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還惦記着那個女人嗎?
我胸口一窒,“你想做什麼?”
他傷成這樣,說不定就是郭婷找人做的,他竟然還惦記她?
“我只想見她。”
風衡烈放開我,轉過去,又看着天花板,臉上的表情一點也看不透。
我憤怒到極點,把手裡的紙巾狠狠的砸到他身上,“你是不是有病啊,這個時候還想着她?你知道嗎?她身邊已經有了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男人,他就是來取代你的,你是不是瘋了,你竟然還想找她?”
他沒有說話,翻個身,留給我一個冰冷的背影。
媽的,就算我叫她來,也要先解決她身邊那個冒牌貨啊,不然怎麼試出她對風衡烈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覃華來到,幫他重新處理了一下傷口,包上乾淨的紗布,整個過程,風衡烈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冷靜的讓人覺得害怕。
退出房間,我跟覃華來到客廳,我纔對覃華說:“不好意思,這麼晚,還麻煩你過來。”
覃華皺起了眉,“他從醒來到現在,都沒發過脾氣嗎?”
“有,就發了那麼一小會,然後一直都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嘆了口氣。
覃華說:“他這樣不行,壓抑的太厲害,我怕他會瘋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問:“這麼嚴重嗎?會瘋掉?”
“他的神經線受過傷啊,這個很難說的,你要讓他發泄出來,說不定這個是讓他恢復記憶的好時機。”
覃華的話聽起來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我彷彿聽到他在說,你要在他的傷口上狠狠的撒鹽,不然他不會記得你這樣的話。
我的媽呀,他都傷成這樣了,我還要狠狠的刺激他麼?他會不會瘋的更快?
覃華走後,我呆在房間陪着風衡烈一個晚上,都沒敢說半句話。
就這麼坐在牀邊,看着他,他一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催促我叫郭婷過來。
第二天,何管家從外面回來,看到我的一雙熊貓眼,震驚無比。
我說風衡烈在樓上,你去跟他溝通一下,說不定男人跟男人之間會比較好說話,順便開導開導他。
管家不解的瞅了我一眼,然後上了二樓,不一會,就聽到裡面傳來怒吼——
滾!
何管家直接被人從房間裡扔了出來,撞到欄杆上,摔得鼻青臉腫的。
我慌忙跑上去,將他扶起來,“管家,你沒事吧。”
何管家哭喪着臉,責怪我,“夫人,裡面那個真的是少爺?你爲什麼不早說。”
廢話,我早說的話,你豈不是不肯進去看他?
我扯着嘴角,點點頭,他又說:“他的臉......”
“被毀了。”我嘆了口氣。
我之前進去看他還好好的,爲什麼何管家一進去就被轟出來了呢?
我讓管家再進去試試,管家戰戰兢兢的進去了,沒到一分鐘,又被扔了出來。
他再也不肯進去了。
然後凌飛出現了,我讓凌飛進去,結果兩人在裡面打的砰砰作響,凌飛也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出來。
我問他有沒有還手,他說沒有,他是心甘情願的讓風衡烈發泄的。
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喜歡被揍......
接下來的兩天,風衡烈除了覃華給他換藥時是安安靜靜的,其餘時間都在發脾氣,不是摔東西,就是跑到酒櫃拿着酒到房間猛灌。
他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頭髮凌亂的像雞窩一樣,鬍子拉碴,臉色萎靡的不像人樣。
整個人看上去頹廢的一塌糊塗。
第五天,我終於忍受不住,衝進去,他卻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我一進去,他就跟我說:“我想洗澡。”
我呆了將近一分鐘,才反應過來,慌忙衝到洗手間放了一池子的熱水,再跑去叫他的時候,他卻說他又不想洗了。
我凌亂了......
難道,他真的就像覃華說的那樣,神經錯亂了嗎?
第六天,他臉上的紗布拿了下來,人也安靜的睡着,我躡手躡腳的走進去,坐在旁邊,託着下巴看着他。
傷口猙獰恐怖,卻一點都不影響我欣賞他的心情。
在我的眼裡,他還是那麼的帥氣,多了一道疤痕,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加冷酷。
傷口上的線還沒拆,覃華說還沒到時間,大概還要等五天,因爲傷口太深。
這幾天,我連魚湯都不敢做給他喝,怕傷口長出的新肉芽會爆出來,恢復不好。
我問過覃華,爲什麼不用那種免拆的線去縫傷口。
他說外傷用免拆線不好,空氣比較乾燥,線容易幹,不像內在的傷口那麼容易吸收掉。
那麼長的疤痕,到時候拆線也是一種痛苦,我能想象到那種痛了。
盯着風衡烈一會,手機忽然傳來鈴聲,嚇我一跳,同時也把風衡烈驚醒過來。
他猛然一伸手,一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雙眼圓睜,“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咳咳......”
