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嘴炮,於敬亭就沒輸過。
被他懟一圈的於家衆人毫無還手之力,氣氛陷入僵局之際,一直沒開口的大爺家長子於鐵財說道:“鐵根,你要真不願跟咱講親情,那咱就要說說錢的事兒。”
這纔是於家人真正來意。
於鐵財從兜裡拿出借條,展開。
“你自己寫的,白紙黑字,沒忘吧?”
被於敬亭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二大爺也忙不迭的掏出兜裡的借條。
“對!還錢!”
“剛借的,現在就要?”
於敬亭掃過借條,嘴角帶笑。
穗子在臺階上看不清,小心臟緊張的砰砰亂跳。
如果倆家不改借條,她的計謀可就沒用了呀。
於敬亭看了穗子一眼,只一眼,穗子的心就踏實了。
他的眼神告訴穗子,穩了。
那借條一定是改過的,穗子長舒口氣。
“你識趣的,就把地換了,再把牛交出來,否則,咱們就拿着借條去村長那評理,你借了我家1160塊,借了二叔家1160塊,這麼多錢,不還等着蹲笆籬子去吧!”
王翠花聽到這個數字,蹦起來了。
“多錢?!”
於敬亭的確是寫了借條,但寫的是一家160。
這兩家是真不客氣,一人在前面加了個1,三位數變成四位數。
“1160!拿地換!”
“把牛給我家!”
於鐵財跟於鐵富倆人一人一句,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錢,手握借條感覺掌握了全世界,說話都硬氣了。
“於鐵根,你今兒要是不還錢,小心我們叫村長,叫公安——咦?你們笑啥?”
王翠花拍着大腿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走到穗子跟前,不,她是跑到穗子跟前,一把將穗子抱在懷裡。
“我的穗子耶!哈哈哈!”
邊笑邊拍穗子。
“四嬸這是急瘋了?咱會不會有點過了?”於鐵貴小聲問。
“瘋了也活該......”於老太也怕把人氣瘋,畢竟瘋了,可能就拿不到牛換不到地了。
“你咋這麼招財?”王翠花就差抱着穗子腦袋親一口腦門了。
看看她家這招人喜歡的大兒媳婦!
“胖媳婦發婆家,這話說的太對了!”
“娘,你要不說我胖,我會更高興的。”穗子小小聲。
“哈哈哈!這大胖臉兒,太喜慶!”
王翠花這過於激動的行爲,看傻了於家人。
兩千多的債務,拿出去放在任何人家裡,都足以壓垮一家人,心理脆弱的,上吊喝藥都有可能。
王翠花不哭,還笑成這樣,不是瘋了是什麼?
“於鐵根,你家不孝順老人,不講親情,今兒必須把欠條解決了!”於老太催促。
雖然這都是穗子算計好的,但是真見到了這些人的絕情,還是被噁心到了。
於老太之所以對王翠花娘幾個如此狠心,全都是因爲於水生不是她的孩子。
沒有血緣,也就不存在羈絆。
在於老太心裡,王翠花娘幾個就是仇人,是她丈夫背叛婚姻的“證據”。
這心理扭曲的老太太,用了半生來折磨王翠花,現在更是爲了親兒子的利益,不惜一切掠奪。
“人在你眼裡,比不上錢?”穗子問,也算是給於老太最後一個機會。
只要她還有最後一點人性,穗子就能勸於敬亭給老太太留個活路。
“你男人自己寫了借條,白紙黑字的在這,怪誰?”於老太沒有要穗子丟過來的活路,繃着臉。
“敬亭,叫村長吧,還有村裡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輩。”穗子同情地看於老太。
有的人,執意作死。
心腸壞透了,佛祖都度不了她們。
“娘,她找村長了!”二大爺有點心虛。
“怕啥!咱有借條!”於老太一點都不怕。
這借條她看着改的,改的好極了。
很快,村裡的幾位說話好使的都被請過來了,聚集在老於家的東屋。
於老太頤指氣使地把借條拍在炕上。
“白紙黑字,於鐵根寫了欠條,現在他忤逆尊長,分田大會上氣他二大爺,全村都看到了,人家現在不借他錢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他奶啊,你們這一家人怎麼鬧成這樣?這錢也不是小數,你們讓人家一下子到哪兒弄這麼多?”
村長一臉憋屈,他土豆都沒烤熟,老於家又來事兒!
“誰跟他們一家人?”於老太把臉一抹。
“翠花給你家守了這麼多年的寡,還把你們老於家的孩子拉扯這麼大,不至於鬧這樣吧?”有個長輩開口。
“她五爺爺,你怎麼替王翠花說話?你倆平時不是有一腿吧?”於老太爲了錢,什麼噁心的屎盆子都扣王翠花頭上。
“於水生死的早,誰知道她在外面都做了什麼?一個女的,養倆孩子,說她不偷漢子誰信?”
要擱平時,王翠花早就炸了。
但此刻,她的手被穗子握着,穗子軟乎乎的小手帶着讓人寬心的力量,邊上站着人高馬大的兒子,懷裡摟着被穗子教育的有出息的姣姣。
王翠花心如止水。
那些受人欺負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這話說的,喪良心......”五爺爺氣得站起來,這麼大歲數被羞辱,這屋沒法呆,他得出去抽根菸冷靜冷靜。
“還有你們,眼瞎看不到欠條?誰敢替王翠花說話,誰就跟她有一腿!”於老太手指了一圈。
憑一己之力,的罪全村有威望的長輩。
爲了錢,她啥都能做。
根本不考慮的罪了這些人,老於家能不能在本地混下去——拿了於敬亭的地和牛,啥好日子沒有?
“你這是不講理!”村長恨不得把於老太當土豆烤了。
“我只認欠條!”
“這欠條上的金額,不對吧?鐵根管你們借個百八還有可能,借1000多,他要幹啥?”
“誰知道他幹啥,欠條寫這麼多就得還這麼多,不還錢,村裡不主持公道,我就報警!”
老太太還知道找警察呢。
“說我們改欠條,有啥證據!”
“證據,就是這個。”穗子把於敬亭之前留好的複寫借條拿出來。
於老太臉瞬間就變了。
二大爺等人也麻爪了。
怎麼還有複寫的?!
“改借條,這已經不是道德敗壞的問題,你們這是要騙錢吧?現在該換我們報警了吧?”
於敬亭看夠了猴戲,開口放大招。
“都是親戚,別啊!”於老太馬上見風使舵。
“跟你們,不熟。”王翠花揚眉吐氣,這麼多年的窩囊氣,她總算是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