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府君依是鎮定自若,溫嫺的臉色卻是瞬間變了,她大概沒想到賈萬貫會當大家的面說出這種話吧;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雖長得好看。可他怎麼就對我如此有興致呢?
不過賈萬貫的語氣自然,話也說得模棱兩可,可以理解爲“我喜歡你有意思的性格”和“我喜歡你”兩種,我當然會選擇理解成第一種。
我忽略溫嫺的神色,儘量笑得真誠:“賈會長,您不怪綿綿放肆就好了,我整天沒分沒寸的,經常說錯了話都不知道。”
賈萬貫笑說:“你沒有說錯,小嫺被救確實是陸府君的功勞,不過也是沾了你的光。”
“發生這樣的事,不管是誰,陸某都有責任施救。”府君周全接話。
賈萬貫過於狡猾,這客套話來來去去也沒個停,我決定賭一把,直接出擊;我睜着大眼。裝出天真無邪地口吻說:“賈會長,您是個重情義和通情達理之人,從對賈夫人和您懷念的母親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我想賈會長如此重情義又有身份地位的人,肯定不想虧欠誰的人情吧?”
我這話一出,賈萬貫果然愣了一下,不過頃刻他便大笑了起來,“所以綿綿小姐想讓賈某怎麼還人情呢?”
我仍拖着可愛的語調說:“賈會長知道的呀,冥城商留街的項目,您可以把合同給簽了麼?”
賈萬貫就是個老狐狸。我話都說這份上了,他卻仍是笑,不過笑容雖還是看不出情緒,語氣卻少了幾分應付客套多了幾分正色。他說:“與東府的合作案不是我一人可以決定的,而且救小嫺之事只是私事,我們可以一起吃飯是好朋友,但賈某認爲有些事還得公私分明。”
我並不放棄:“綿綿笨,不懂得商場政界這些公事私事,不過綿綿只知道做了朋友更需要互相幫忙!”
賈萬貫突然笑了,雖然他一直在笑,但我明顯感覺他這次笑容的不同,他說:“行,我們說說互相幫忙的事,也可以公私不分開,那我幫了陸府君這個忙,綿綿小姐可否答應我上次提出的,到我府中指點一二的事呢?”
我擦。賈萬貫先生,你一定要這麼執着麼,你聽不出來綿綿上次就拒絕了你嗎!
溫嫺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如果不是府君在場,我估計她都想當場發飈了;賈萬貫還在等我答案,我看了神色自如的府君一眼,垂眸道:“綿綿只是個下人,這種事情自然得由主人決定。”
問題轉向府君,府君輕抿了下脣,清淡說:“我想我上次的答案已經很明確了。”
事情說開了,賈萬貫便也不再收着,“我只想知道陸府君不答應是因爲綿綿小姐是你陸宅的工人,還是因爲她是你喜歡的女人,如果是喜愛之人我自不會奪人所愛,但如果只是工人,我想請她到府中指點交流一段時間。我覺得並不過份。”
“老賈,你什麼意思,你是想再娶一個麼!”溫嫺按耐不住了。
賈萬賈笑答:“只要綿綿小姐願意。”
我真是萬萬想不到賈萬賈會如此志在必得!他難道沒聽溫嫺說我跟府君那些事嗎?還是他根本不相信亦或不在乎?
賈萬貫雖是笑着,可目光裡卻充滿警示與冷意,估計向來得寵的溫嫺也是懼怕這樣的他,紅着眼睛盯了他一會,哭着跑出去了。
賈萬貫朝隨從使了個眼色,那人便追了出去,他則繼續起之前的話題:“陸府君,賈某這個要求能否應可?”
府君緩緩地晃着酒杯,淡然說:“她只是我府上一個傭人,賈會長看中她,我明天派人送去你府上即可。”
“痛快!”賈萬貫喝了口酒,爽快說:“既然陸府君如此痛快,那賈某亦不是猶豫之人,合同呢,拿來簽字吧!”
甚至不需要府君的眼色,阿瑞便捧着合同過來了,許是之前仔細看過了,賈萬貫隨意翻了幾下,在末端簽上自己名字並按上蓋。
一個拖了月餘的重建項目就此達成了合作關係,一切皆大歡喜;當然,除了我要被送去賈府。
從“聚福樓”出來時,賈萬貫衝我溫和地笑:“棉棉小姐,明天見。”
此時此刻,也不需要我刻意討好或是裝笑容吧,我便淡然地點了下頭。
回陸宅的路上,我一直沒有說話,我想了蠻多事情,我想得通許多事,比如我只是個奴隸,我沒有資格去責怨主人的決定,而且周媛說過東府弄砸這個項目將會很不利,所以主人這個決定並沒有錯;可我也想不通許多事,府君對我的好感難道是我的錯覺?還有,爲何上次不答應,這次又答應呢?
心情雖低落,不懂就問的精神還是保持着,我轉頭問後座的府君:“府君,爲何你不在上一次答應,而今天會答應呢?”
府君正閉目養神,聽到我問,並沒反應,“因爲這次肯定能籤成。”在我以爲府君不會搭理我的時候,他清淡地開了口。以諷樂圾。
他雙手互挽,五官仍是那麼深邃俊逸,聲音仍是那麼清冽動聽,可我總覺得哪裡堵得難受。
“所以上一次你是在欲擒故縱?”我又問。
可府君並沒有再答我。
晚上,我照例給他放好洗澡水,從房間出來遇到阿瑞,許是我無精打采的樣子令他頗不習慣;他跟我說:“顧綿綿,府君在地府有許多事要做,一步都不能錯,他不可能失利,也不會讓自己失利,你不要一副誰欠了你的表情。”
我“噢”了一聲,“我沒有啊!我只是在考慮去賈府會不會有很多錢,會不會有好多漂亮衣服穿,還有一個月要伺候賈萬貫幾天的事。”我說着掰起手指,“我算算啊,如果加上我,賈萬貫就有三個老婆,一個月就是十......”
“顧綿綿。”府君的聲音響起。
我垂下眸,“府君。”
“跟我進來。”
主臥裡,我立在原地,眼睛看着自己雙腳。
“你剛說的都是真的?”府君問。
“啊?”我恍了下神,“我剛說了很多事,不知府君指的是哪件?”
“顧綿綿,你去賈府只是做段時間傭人,你別妄圖去搭上誰,別忘了你是我的奴隸,你與我簽了賣身契,你還有一魂一魄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