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天藍如海的日子裡,你若是問我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什麼,那我一定會告訴你,那就是在黃昏的夕陽下,我和安然手牽手走在學校的芙蓉路上。芙蓉路在海大最西邊,路的兩邊種了芙蓉樹,因爲海大的歷史悠久,芙蓉樹已經十分高大威武了。我和安然剛好上的時候,正好是芙蓉花開的時候,一朵朵粉紅色的如扇子般的芙蓉花在風中跳動舞姿,遠遠望去,那不是幸福的天堂又是什麼。每天放學以後,我就會和安然在芙蓉路邊走走,那段時光,絕對是美好時光中最美好的部分。
也就是在那條芙蓉花開的路上,我和安然合照了我們在一起的唯一一張相。相片中的安然高興地趴在我的背上,兩隻手緊緊摟着我。安然的那張相片具體在哪兒我不得而知,我的那張卻一直陪伴着我,它現在就安靜地立在我的書桌上。每天我都對着年輕的我們輕輕一笑。除了安然,我沒再愛過別人。
在海城大學的日子裡,除了芙蓉路留給我美好的回憶外,當然還有大海。那個時候,大海似乎是所有人的港灣,高興也去向大海訴說,悲傷也向大海訴說。大海就像一位和藹可親的母親,不管怎樣,她都安靜地傾聽她兒女的故事。或許有人說,大海只會傾聽,從來不會安慰。假如你有這樣的想法,那你一定想錯了。
海浪從遠處一層一層傳過來,把美麗的如同寶石的石頭,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貝殼毫無保留的推在金黃色的沙灘上,那不就是大海給我們最好的禮物嗎?我不相信,有人看見那些可愛的精靈後,心情會更加沉悶。
在海城,我最喜歡的就是海城的藍天,只要是晴天,海城的天空一定藍得就像寶石一樣。每每看到海城的藍天的時候,我就想起故鄉的藍天,我就想起小路上藍色的馬蘭花。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藍色的東西,像藍色的天空,藍色的胡麻花,藍色的馬蘭花兒。那個時候我沒有見過大海,心中也沒有大海的概念。直達後來隨着年齡的增長,才知道天下居然還有像大海這麼美麗的地方,在大海里居然還有海鷗這麼可愛的鳥兒。我雖沒有想過一定要到海邊上大學,但我絕對想過,等到老去的時候,我一定會在海邊生活。
時光就像梭子,很快就要到放暑假的時候了。那段時間,我們因爲學校的事情,終於沒有機會能一起出去玩耍一次。恰好一個禮拜天,我們兩個都終於又休息的時間了。我們約定,一起去海邊看看。
大海就是個那麼有魅力的地方,即使你天天去,也不會覺得煩。
我和安然在宿舍樓下約好的地方準時見面。我們每天在那個地方見面,每天早上我都買好了早飯在哪兒等着她。說來也是,自從我和安然好上以後,我也不和宿舍那幾個哥們兒一起走了,安然也不和劉蘇一起了。有時候我們會在去往學校的路上遇見這些最熟悉的好朋友,他們總是一陣調侃,說我倆真是見色忘義的人。似乎也就有這種成分吧,總之等談了戀愛,相對就會“冷落”其他的朋友。這似乎已經成爲了定律,每個人都心照不宣。
這天安然穿着一雙方便下海的拖鞋,顯得和平時的形象有點兒不太搭的樣子。這種拖鞋好像就是專門爲了下海而設計的。我看着她,她看着我,總感覺哪裡有不對勁兒的地方,但也說不上來。對視了幾秒鐘我和安然才撲哧笑了。
“給你。還沒有吃早飯吧?”我遞給安然一杯熱的豆漿和一塊麪包說。
“看來你真是瞭解我啊!這個都知道啊。”安然笑嘻嘻的說。其實她每天都這麼說,我已經習慣了。要說了解,我只能說一般般,別看我認識安然這麼多年,但我只是瞭解一些基本的而已了,至於內心,一個男人根本不會了解一個女人的內心,就像一個女人永遠不會了解一個男人的心。
“你看看太陽,都照在胖子的屁股上了。”我指了指天上的太陽笑着說。
我們穿過馬路,走上了那條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已經走過的路。現在樹蔭雖然還沒有夏天的那麼大,但兩旁都開着繽紛的花朵。要說這一點兒,別的地方還真的比不上海城,花兒從三月底就開始盛開,一直到六月底,不同花期的花兒次第盛開,讓你想審美疲勞都來不及。
原本前天晚上我聯繫了幾個同學,說好了今天早上借兩輛自行車的,但當宿舍那幾個傢伙聽見我的這個古怪的想法的時候,他們就罵我,說我是天底下最傻的人。我還矇在鼓裡的時候,胖子就說,騎自行車那多快呀,步行拉着小手多快活呀,真是個傻逼。說完他就躺在牀上搗鼓手機了。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雖然我被人家言語“攻擊”了,但我還得感謝人家。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懂得如何控制時間,如何加長我和安然在一起的時間。對我來說,每增加一分鐘,就增加一分鐘的甜蜜感。
等到安然吃完東西的時候,我就主動拉起了她的手。我記得前天晚上睡覺之前,他們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定不要太靦腆了。我打算摟着她。牽手雖然已經不是什麼緊張的事情了,但我從來沒有主動摟過安然。剛開始我試了幾次,但每到伸手的時候還是縮了回來,直達第五次的時候才摟着安然的腰。我的臉一陣熱,感覺整個心臟都快蹦了出來。