媽呀,他的力氣好大,我快喘不過氣了。
我慌忙舉起手機,上面顯示着覃華的號碼,他掃了一眼,搶了過去,滑動接聽後,開了免提。
覃華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梓彤,歐陽打電話過來,說事情已經搞定,你可以給郭婷打電話了。”
一聽到郭婷的名字,風衡烈就像撞了邪一樣,用力的把我甩到一旁,然後對着電話怒吼,“你把婷婷怎樣了!”
覃華那頭一下就安靜下來,很快就掛斷了通話。
風衡烈緊緊的盯着我,手上的力度卻放鬆了下來。
他把手機扔到我面前,冷冷的說:“我記得,一個星期前我讓你把婷婷叫來,你爲什麼不叫?”
我大力的咳嗽着,根本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他忽然皺起眉頭,擡了擡手臂,想要摸我的臉,我下意識的避開,他的手停在半空,眼底流過一絲痛楚。
收回的大手,變成按住自己的頭部,痛苦的神色瞬間爬上他的臉。
我嚇了個半死,也顧不上喉嚨的不適,慌忙嘶啞這聲音問他,“烈,你還好嗎?頭痛了是不是?我去給你拿藥。”
剛站起轉身,手臂卻被他拉住,“別走。”
“留下,陪我。”他的手在收緊。
我重新坐下,他垂着頭,似乎在隱忍着巨大的痛楚。
一定又是那些零碎的記憶在折磨他了,看着他痛苦無比的神情,我突然想,我這樣做,究竟是錯還是對。
我一直都在逼他想起我,想起以前的事,我有想過他願意嗎?
我也沒問過他,想不想回憶起以前的一切。
我也沒問過他,想不起來會不會覺得遺憾?
我也沒問過他,想不想,記起我這麼一個,他用協議換回來的女人。
我什麼都沒問過他,只是一味的想要他記起那些過往的日子。
現在他受傷了,不僅僅是失憶那簡單,還被毀容,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在跟郭婷搶他,而導致的後果。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我握着他的大手,掌心有着涼意,我緊緊的握着,用兩隻手包了起來。
不管他記不記得起,我都不想去勉強他了,我只想他遠離痛苦,過的幸福。
我給郭婷打了個電話,跟她說風衡烈在我這邊,她立刻就尖叫起來,“裴梓彤你這個垃圾,竟然把烈綁架了?”
“綁架?”我無奈的笑了笑,“算是吧,你過來吧。”
郭婷很快就飛車來到,衝進房間的一剎那,她突然捂住鼻子,皺着眉頭嫌棄的說:“什麼味這麼難聞?”
房間裡不禁有藥味,酒味,還有風衡烈頹廢的那些日子所留下的體味,混雜在一起當然是不好聞了。
郭婷捏着鼻子,走進房間,看到風衡烈,目光從他身上移到臉上,只是愣了一瞬間,她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整個人被嚇得跌倒在地。
她看到的不是風衡烈滿臉的鬍子,一而不是他黑暗的臉色,更加不是他凌亂的頭髮跟穿了好幾天的衣服。
而是那道猙獰的像蜈蚣一樣趴在臉上的疤痕。
風衡烈眯起眸子,看着她,他走下牀,來到她身邊,伸出手,“婷婷,你還好嗎?”
“別碰我,別碰我,走開。”郭婷像見到鬼一樣,大幅度的擺着手。
我抱着手臂站在門口,冷冷的看着這一切。
郭婷快速的從地上爬起來,衝向我,“裴梓彤,烈哥哥呢,你爲什麼讓我看這個醜八怪。”
“他就是風衡烈,你不認得了嗎?”我扶着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板轉,“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他?”
郭婷瞪大了眼睛,只看了風衡烈幾秒鐘,立刻別過臉,惡毒的說:“怎麼可能,他這麼恐怖,怎麼會是我的烈哥哥,你快說,你把烈哥哥藏到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