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他一聲,然後快步跑了過去。
他轉頭了,果然就是習麟。在看到我之後他也同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過這驚訝只持續了不到一秒,接着他便皺起了眉,十分不爽似的道了句:“怎麼我到哪你就跟到哪啊?”
“我還想這麼問你呢,你是不是跟蹤我啊?”我反問了他一句。
“跟……”習麟剛要開口,但話到一半便被他吞了回去,他的目光明顯移到了我身後,估計是在看吳鑫。
我連忙回身想幫兩個人介紹一下,但還沒等我開口。這兩人就同時一拽我的胳膊,而且異口同聲地說了句:“別靠近他(她)!”很明顯,他倆都注意到了對方的特殊身份,而且也都清楚對方不是好惹的角色。
“別緊張,都是朋友!”我趕緊安撫道,然後看着吳鑫介紹習麟說:“這是我一個……就算是朋友吧,我跟他一起辦過幾個案子,雖然他脾氣不太好,但總體來說還勉強算是個好人吧,總之不用擔心。”
介紹完習麟。我又介紹吳鑫說:“她是我發小兒,就是從4歲就認識了,我家跟她家是故交,知根知底的。肯定不是壞人。”
我自認爲是很客觀公正地給這兩個人相互做了介紹,他倆也總算是都放開了手。
“那大家就算認識了,咱們先去看看剛纔那叫聲是怎麼回事,如何?兩位。”
習麟沒做任何表示,直接轉頭就往樓梯口那邊。我回頭衝吳鑫聳了下肩。笑着說:“他就這脾氣,不過人確實不壞。”
吳鑫輕搖了下頭道:“壞不壞我不清楚,不過他怨氣纏身,而且身上沒有命線,他不是陽間的人!”
“這個我知道,他的故事還是挺豐富的,不過我答應過他不跟任何人講,所以現在不能跟你說太多。”
“沒事,你能確定他是站在你這邊的就好,我爺跟我說過,到了法會這邊就沒有任何人是朋友了,所有人都是對手。”吳鑫語氣嚴肅地說道,就連她臉上的骷髏好像都皺起了“眉頭”。
“知道,我心裡有數。”
在應了一句之後。我和吳鑫兩個人也走到樓梯口,之後下到二樓。
在走廊裡可以看到十多個人,大家似乎都是聽到了剛纔的喊聲,並且朝着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那邊走,估計那裡就是事發地點了。我和吳鑫也趕緊走過去,同時我也注意了一下一起往那邊走的這些“同行”。
這些人大多數都在40歲左右,年輕的只有一個,但看樣子也有30多了。其中還有一個上了些歲數的,頭髮花白,穿了一身唐裝,雖然手裡拿着一根柺杖,但走起路來步步生風,感覺應該是個練家子,這些人當中如果讓我選一個高手出來,那絕對就是這個老頭了。
我們很快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看裡面的佈置這裡應該就是宴會廳裡。在這宴會廳的地面正中央插着一把劍,看起來像是把桃木劍,劍身有三分之一已經沒入了地面以下,在劍的周圍是一大灘黑紅色的液體,好像是血,而且隱隱散着一股特殊的氣息,就像之前我在牆上那幅畫中看到的一樣。
已經進到宴會廳裡的人都遠遠站着,誰都沒有靠近地上的血——能來到這兒的人都是內行,大家自然全都清楚,地上的血有問題。
“大家請讓一讓,麻煩大家,請讓一讓。”管家的聲音從走廊裡傳了過來,他一邊說着話一邊向門口的人點頭示歉,等衆人讓出一條道後,那管家也閃身站在了一邊,並恭恭敬敬地半鞠着躬,隨後一個坐着輪椅的男人進到了宴會廳裡。
這男的貌似地位不凡,屋裡的人有好多個人都認得他,並衝他點頭行禮,同時紛紛讓路。
輪椅男徑直來到地上那把劍旁邊,在他的輪椅經過地上的血跡時,那些血竟自行朝旁邊流動,全都躲開了那輪椅男,這情況我可從沒見到過——這裡確實是高人云集,我在這些人當中估計連中等都排不上。
老爺子還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我做了深呼吸,將這些雜念暫時排除,而是專注地看着地上那把木劍,以及木劍旁邊的輪椅男。
輪椅男低聲唸了幾句咒,他語速很快,我並沒有聽清他念得到底是什麼,不過大概能判斷出是道家的請神咒,至於他請的是什麼神我暫時還判斷不出。在咒訣唸完之後,輪椅男摘下了右手的手套,露出了乾枯的、黑色的手,手指就好像禿樹枝一樣。
他將這隻手靠近木劍,然後握住了劍柄用力向上一拔,那柄木劍被他輕鬆地拔了出來,緊接着鋪滿一地的黑色也全都向着地上留下的那個劍痕涌過去,就像抽水馬桶似的一股腦鑽到了地下。
我沒看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在場的其他人似乎也都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一個個面面相覷,有的則眉頭緊鎖小聲耳語着什麼。
這時,那輪椅男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他在宴會廳中間大聲說道:“歡迎大家光臨寒舍,今年的法會依舊我鄙人承辦,剛剛只是我爲今年的法會安排的一個特別的開場,不知道在場的各位有誰能說其中的名堂?”
