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是二十二歲,我跟厲皓月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因爲家境。爲了錢。母親親手將我推下了火爐;因爲男友的嫌貧愛富,我淪爲愛情的犧牲品。甚至爲了他的升職,被當成交易的工具。
在風塵中苦苦掙扎的日子裡,我經歷太多太多的人情冷暖,面臨了一次次的生死離別,甚至兩次我都覺得自己回死於非命。
雖然最後沒有死。但是我卻失去了最珍貴的孩子。
這樣的遭遇,可能是多少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可是我全經歷過了。
而厲皓月呢?
厲氏集團董事長厲旭成唯一的女兒,有疼愛他的父親。有事事護着她的大哥,比起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沈明珠,厲皓月纔是真正的掌上明珠,衆星拱月的小公主。
她一直都活在自己的象牙塔裡。從來都不曾經歷過人世間的醜陋。
厲皓月這一生,最大的打擊可能就是來自母親的突然離世,厲豐年爲了將對她的傷害減到最低。就火速送她出國。
愛護着她的羽翼,連一點點的家庭恩怨都不想讓她沾染到。
這一樣一個一塵不染的小公主。她會變成現在這樣張揚跋扈的樣子,會不會是有人刻意在她的身上染上了其他的顏色。
而這個人……
我能想到的唯一人選就只有沈明珠。
厲皓月一直都在國外,三年都不曾回國。而這一次她一回來。就在餐廳裡潑了我一臉的紅酒,而那時沈明珠就在她的身邊。
在厲家,那個厲豐年撥給我的電話也是,那時的情況,只有沈明珠纔有這個可能撥給我。
沈遠征將沈明珠當做是旗子,會不會沈明珠也將厲皓月當成了她的旗子。
“喂,你再想什麼呢?我都坐下來了,你連喝的東西都不到一杯。”厲皓月擰着眉,不悅的瞪着我。
“哦,我這就給你去倒。你想喝什麼?橙汁,白開水,綠茶,還是牛奶?”我從思忖中會神,忙問道。
“就橙汁吧。”厲皓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我點了點頭,然後當心着左腿,一瘸一拐的往廚房走去,而同時厲皓月的眼神一直都落在我紅腫的腳踝上,直到我端了一杯橙汁出來,她才收回顫顫的目光。
因爲有了剛纔那樣的猜測之後,我更加留心注意着厲皓月。
“你在我大哥哥面前也是這樣邋里邋遢的嗎?”厲皓月厭惡的看着我身上的睡衣。
我也低頭看了看,純棉不起球,穿着很舒服啊,隨即笑了笑說,“你大哥說不定就是喜歡這樣的。”
在厲豐年的面前,我的確沒有特意的在意過穿着,無論是性感的蕾/絲睡衣,還是簡單的長寬棉t,我覺得自己自在就好,的確是少了一份女人的自覺,可是誰讓厲豐年無論是面對哪一種,都會對我熱情入火呢?
我心想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說這種話,難道你都不覺得難爲情嗎?”厲皓月嘲諷道,她疊着腿,前腳敲了敲,卻差點把腳上的拖鞋踢出去,俏麗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異動。
我將她的小細節看的一清二楚,更是肯定了厲皓月其實並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樣精明強悍。
她就是一個牽線木偶,被沈明珠給控制了。
“厲小姐……算了,我還是叫你皓月吧。”我想明白了之後,也不在懼怕厲皓月了。
“誰準你叫我名字的。”厲皓月瞪了我一眼,她眯着眼想裝出惡女的模樣,可是臉上的青澀卻是藏不住的。
我淡笑着,對她的反對不做回覆,又說,“皓月,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你……”她氣急,白皙的臉頰就像是落了一遍粉色一樣,嫣然一片。
厲皓月頓了頓,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神色,擺出一本正經的看着我,壓低了聲音說道,“宋臨夏,你就直接說吧,你要多少錢才願意離開我大哥。”
額……
我沒想到厲皓月再開口說的竟然會是這樣爛俗的八點檔劇情,一般都是惡婆婆嫌棄出身不好的媳婦時纔有的臺詞,厲皓月真的不是電視劇看太多了嗎?
見我沉默不語,厲皓月又追問道,“五百萬夠不夠?”
看着厲皓月跟厲豐年如出一轍的眼眸,一個沉黑冷厲,一個卻清澈透亮,我竟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皓月,你做這件事,沈明珠知道嗎?”我問道。
厲皓月這一次沒有糾正我的稱呼,她揚了揚下把,對着我傲慢的開口,“這件事不用明珠姐知道,我知道她想讓我這麼做的。”
我被厲皓月謎一般的自信震驚了,沈明珠那樣事故又聰明的人,她纔不會做這種事情呢?
