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吟在漫天的雪花中旁落無人地掃着,若不是聽見鋪子裡啊北的呼喚聲,他可能與這飛雪較真下去,直到其中的一方妥協爲止。
但是現在啊瞎大哥喊他,他不得不聽,所以先放你們一馬,他默默地在心裡裝着逼,然後提着掃把站在棚子外:
“站街上?這又是爲何?這地不是還沒掃完嗎?”
“你是真傻還是跟老子裝傻呢?”
啊北的咆哮聲震得房檐,那爲數不多的積雪,進行了它的第二次飄落活動。張風吟也不太明白,爲什麼今日的啊北,性情與之前相差如此之大。
難道縱慾過度也會使得脾氣變差?還是說,自己離開後發生了些不爲人知的事,導致他性情大變。
張風吟提着掃把揣摩着,認爲還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些。看來,確實有必要再抽空逛個窯子,找那翠花了解了解昨夜到底發生何事。
“啪”
“臥槽!”
張風吟正考慮着何時再去那小翠閣,該如何張嘴詢問才能知道事情始末,精神過度集中的情況下,竟然連那正常速度飛來的物件都沒察覺。
等到它啪地砸在自己腦門上,隨後掉落在雪地裡才發覺,這是把黑不溜秋的刀鞘,當下心裡一陣膩味,怎麼又扔起刀鞘來?
這沒完沒了了是吧?
“讓你掃地只是因爲我懶得掃而已,雖然掃地確實有那麼點修煉作用,但它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爲了掃乾淨地板而已,現在外面雪這麼大,你掃個屁的地?”
啊北把那通紅的菜刀扔進水裡,放下錘子,指着外面:
“知道你想練基礎,現在,把你的刀插入這刀鞘內,然後給我站到大街上去,什麼時候你能不握刀把而隔鞘激發三尺刀芒,咱再進行下一步”
張風吟見他並非撒氣之舉,才知曉這番作爲是有深意的,只是深到哪裡去就不知道了。
撿起地上刀鞘,把摸出來的長刀入鞘,張風吟快步朝外走去,菜鳥就要有菜鳥的覺悟,做了再說。
只是過於好奇的他,還是在經過啊北身邊時問:
“不知道這行爲有什麼說法”
啊北眼上的破布條也不知道去了哪,聽張風吟這麼問,瞪着那雙彷彿抹上一層白霧的雙眼,“看”着他:
“問那麼多幹嘛?搞得解釋後你就懂似的,滾出去!”
“好吧!”
張風吟低着頭乖乖走到一個人都沒有的大街上,然後纔對着直播間裡的看他笑話的狗東西們問道:
“這裡有醫生嗎?爲什麼我感覺老瞎子的眼睛只是白內障?”
“我還青光眼嘞!”
“是不是白內障我不清楚,只是你問這問題,難道你能把啊北帶回來手術?”
“人醫生是正經人,沒事誰看你啊。”
原本只是想着,直播間這麼多人,應該有些醫生纔是,想讓他們給啊北瞧瞧是個什麼問題,倒是沒考慮啊北能否回去這回事。
結果想知道的問題,半天沒答案,反而被這幫人胡攪蠻纏嘲笑一波,也就懶得再追問。
乾脆聽從老瞎子的吩咐,抱着刀直直地站在街道中,任由那大雪秫秫地落在身上。沒多久便成了雪人,若不是那粗重的呼吸聲,以及鼻間呼出的兩股熱氣,怕不是要被當成孩童堆積的雪玩偶。
抱着刀,按着啊北的說法,把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鞘內的刀上,將它當成活物去溝通。一開始,張風吟感覺自己就像個神經病,這刀又不是活的,哪有辦法溝通啊。
可是想到自己修煉叱雷真訣時的奇異景象,他又覺得老瞎子所說,應該有三分道理,只是自己不得其門而入罷了。
想及此,索性不再關注鞘內之刀,將自己的思維散發開來,慢慢地...
雪花相碰的咔咔聲,落地時的秫秫聲,街上踏雪而出頑童歡呼聲,遠處民居內柴火的噼啪聲,思維越來越遠,耳中的聲響也越來越清晰,終了!
他甚至聽到,邊關那狼嘯馬嘶、槍吟劍鳴之聲,也看彷彿看到那人隨刀走,運刀如臂的絕世刀客。
他就那麼揮着刀,橫斬、豎劈...
每一刀,都無比簡單!
每一刀,都一個身影倒下!
無一例外!
看着看着,張風吟彷彿化身那絕世刀客,九天十地縱橫無敵。
而他懷中的刀,也在輕輕地抖動着,發出陣陣清鳴,好似隨時脫鞘而出一般。
忽然!
他的懷中傳來陣陣雷鼓之聲,張風吟的身形也隨之一震,身上雪花隨着一道巨大的聲響四散而下!
