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韋,....”我突然不知道喊他什麼好,因爲在部隊待久了喊人總是喜歡帶上職務,直呼其名總是有種很尷尬的感覺。對方可能也看出了我的尷尬“哈哈,叫我老韋吧,我也當過兵,所以見到部隊上的人很親切啊!”
我對老韋的印象倒是挺好,直爽不虛僞,我伸出雙手和他握了握,同時說道“老韋,你看我們工作怎麼安排?”老韋沉吟了一下說“這幾家都比較遠,現在都十一點了,我們今天過不去了,建議還是明天吧。”我心裡想,到底是有多遠,今天都到不了,但因爲情況不熟悉,也就沒說話。
老韋這時候對送我來的職工說,“你怎麼辦,在我們這裡吃飯吧?”那個老哥一擺手,“算了,我送到還要趕回去幹活呢,可沒那幫幹部那麼好命,到處吃喝。再說,在你們這裡能吃什麼?”
“哈哈哈,那就辛苦你了!我保證把部隊首長安排好!”老韋笑着目送他再次上車開出大門。
老韋轉身過來的時候我卻明顯看出他皺着眉頭,是不是有心事?我正疑惑中,老韋把我拉到一旁,小聲地說“兄弟,你是要真的走一遍,還是由我跟你把情況介紹下,待幾天就送你去馬泗鄉?”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老哥,這個家訪下面也要做假嗎?萬一出了事情,這個責任誰來負?”
老韋跺了跺腳,“小老弟,我是爲你好!你知道上一個幹部怎麼住院了嗎?”我不解地望着他,“他是被嚇出病的。”老韋湊到我耳邊說。
看我不明所以,老韋繼續低聲說“家訪的第一家就出了事情,在最北面的一個村子裡,當天去當天不能回,要過夜,那個軍醫心急,晚上纔到,剛好夜裡出了些事情,當晚軍醫就不省人事了。”
“還有這回事?爲什麼?”我吃驚地望着老韋,老韋在我耳邊低低說道“據說是炸屍,死人復活了!”
我猛地一驚,“別開玩笑,老韋,你是黨員嗎?”
老韋四處望了望,繼續壓低聲音說“我是不是黨員,和真實情況沒關係,我是爲你好。你要去我不攔着你,你不去我也會幫你把工作搞好。”
我想了想,“老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你不瞭解我,我呢,是一向不大信邪的,我得去看看,畢竟那是我的任務,來都已經來了,再放棄,這不是我的作風。”
老韋望了我半響,突然一拍大腿,“好!是好漢子!這樣,這次我陪着你一起去!”我笑了笑,“那就有勞老哥了。”
中午的時候,我們在鄉公所旁邊的小酒家裡吃了點東西,老韋要跟我喝酒,我拒絕了,我不想還沒開始工作就開始醉,下午又聽老韋介紹了下當地人情風俗,簡單瞭解了下這三戶人家的基本情況。
三戶人家都不在鄉里街道上,都分佈在下面的村裡,由於這邊人都窮,所以很多孩子讀書讀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這次聽說徵兵,有意向的就不遠萬里回來應徵。
我隨口說了句,那這不是惡性循環嗎?都出去了不回來,家裡怎麼發展?老韋說沒辦法啊,年輕人都待不住,有個別偏遠的山村裡連個電視都沒有,很多符合條件的年輕人都想把當兵當成一條出路。聽老韋說的可憐,我心裡也有些感慨,我對老韋說叫他放心,只要沒有原則性的問題,在我這裡是不會刷掉人的。
老韋聽了也甚爲高興,因爲他的一個遠方親戚的孩子就在這三個應徵青年之中,他說其實山裡的小孩都挺優秀的,老實聽話,善良淳樸,但是由於沒錢沒關係,老韋這次挺擔心他應徵不上,如果我能做到公平客觀,相信他一定能被帶走。
由於老韋自己也當個過兵,所以大家就有了共同語言,老韋除了給我講了很多當地的情況外,也把自己當兵時候的事情也講了些給我聽,我倒是很有收穫和啓發。就這樣,兩人相談甚歡,一直到了晚飯後很久,我纔在老韋安排下來到鄉公所一個臨時宿舍睡下。
寧謐的鄉村夜晚,讓我徹底放鬆了心情,睡了個好覺,不知不覺醒來已經是早上八點,簡單洗漱過後,我出門卻發現老韋已經等在院裡,讓人驚奇的是,院裡還有兩匹馬!
老韋見我出來,迎上來說“老弟醒了?走,我們去外面吃個早飯,然後就出發了。”
我指着馬說道“難道?”