如果她要做,早在我最開始跟着厲豐年的時候就做了,又何必等到後面,對我痛下殺手。
因爲她清楚的知道,我跟厲豐年之間,不是用錢可以買斷的。
“你大哥就只值五百萬嗎?”我悻悻然的問了厲皓月一個問題。
“我大哥當然……”厲皓月即將吐口而出的話,又收了回去,她這時才明白過來我的意思,隨即斥責我說,“不會不是貪心到要我大哥全部的錢吧?你也太貪心了,我一定要跟我大哥揭露你的真面目!”
厲皓月的樣子,就像是一個任性跟父母告狀的小孩。
看着這樣的她,我心裡是說不出來的羨慕,我也想自己可以如此的驕縱,可以有個願意無條件寵溺我的人。
我正了正心神,用認真而嚴肅的語氣跟她說,“皓月,你知道我的出身不好,也知道我做過小姐,但是你知道嗎?當我還是小姐的時候,我不小心掉下海,是你大哥親自跳下去救我上來的。他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跟我說,他對我上了心。那時我躺在病牀上,他的手指從我的掌心劃過,我無力的抓都抓不住。等我醒過來之後,我堅定了一件事情,就是一定要抓住這個願意爲我冒着生命危險的男人。”
我停了一下,深吸上一口氣,“我跟你大哥這樣的感情,你還是覺得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嗎?如果是這樣,我還願意收下你的錢,是不是太對不起你大哥了?”
厲皓月僵住了,她臉上煞白的,顯然是被我所說的事情震驚了。
“你說我哥爲了你跳下海?”她不可置信的反問着我。
“嗯。”我鄭重的點了點頭,想到那一段往事,我從心口上漫起一股甜蜜。
“你不是我哥的情婦嗎?你不是小三嗎?我哥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對你有……有感情的?”厲皓月一面說,還一面搖着頭,自我否定着,“不是的,不會是這樣的。明珠姐明明說你是插足我哥感情的第三者,說你用美色迷惑我哥,讓我哥跟她解除婚約。”
“噗,”我一下子笑出了聲來,“美色?就我這樣蓬頭垢面的模樣嗎?沈明珠也太高估我了,我恐怕沒有她想象的那種本事。”
“可是……可是……明珠姐纔是我哥的未婚妻!”厲皓月或許是自己也理不清思路了,臉上迷茫了起來,“我可卻愛你……他愛你?不是,我哥應該愛明珠姐纔對。”
我站起來,上前拉住厲皓月的手,厲皓月正茫然着,就順從的被我拉了起來。
“你跟我一起上樓,但是你走輕一點,你哥還睡着,別吵醒他了。”
我帶着厲皓月慢悠悠的往樓上走,到了主臥,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然後我走了進去,留了一道縫隙,可以讓厲皓月清楚的看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主臥的大牀上,厲豐年正側睡着,我一坐上/牀,他就感覺到了的重量和牀面的起伏。
“臨夏……”厲豐年聲音嘶啞的叫着我,就算沒睜開眼,但是伸着手臂想過來摟我。
“我在這兒。”我淡笑着往他的身邊靠近,他的手臂順理成章的就在我的腰上,將我攬進他的胸前。
我們像是對方缺失的那一半圓圈一樣,在這時才重新合成了一個完整的圓。
我靠在他的胸口上,擡着臉頰蹭了蹭他的下巴,不過一夜,他的下巴上已經有些青黑的鬍渣,磨蹭起來刺刺的。
“豐年,我愛你。”我說着,聲音中盡是柔情蜜意。
厲豐年這才微微睜開了眼,臉上的五官因爲嘴角的笑意而柔化着,“我也愛你……”他感喟着,又摸了摸我的長髮說,“還早,在睡一會兒。”
我當然是欣然答應了厲豐年的提議,重新閉上眼,貼着他身上的溫熱,聞着他清爽的氣息,全身放鬆着,慢慢地準備進入睡眠。
我不知道厲皓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如果她沒衝進來,沒有大喊大叫,自然是明白了我的用意。
人的感情,最易體現在兩人相處的氛圍之上。
我和厲豐年這話總融洽的,介於情人纏綿、親人溫情之間的氛圍,一定是震撼了厲皓月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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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親意外離世之後,厲皓月再也沒有在他大哥的臉上,看到過這樣輕鬆愜意的模樣。
這一切,真的都是因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