說完,輪椅男擡起左手朝着宴會廳的衆人示意了一下。
孤島、尖叫、木劍、鮮血……我本來以爲這會是海島密室殺人案的節奏,沒想到竟是法會組織者給所有人出的一道考題。不過,這題目確實有些難度,反正我是沒看出來其中的門道。
我湊近吳鑫,用極低的聲音問:“你看出門道了嗎?”
吳鑫搖了搖頭,然後用很小的動作朝着宴會廳左邊指了一下。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發現她所指的正是我之前注意到的那個花白頭髮的唐裝老者,看那意思她也覺得那老頭或許能給出個答案。
不過最先開口的並不是那老頭,而是一個圓眼絡腮鬍的大叔,他走上前中氣十足地說道:“您手上拿的這把是張天師的斬魔桃木劍,地上的血並不是人血,也不是鬼血,而是妖血,在大家過來之前,這把妖魔劍已經殺了一隻妖,而您剛剛唸了一句請神咒,請的便是張天師,不知我說的對是不對!”
輪椅男微微一笑,“道義堂劉堂主,歡迎歡迎,聽聞您精通請神降神,可縱三十六路天兵伏鬼降妖,今日得見確實器宇不凡。”
絡腮鬍被恭維了幾句,嘴角頓時咧開了。
可還沒等他笑夠,輪椅男就話鋒一轉:“不過,這次您可沒有說中。”
絡腮鬍登時把臉撂了下來,不過他並沒有再出聲,只是氣呼呼地退到了一邊,看樣子他並不敢在這輪椅男面表現出任何的質疑。
在他之後,又有幾個人試着說出這木劍黑血的名堂,輪椅男依舊先是道出答題人的來頭、特長,然後再一一否決了他們的回答。很快的,在場的人當中幾乎每個人都說了一次,貌似也就剩下我、習麟、花白頭髮老頭,還有一個虎背熊腰的年輕人沒開口了。
我不上學已經好多年了,但現在的情況頓時讓我想起了上學時老師挨個提問的場景,我的心裡也跟着開始緊張起來了,就想着這時候誰能趕緊上去把正確答案說出來,免得提問我,我答不出再惹出什麼笑話來。
有時候事情總是這樣,你越不希望什麼事發生,它偏偏就會發生在你身上!我這邊還期待着誰能趕緊給出個正確答案,那輪椅男卻偏偏朝着我擡手示意了一下,並且笑呵呵地開口道:“這位年輕朋友,初次見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應該是代三清派吳嶽仁吳老前輩而來的吧?吳老前輩是眼、咒雙絕,不知您對我的這個小把戲有什麼看法?”
這倒黴催的完全是在針對我,他一提“吳嶽仁”這個名字,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就連那個花白頭髮的老頭都朝我看過來了,之前無論誰回答,他都在那閉目養神的,看樣子吳老爺子的名號在圈內確實叫得響噹噹。
咋辦?
到這份上我要是搖頭說我不知道,那就等於給老爺子丟面子了;可要是隨口亂說,那更是丟人現眼!
我思來想去都沒什麼妙招,索性就用起了我的老辦法,走一步看一步!
“初次見面,各位前輩好,我叫常樂,承蒙吳老前輩錯愛了,其實我代表不了他老人家,充其量也就只能代表一下我的風水小店。我的店名叫樂易堂,以後生意上的事還請各位前輩多多照應。”
我給自己的風水店打了個廣告,以此來緩和一下氣氛。
隨後我也沒着急回答輪椅男的問題,而是朝着宴會廳中間走過去,在劍痕旁邊蹲下來仔細研究了一下。
地面是混凝土的,如假包換,地上的劍痕也確實是被什麼東西硬給戳出來的。不過那劍痕的寬度貌似比那把木劍要稍大一些,而且從創面來看,好像不是一次性戳出來的。我把食指伸到劍痕裡摸了下,側面並不平整,而且周圍沒有看到石屑,貌似有人打掃過了。
金咒二字訣確實可以化符爲刃,但要把一柄木劍變成削鐵如泥的利器恐怕沒那麼容易。爲了確認我的判斷,我又走到輪椅男身邊,拿起他手裡的木劍看了看,尤其是木劍的劍鋒。島豆巨亡。
看過之後,我心裡多少有點了譜!
“我想說的是,宴會廳裡確實有名堂,不過名堂並不在於神鬼符咒,這個洞是有人提前鑿出來了。”我朝着在場的衆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