安然沒有拒絕,只是瞪大自己的大眼兒看着我的小眼兒。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吞吞吐吐地說:“哇塞。親愛的,你的眼睫毛好長啊!”我說完以後安然沒有任何反應,還是像剛纔一樣看着我不說話。我心想,是不是自己說錯什麼了,還是自己太笨了。之前聽說過女生在談戀愛的時候不喜歡說出來,而是喜歡讓自己的男朋友猜出來。我傻傻的看着安然的眼睛,分明搞不清她讓我猜的是什麼東西。
走了沒幾步安然突然就笑了起來。我嚇了一大跳,雖然和安然已經認識這麼多年了,但從未見過安然有這麼奇怪的行爲。
“你……你?沒事吧?”我輕輕問。
安然沒有說什麼,而是雙手抱着我的胳膊,頭倚在了我的右肩膀上。
隨着我們的走動,她的秀髮輕輕觸着我的脖子,就像有可愛的音樂響起。我知道她沒有任何事情,心情歸於一種祥和。我們經歷了這麼多年,終於靠在了一起。我一直在想,假如愛情沒有保質期,能一生長久保持新鮮,那該多好。
在我們快要走到海邊的時候,正好路過一處海景,這是海城海邊最好的房子,風格就像天津的小洋房一樣,充滿了羅曼蒂克。靠近馬路的牆壁上垂下很多紫色的曼陀羅花兒,我們就像走在天堂裡一樣。走着走着牆上出現一張油畫,上面畫着丘比特正拉滿了弓。我問安然:“你知道丘比特的故事嗎?給我講講吧。”
“丘比特是維納斯和瑪斯的兒子,他長長拿着金弓……”安然說。安然說話的時候依舊靠着我的肩膀,就像是我的老師一樣,慈祥地敘述着丘比特的神話。
“那假如我們同時被丘比特的箭射住了,你會痛苦嗎?”安然看着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說。
“丘比特在哪兒?快來把我和安然穿在一支箭上吧。你有多少箭,儘管射來吧。”我張快雙臂向蒼天呼喊着。
安然連忙制止住我,說:“你還真來啊。不就是個神話故事嗎?你看那邊的人在看你。你就不怕人笑話我啊。”
我哈哈大笑起來,感覺真的很有意思。其實想想,那天的自己近乎就是一種瘋狂的姿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考慮,事情做了以後會有什麼影響,只是憑着自己的性子來。或許那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我在沒有靠近海邊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空氣中的水汽和海風了,也隱約中聽見了海邊女人和孩子的歡樂聲。當我們走過去的時候,海邊已經有很多人了,他們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走,幹着自己手頭的活動。白色的波浪從遠處一浪一浪捲了過來,我們只能看見浪花消失的地方,卻看不見浪花開始的地方。往遠處望過去,遠處看不見海與天相接的地方,只能在一片灰茫茫中偶爾看見某隻大船。
現在潮水已經退了,露出一大片沙灘,沙灘上奔跑着快樂的兩個少年。我和安然拉着手早就跑了下去,我沒有顧忌自己腳下還穿着鞋子。等到海水沒過我的膝蓋的時候,安然看着我的褲子才笑了起來,說:“哇。你太厲害了,居然連鞋子都溼了。”
我笑了笑說:“沒有溼啊!你看哪有?”我擡起一隻腳來,鞋子裡的水順着腳後跟嘩嘩流了下來。安然湊過來看的時候,我趁她不注意就親了上去。那是我醞釀了好久的,在我的內心裡,似乎蘊藏着一股巨大的爆發力,那力一旦迸發,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安然擡起頭來,用手摸着臉,朝我說:“你真討厭。”接着她就彎下腰來朝我潑海水。我假裝很害怕的樣子,也朝着安然潑水。我們就像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我們村的小男孩兒經常在屋子後面的小河裡嬉戲。我想起了我們上初中的時候,我們在操場上快樂的打雪仗,那麼大的操場,一羣人互相追打着。其中有兩個人,一個人是我,一個人就是安然。
海的上空,海鷗在快樂地鳴叫,伴着伴着安然甜心的笑。等她把我的上衣弄溼的時候,就轉身跑了,我從後面一直追着她。沙灘上留下了兩行奔跑的腳印,接着就被浪花帶走了。
在很遠的一處沙灘上我們坐了下來,陽光把金色的沙子曬得很熱。安然依偎在我懷裡,我們看着眼前的大海,二十個光着的腳趾頭在海風裡快樂的搖擺着。
在我們身邊,是一艘已經停放了好多年的鐵船,叫做“諾亞神舟”。這不是一艘擱淺的船,而是一艘棄用的船,現在擺在海邊算是一道風景。海邊有很多拍婚紗攝影的人,他們都是某個攝影公司的職員,幾乎每天都會有來取景的。我和安然看着那些人,似乎感覺那就是我們。
“咱兩什麼時候拍啊?”我看着安然說。
“這個估計還早呢吧。最少也得畢業以後啊。”安然說。
那個時候我們剛剛好上,結婚對我們兩個來說都爲時尚早。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結婚究竟是什麼情況,絕不是簡單的領個證,舉行個儀式那麼簡單。看着那些拍婚紗照的人,我們幻想着以後要拍什麼樣的婚紗照,要買什麼樣的房子,家裡要裝修成什麼樣子……後來我想起這些事兒的時候,眼角總會溼潤,最美好的事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我們聊了一會兒,我就說:“我們去做沙雕吧?怎麼樣?”