“噗~”
街上隨即響起張風吟憤怒的嘶吼聲:
“狗東西楊喜成,你死定了!”
怒吼完畢,才憤憤不平地壓着聲音說道:
“該死的,就差一點點,就說不應該吃地瓜粥的,楊喜成你個狗東西,你就洗乾淨等着老子吧!老子告訴你,你死定了!”
“等等,誰幫我捋一捋,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兒”
“少年郎,讓我這十八釐米的大傢伙來告訴你吧!故事是這樣子滴:深藏不露的老瞎子,沒頭沒尾的告訴狗主播一個練刀之法,算了,打字太累,樓下的說吧!”
“我他麼就算髮現,這直播間裡就沒有一個正常人,還是我來吧:狗主播就乖乖聽啊北的話,來到街上裝死,真的!相信我,這癟犢子一開始肯定在裝樣子!下一個!”
“我來我來:沒想到這狗主播還算有點天賦,又或者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誤打誤撞進入老帥哥所說的狀態,調戲了那把刀半天,等到它渾身顫抖,正準備一發入魂……”
“到我了到我了:誰知,這時遲那時快,腹中一陣攪動,一股丹田之氣滾滾而下,衝向了會陰……”
“噗噗噗噗!四聲,我剛認真輸了!四聲屁嘣斷狗頭主播修仙路!”
“那麼!問題來了~
修仙該不該吃地瓜、洋蔥、巴豆~
還有,狗房管楊喜成和狗主播是何關係,爲什麼他一失敗,心情鬱郁便讓楊喜成洗乾淨……”
如果說,功虧一簣的修煉只是讓張風吟有點小鬱悶,那麼直播間這幫人的幸災樂禍,就讓他氣得有點上頭了。
任性地把剛纔罵他的幾個人,關半個小時的黑屋後,張風吟就抱着刀繼續站在街上。
只是這次,任他怎麼回味,也找不到方纔那種順暢的感覺。無奈之下,只能像那狗粉絲說的,站在雪地裡裝死。
沒想到裝一會兒後,非但沒有再次進入狀態,反而昏昏欲睡起來,最後乾脆在雪地中就這麼站着睡覺。
“啊~”
心滿意足地打個哈欠,
張風吟提着刀,掃掉不知哪個野孩子插在他褲襠裡的胡蘿蔔,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後,重新抱着刀回到鋪內。
不理會啊北那不屑的冷呲聲,抓起桌上熱茶,也不怕燙對着壺嘴就是一頓灌。也虧得他現在體質是一天天見長,不然就他這麼雪地睡覺,也不用在意病會不會好,直接拉去火葬場燒掉便是。
“一點屁反應沒有?”
瞎子啊北終於有點正常樣子,張風吟趕緊放下茶壺:“有,一開始沒多久就有,但是最關鍵的時候,一個屁嘣沒了!”
“呵呵”
也不知道這呵呵是幾個意思,啊北也不解釋,就任由張風吟在那猜想。等到把爐火熄滅,東西歸位後,才繼續說:
“走吧!”
說完就徑直朝着大街走去。
張風吟也沒心思問去哪,緊隨其後,兩人就這麼沿着大街,朝東邊走去,等出了城門人煙稀少的時候,啊北纔開始講話,一張嘴就是乾貨:
“方纔之所以叫你在雪中抱刀,是因爲在我看來,刀鞘就是枷鎖,它不僅禁錮着刀也禁錮着你,等你的刀突破它的束縛時,也代表着你衝破了自身的枷鎖。
那時,你才真正算是和刀有了一絲聯繫,如果沒有這絲聯繫,哪怕你得到再好的功法,終究還會刀是刀、你是你,風馬牛不相及。
至於爲什麼要站在雪中,純粹就是你在鋪裡招人煩!”
張風吟沉吟半天不說話,說真的,他並不是太過理解啊北所說的這些,字是聽懂了,意就有點摸不着邊了。
“我知道你這年紀才接觸刀,一時間想入門是真的難,哪怕你說你學了頂級的刀法。說起這我倒有個建議,以後你那刀法就當殺手鐗吧,戰鬥時全部用最基本的劈砍。”
見他半晌不說話,啊北也大概知道他的處境,所以也不指望他回答,就這麼自顧自地說着:
“然後這會兒,我是打算帶你到東邊的截山去逛逛,那個地方是低階妖獸的天堂,全部都是一二階的,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說到這,啊北突然停下來,拿腳踢了一下還在發呆的張風吟:
“這趟進山,我對你有些要求:
其一,任何時刻,抱着刀,任何事情都通過刀做,不許用手。
其二,任何一場面對一階妖獸的戰鬥,只許用劈砍掃等基礎刀勢,當然,允許你打不過可以跑。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一點,刀不許出鞘,就這麼帶着刀鞘揮刀,直到刀芒透鞘而出爲止。至於那刀鞘,它是特製的你不用擔心它會壞掉”
“那要是我想拉屎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