“哈哈,是啊,你猜對了,我們要騎馬過去。”老韋大笑道。
我有點不知所措,“可是,我,我不會騎馬啊。”
“沒事,很簡單的,我們廣西馬溫順,耐力好,是翻山越嶺的好工具,一會教你你就會了。”老韋又笑着說。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說實話,我考慮到山區難走,做好了坐拖拉機甚至徒步的準備,卻做夢也沒想到,居然還要騎馬!
老韋卻拉着我興沖沖趕去路邊的小店吃早飯,在憂心忡忡中我勉強吃了點東西,又看着老韋將一些生活必需品掛在馬背上。看着我在旁邊轉來轉去,很是迷茫的樣子,老韋邊忙邊給我介紹,“這是我們當地自己養的馬,屬於百色馬種裡的土山馬,矮短粗壯,小巧靈活,適應性強,負重大,耐力久,這種馬佔我們廣西馬數量的一半,是翻山越嶺的基本工具。”
我看着這兩馬,一匹棕色,一匹黑色,應該都是成年馬,高最多不過1.5,直頭,耳小前豎,背腰平直,皮毛順亮,尾巴都快要垂到地上了。轉了兩圈後,我裝模作樣點點頭,由於不知道幹嘛,我等着老韋下一步指令。
就在我左思右想着怎麼上馬的時候,老韋卻把黑馬的繮繩交給我說“走吧!”,然後竟然牽着馬走出了鄉公所。不是要騎着馬麼?我雖然很納悶,不過也有樣學樣,拉着馬跟着老韋走了出去。
出了鄉公所大門,我看老韋沿着公路邊走着,我連忙追了幾步,和他並肩走在路邊,“老哥,我們不騎着馬嗎?”爲了避免被笑話,我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哦,老弟,你不知道,這個馬啊,我們只有在山路再騎,現在不要無謂增加它的負擔,何況公路其實很磨馬掌,讓它們休息休息。”
我回頭望了望這兩匹馬,心裡想着原來是這樣,看來這生活什麼都是學問啊!順着省道走了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從一個小缺口轉着走進旁邊的山道中,老韋解釋說,我們將取直線過去,所以騎馬是最好的選擇,不然坐車還要轉拖拉機還要轉很久才能到。老韋說着望了望天,突然自言自語道“最好在白天就搞完,我們下午就回,天黑前應該能趕回來。”
這個老韋一直極力想避免在那邊過夜啊看來,不過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所以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老韋將右腳踏在馬鞍上,左腳一登地,刷的一下就坐在了馬背上,老韋轉身對我說,“老弟,騎過馬嗎?沒有不要緊,像我這樣上來。”
我有點猶豫,轉到黑馬右邊,望了望老韋,又望了望黑馬,這會黑馬突然打了個響鼻,也回頭望了下我,似乎在催促我快點上去。
我將右腳踏上馬鞍,感覺有點晃動不穩,老韋這時說“左手抓着馬鞍,用力跨上去!”
我按着老韋說的,左手抓住馬鞍,左腳用力一登地,一下子就跨到了馬背上,這會左腿也到了左邊馬鐙邊,趕忙踩好,上是上來了,可下一步怎麼辦我又傻眼了。
這會老韋見我上了馬,一抖繮繩,兩腿一夾馬腹,“駕!”馬邁開步子悠悠向前走去。這邊我也想有樣學樣,沒想到黑馬又打了個響鼻,自己跟了上去,我空抖了兩下繮繩,在馬上甚爲尷尬。
就這樣,我們兩人騎着馬在山林中時快時慢的行進着,開始的時候還不大習慣,顛簸太大,但是慢慢就習慣了這種上下起伏的感覺,就像在河上的感覺一樣,你只要順着這種節奏,就慢慢好很多。
在習慣了後,我開始有精力到處觀望了,我們走的道,是條小山路,估計也是人們自己慢慢走出來的,大概也就是一米寬左右,蜿蜒曲折地在山上下盤旋,不過對胯下的馬來說,好像沒什麼難度,爬上爬下倒是應對自如,甚至還有時間去啃兩口路邊的草什麼的。
我和老韋邊走邊閒聊,在大概中午十二點半左右的時候,終於到了目的地--一個在半山腰的小村子。
我們在快到小村子的時候下了馬,牽着馬慢慢走進村子,我發現這個村子不大,一眼望去也就十幾戶人家,都擠在半山腰一處不大的平地上,山下和山上不遠都是村民們自己的種的地,不過奇怪的是,好像到處都沒有人。
老韋進了村子後,大聲喊了幾聲,也沒動靜,奇怪了,人呢?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