我剛要說話,就覺得心口被重重點了一下,隨後眼皮一沉失去了知覺。
腦子渾渾噩噩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我夢見了我死去多年的父親,夢見了在家泣不成聲的老孃,夢見了一臉嚴肅的老六不停的追問我爲何不救他。
這一幕幕的畫面刺激着我的淚腺,彷彿自己做了太多錯事,那種無處懺悔的惶恐把我『逼』到極限。我想放聲痛哭。
突然覺得自己肺部快要炸裂,緊接着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伴隨着咳嗽,之前那種飄渺的感覺逐漸消散。
我腦子如同一團漿糊,自己好像很久沒有呼吸過一樣。隨後我隱約感到一個柔軟的物體時不時的觸碰着自己的雙脣,暖暖的氣流又充斥了整個肺部。
恢復了意識的我立刻猜到這是惜雪在爲我做人工呼吸。
惜雪找到了出口,我們活下來了!
死裡逃生帶來的喜悅立刻衝散之前的鬱悶心情。我假裝屏住呼吸,希望惜雪能夠繼續爲我人工呼吸。?? 我與老六陰陽二三事41
不料惜雪一巴掌拍在我的胸口,“讓你裝!”
我渾身都是傷口,一巴掌之後立刻蜷着身子求饒,“我了個去的,這都能被發現?”
“廢話,人從昏『迷』中醒來的一瞬間,身體是不受思維控制的,那麼明顯我能看不出?”
我撓着頭嘿嘿一笑。
惜雪白了我一眼,繼續罵道,“你他媽可真行,都剩半條命了還不忘佔便宜。”說罷,惜雪站起身一臉深邃的看着遠處。
我咬牙用胳膊肘撐着地,回頭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個湖。
“怎麼感覺這湖有點眼熟?”我情不自禁的問道。
“恩,我們之前來過這裡,這湖正是地圖上的那個黑點。我想這就是它能佔據地圖正中央的原因吧。”
“你是怎麼找到出口的?”
“與其說我找到出口不如說是出口找到我,我從帶着你從墓室頂部碎裂出遊出以後,中間只有幾米的橫向水池,然後便徑直通往湖底。在氣球的福利下,我們很快就浮上了水面。”
我看着沒有一絲漣漪的湖水,幾天前老六還從湖底撈起趙軒的揹包,如今我是多麼希望他能再次從湖裡走出來。
我甚至想再次潛入水底,用暴力開棺或許還能見到奄奄一息的老六。等我冷靜會下來後卻只能長嘆一口氣,知道自己不該覬覦那些不合常理的事情。既然自己活了下來,那就好好珍惜。
我敢肯定,我不會忘記老六,不會忘記他一次次奮不顧身的救我,同樣也不會忘記我們之間的情誼。如果真有來生,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報答他。可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記住湖的位置,因爲在它的底下,埋着我的兄弟。
因爲惜雪揹包落在了湖底的墓室,沒有醫療設備沒有通訊工具,好在幾天前支撐的帳篷中還有幾包被我無意中落下的壓縮餅乾。
憑藉着強烈的求生慾望,我在惜雪的攙扶下踏上的迴歸的道路。?? 我與老六陰陽二三事41
也許是上天無意中又發現了我,兩天後我倆遇見了幾位學生驢友。單純的學生遇見我們之後十分熱心,幫我們撥打了救援電話,隨後一直等到武警同志趕來才肯離開。
隨後我被送往了漢中醫院救治。由於身份證的丟失,再加上身無分文,萬般無奈下只能又把我轉移回家鄉的醫院救治。
在這期間惜雪忙裡忙外的幫我辦理轉院手續,看她焦頭爛額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副紀氏賢內助的樣子。
但不幸的是,我被送回到家鄉,由老孃接手以後,惜雪就和我做了告別。
雖然心裡不捨,但我明白惜雪和我之間的關係並非是男女關係,這種微妙的關係就像是瀕死前男女之間的互相慰藉。
老孃焦急的詢問我發生了什麼。我怕她擔心只能謊稱自己旅遊出了意外,從山頂滾落被巨石劃傷。
好在單純的老孃並未就傷口大作文章,但隨後讓我感到頭痛的卻是表妹。
我入院的第二天表妹前來探望,說是來看我,但眉梢眼角卻表『露』出極大的疑『惑』。
終於等到一個沒人的時間,表妹抓着我的胳膊不停詢問老六去了哪裡。
我本來想瞞着她,但她的胡攪蠻纏實在讓我煩躁。萬般無奈下我只能全盤脫出。
看着一臉茫然的表妹,我不知道她是否會相信我們之前的經歷。直到最後,表妹抱着枕頭默默流淚,我才明白她對老六也許真的動了心。
三天後,我從醫院轉移回家中療養。
生活又回覆到往日的平靜,頹廢不帶有一絲漣漪,彷彿幾天前的那場經歷只是一場夢。
我像以前一樣慵懶的養着傷,只是偶爾會看着某樣東西發呆很久。
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