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惠看向方多病,“你現在是不是還一心想着,要闖蕩江湖呢?”
方多病沒說話。
“我告訴你,這天機山莊外的大陣,我全都打開了,你想溜出去,門都沒有。”何曉惠站了起來,“你就踏踏實實的在家待着,回頭乖乖的去給我做駙馬,纔是正經。”
她說完就走了,完全不給方多病說話的機會。
“娘。”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聲,卻見何曉惠好似沒聽到一般走了,方多病無奈朝何曉鳳道:“你管管你姐啊。”
“有本事你管。”
出不去,方多病索性到了他孃的舊居。
關河夢皺眉,“虎掌乃劇毒,未經炮製豈可輕易服用,這無疑是以自身修爲,與劇毒搏一次性命,是在殺人。”
何曉鳳點頭,“像是某種機關的鑰匙,但不是中原的技法。”
聽到這麼說,方多病想了想,激動道:“我明白了。”
“鎖孔?”方多病將冊子拿了過去,“你是說,這冰片其實是個鑰匙?”
還好李蓮花並不在意,他看向蘇小慵,“我也不知道皓峰去哪了,你要找他的話,可能要等等。”
吃了李蓮花兩頓飯,蘇小慵豪氣的朝李蓮花道:“李大哥,你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方多病急了,“小姨,你怎麼還幫他?他這個人表裡不一,出爾反爾。”
但這事,一年到頭也見不到肖紫衿一回的蘇小慵又或是李蓮花,都全然不知情。
估計是怕沈皓峰迴來知道她來了,會來找她,蘇小慵剛走兩步又急忙停住,“李大哥,我明日和關大哥一起,去慕娩山莊見幾位舊友,你們若是無事,可以和我們一起。”
“嗯。”何曉鳳點頭,“她是愛把一些新奇的或是喜歡的東西畫下來。”
跟在他身邊的人,方多病倒是認識,是恢復了女裝的蘇小慵。“我義兄關河夢師出名門,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人稱乳燕神針。他說的好方子,必然是不差的。各位,蓮花樓主李神醫,絕非浪得虛名。”
“燃汝之軀,很像獻祭祭文,這有出處嗎?”李蓮花朝蘇小慵問道。
“萊菔子、薤白配的甚妙,是個好方子。”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衆人的議論。
桌上的氣氛,一時變得十分尷尬。
李蓮花和蘇小慵沒有走遠,只是進了酒樓。
不等李蓮花開口,從門口走過來的方多病道:“掌櫃的,我包下這間客棧的時候,說什麼來着?”
關河夢說着掏出了針囊。
就這方多病還是不滿意,他突然大聲嚷道:“各位,快來看看,快來看看。這個人打着神醫的招牌,其實毫無醫者仁心,說謊不眨眼,騙你沒商量,誰信誰有病。各位,好好看清楚這個人的臉,還有這個招牌,回去告誡身邊的朋友們,別再上當受騙,給這個騙子送錢了。聽到了嗎?”
方多病緬懷了一番,從桌上拿起了一本冊子,裡面都是一些畫。是何曉蘭親手畫的一些見過的事物。
復仇、吞噬。
對方接過方子,爽快掏出了碎銀,但還沒來及遞給李蓮花,就被一根竹笛按住了,“隨手寫個破方子就敢要十錢,這錢也太好掙了吧。”
“那就試試我的針吧。”
方多病絲毫不慌,指着蘇小慵朝衆人道:“看看,又來個騙子。蘇姑娘,上回你就打着乳燕神針的名號忽悠人,這回這個又是不是真的呀?”
