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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殯義館業務最密切的單位是什麼?對嘍,是醫院。所以說我們這有兩人對院線最熟的人,一個是大力,一個是平姐。而我又走得最近的就是大力。常跟他車出入,也偶爾認識幾個醫院的人,其中一個是院長,一個護士長。平姐跑醫院是推銷墓地。所以2001年伊始,我們仨常一起出入。對單調的燒屍工,我覺得我更喜歡跑業務和出透氣幹活。

2001年春節,我也只在家呆了兩天,一來家人老問我和曉凌的事,二來火葬場只有七爺父女在那過年,於是我帶了很多年貨回來,看能不能堵下七爺的嘴,甜下曉凌的心。

當我回到火葬場,場子挺安靜冷清,我熱火朝天的找到七爺和曉凌,熱鬧吃個年飯,好個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曉凌也對我露出了久違的甜笑,就這樣我也心滿意足。知足常樂,只要曉凌還在我眼皮底下,再累我看到她都覺得很輕鬆。我們就熱熱鬧鬧的過了個年。

大年初三,大傢伙陸續的回來了。當大力回到七爺住處時,看見殘骨遺羹,無比羨慕,然後把我拉出來,對我說:“去下市醫院,平姐那有個活。”

我馬上跟出來,知道平姐又賣出了個墓,而墓主也跟着拉柴了。我上了大力的靈車,靈車後遺症卻一下涌入心頭。

市醫院在上次拉屍那附近。我們來到醫院,平姐已等後我們多時。

誰個大年死人的,我們隨叫隨到。我們的紅包是少不了,平姐見我們來,先分紅包,這是家屬給她派來幫忙的同仝的。錢不多,就個吉利。

拿着紅包,平姐說:“這主是香港老闆,等下你們就負責搬屍。其他我來負責。先拉回去化妝,然後會在那舉行個簡短的告別儀式。”

我倆說好。平姐帶我們上到太平間,那香港老闆和其妻等些人都在。平姐說:“老闆,我們人來了。”

那老闆還挺搞笑說:“叫我舅父。”

“是是,舅父。那我們選好A區還是B區?”

“梗系A區啦,越大越好。”老闆說,“還有打齋的搞得越大越好。”

我和大力聽着,這可是大主阿。

香港人和廣東人一樣,都是很務實的,而我這本來人就有點市儈,與港粵人有區別。

香港舅父見我和大力開着個金盃來,居然說:這麼小的車怎顯氣派阿?“

我和大力哭笑不得,心想老闆要不給你的保母車我開,我更樂意。

一路這香港舅父真不是省油的燈,一路說這差那差,平姐只有點頭,畢竟他是爺阿,若非有個墓地要售,我管你那死那活呢。

最後說了一句讓我火葬場引以爲傲的話:“我就看好了你們這裡的棺材!”

很快就來到化妝部。

由於是大年初三,並不忙,書琴和曉凌在側房等着,我們把神安靜的推進來。本來在火葬場是莊嚴的,而這香港佬變態,來了之後讓我起了想揍他的心。死者爲大,這裡就避開死者不說,說這滿口港腔的香港佬。

舅父跟着進來,還有嚶嚶的舅媽。書琴先拿着粉底盒出來,香港佬就頤指氣使了:“果個大陸妹,我老爺生前風流倜倘,鐘意扮靚,你要把他化得像謝四甘的款,然後阿平,阿平。”

平姐應聲而出。

“墓地你去幫我辦理,最大,風水最好的,對,加多一層。還有,叫服務部準備十部蓮花,保時捷也得。燒四五個小妾,丫環一打,還有別墅三棟,噢對,燒個全球護照各一本,老爺鐘意旅遊。還有衣服啊什麼的,你去安排。”好大的口氣,一棟別墅最好的三千塊,這是個大主阿,爽了八眉,我想。

沒法,人家屬有主見,且這謝四的款,非曉凌能化得出呀。此時曉凌姍姍來遲,步入大家的視線。

這香港佬見一個窈窕美女蹣跚出來,眼睛都要掉下了。我想:美見過美女吧?我們這裡除了棺材靚,人更甜。

這香港佬轉身對他老婆說:“你去挑選花紙。這兒我盯着。”那舅媽就走了。

香港佬一改悲傷神色,居然走到曉凌旁邊,說:“sammy?”曉凌愕然,不理他,繼續自己的工作。

“你真像我認識的sammy。”香港佬流口水。

我當然知道sammy是誰!

曉凌說:“先生,請您讓開點,家父的遺容由我來化妝。”

香港佬還在發呆,我很想過去揍他:“看什麼看!那是我條女!”

香港佬逐一把他的人支開,而我就不走,他嚷了我幾次:“你是幹嘛的?出去,別阻頭阻勢。”

我狠狠的瞪他,說:“我是燒屍的。我等謝四呢,噢不,等您老爺呢。”香港佬見我174的塊頭轟我不走,就順便放肆來了。

香港佬纏着曉凌問:“姑娘稱呼?去過香港麼?我帶你去拉。”靠,竟然土得掉渣,這樣公開追女仔。

我實在看不下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以爲你在這消費多點就當自己是汪財了?我對他說:“先生,請在化妝間保持安靜。逝者如廝,請自律。”

香港佬說:“都說了叫我舅父。姑娘,在這上班不如到我工廠來吧。”

曉凌說:“你家是食品廠?”

舅父說:“化妝品,DHG,你來做產品展試部長。”

“喲,還DHG呢?是DHC的贗品?”我真煩死他。

香港佬看看我:“你什麼身份?”

我說:“先生辦喪都挖人阿。敬業。”

香港佬:“你,你!”

曉凌出來說:“先生,請注意,這裡是殯儀館。那位是我們火化部負責人,如想家父安生,請您到外等候。”

我真想贊曉凌一個,有原則,不爲虛榮所動。呵呵我當時想多了。

真有這樣的人,在火葬場泡妞呢,阿坤那老闆估計也這貨色,香港又咋了?我看曉凌把港胞轟出去,事後他還一直對曉凌騷擾,說出瑭璜的話,水平比我差多了。

誰也搶不走我的曉凌,有錢能使鬼推磨,可是使不動我曉凌的心的。

曉凌用心的給這神化妝,把他那蓬亂的頭髮真搞到後腦勺去了,十足謝四的款。這樣這個香港老闆才滿意,好像是化他自己一樣,沒見到一點的傷心之處,反而有點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