“沙雕?聽起來不錯。可是我們拿什麼做呢?再說我們也沒做過啊?你做過嗎?”安然凝着眉毛說。我已經不止一次見到過安然認真時候的樣子,但從未見過她今天有如此可愛的模樣。
我搖了搖頭說:“我也沒有做過啊!不過我們可以嘗試一下,我們必須得爲我們的愛情留下點兒什麼。”
安然沒有說話,從她的表情我可以猜到,她是擔心我們該用什麼工具做啊。現在兩手空空的。
“沒事的啦!看見那邊了嗎?有賣小鏟子和小桶的。我們可以買來用啊。再說我們又不是做多麼複雜的,我們可以做一個古堡模型。”還沒等我說完的時候,安然就站起來跑了,她連鞋子也沒有穿,光着腳丫跑在沙灘上。有時候我在想,我和安然從第一次高考分別後,有整整一年不見。從剛上學到最後在一起去,她的變化是最明顯的。那種感覺說不上壞,但也說不上好。
“你慢着點兒,小心腳下。”我朝她喊去。她現在似乎就是這樣的女孩兒,她想到做什麼的時候,就一定會認真的做什麼事兒。過了一會兒她手裡拿着小鏟子和小桶朝我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現出一副得意的樣子。我看着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咧着嘴笑。
我們分工明確,我負責規劃設計,她負責幫我堆沙子。落潮後的沙灘格外的平坦,我們就在離“諾亞神舟”不遠的地方選擇了一大片沙灘。
我們整整用了三個小時才把整個“古堡”的沙雕弄了出來。我們看着眼前的大作,高興的笑開了花兒。但是安然看了一會兒轉身就離開了,我以爲怎了了,就跟了過去。原來她在淺水處找到了許多漂亮的貝殼和石頭,她說一定要把它裝扮得很漂亮。這就是男生不如女生的地方,男生可以弄好一件事情的整體框架,但絕對不會想到很多細節。
沙雕做好了,我激動地把安然抱了起來,在海邊快樂地轉圈。
“親愛的。給它起一個名字吧。”我對安然說。
安然想了一會兒說,“就叫——快樂城堡。你覺得的?”
我沒有任何意見,儘管每次安然在做決定之前都會問問我的意見,但我從來不會否決她。她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我們在沙灘上寫下了四個字“快樂城堡”。我幻想着,在這座城堡裡住着一個老頭,還有一個老太婆,此刻他們成羣的兒女正在城堡的院子裡快樂地玩耍。
我們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的傑作,在爲彼此感到高興。從海邊路來路過的遊客,只要看見了我們的古堡,就過來看看,有條件的還拍照留念。
我們看着古堡,一直等到潮水漲了上來。我們的城堡一點點被浪花帶走,我們知道,城堡一定被帶到了海里,那就是小龍女的宮殿。
陽光漸漸朝西落下去,天邊一片紅霞,映在安然的臉上。我們手拉着手,依偎在一起。回去的路上,拉着兩個長長的影子。
等到晚飯過後,我們就坐在了後海酒吧裡。那裡充滿了回憶,昨天的也好,今天的也好。我們幻想着有一天我們老了,到那個時候,我們還在一起,到那個時候我們雖然已經走不動了,但我們還像現在一樣看着對方。
從後海出來以後,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多麼不想和安然分別。和她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那麼匆匆。我開始討厭時間,開始討厭太陽和月亮,多希望那天永遠不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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