到時候再介紹沈皓峰給關河夢認識,等他們結下情誼,日後也好讓義兄幫忙在爺爺面前替沈皓峰美言幾句。
“這位公子,亂編瞎話造謠旁人,可是要爛舌頭的哦。”
再仔細看了看,何曉鳳十分確定,“肯定不是天機堂的東西,不過細看這些齒痕,倒像是對應鎖孔的。”
看着上面的冰片,何曉鳳搖頭,“大概是你孃親,在哪瞧見的希罕物,我卻看不懂。”
這一幕要是被方多病看到,剛還要把李蓮花趕出去的他,這會兒怕不是就要忍不住替李蓮花說話了。
掌櫃的說完,見方多病看着他,後知後覺的掌櫃的看向李蓮花,“莫非客官是…”
李蓮花剛點完頭,站在一邊的關河夢突然開口,“等等,李前輩,在下有一事討教。我有一位病人,因中毒瘋癲,自言日見鬼魅,驚悸怔仲,夜不能寐,而後持刀殺人,十分狂躁。我用藥數日,銀針刺穴,卻久不見效。”
“好。”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清桌。”方多病朝掌櫃的催促。
這麼多管閒事的,自然不是旁人,是方多病。
方多病把手裡的冊子遞到何曉鳳面前,“這都是她畫的?”
李蓮花一臉無奈,“好巧啊。”
“這個標記代表着復仇與吞噬。爺爺說,它跟祭文詩句是一致的,他在往這個方向查。”
“你明白什麼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之前多次出現在他們口中的沈皓峰,這會兒就在四顧門的舊居。與擴建的慕娩山莊,只有一院之隔。
聽到他的話,關河夢猛的一拍桌子,“你這是草菅人命。”
那人立馬跑了。
看到何曉鳳,方多病有些驚訝,“小姨,你怎麼在這兒?”
“沒錯,等出去人少一些,我拿給你。”
對此,蘇小慵依舊搖頭,顯然還是怕沈皓峰誤會。
聽這山莊名字,就知道和喬婉娩有關,事實也確實如此,這是肖紫衿爲喬婉娩建的。只是如今山莊依舊在,佳人卻成了人家的家人。
知道她真的想邀請的人其實是沈皓峰,但聽到她提到慕娩山莊,正好想回四顧門,找一找當年的東西里有沒有線索,又一時沒什麼好藉口的李蓮花當即道:“好啊,聽說慕娩山莊景色一絕,我正好想去看看。”
他心中這些問題,面前的蘇小慵顯然無法給他答案,“多謝蘇姑娘。”將紙張收好,李蓮花一臉感激。
但眼看李蓮花和關河夢關係緊張,蘇小慵也就不急着促成此事了,免得弄巧成拙。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方多病沒好氣道:“這麼快就跑了。”
對他的話,關河夢自是不認同,“治病救人,若無十分把握,豈可輕言?你如何保證病人服下虎掌之後,不被毒死?”
她這麼說,李蓮花笑了笑,沒再多說,“那走吧,你不是說你已經查到了嗎?”
“是,小的這就去。”
“兩位吃點什麼?”
衆人頓時議論紛紛。
蘇小慵忍不住了,“不是,方多病,李大哥怎麼得罪你了?再說了,你搞的這麼老死不相往來的,到底想做什麼?還有,皓峰人呢?”“錯。”方多病道:“本少爺不老也不想死,也沒有和你的李大哥老死不相往來,是你李大哥的問題。皓峰在哪我這會兒也不知道,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搖頭了,李蓮花自然不會堅持,蘇小慵還要回去找關河夢,兩人就此別過。李蓮花他們想找蘇小慵可能有點困難,但蘇小慵想找到李蓮花沈皓峰他們,還是有辦法的。
“方小寶,你怎麼跟李先生說話呢。”對李蓮花來說,今天的不速之客還真的多,這會兒何曉鳳也來了。“李先生,我們家小孩不懂事,你別見怪。沈先生說和你一起,怎麼沒有見到他人?”
蘇小慵一臉尷尬,“關大哥,只要有人以至純內力,化解毒性,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不知道他們搞什麼,又見不到沈皓峰,蘇小慵又重新坐了下來。
將數根銀針,朝方多病射了過去。
蘇小慵將幾張紙遞給李蓮花,“你看,這就是你讓我幫你查的那些南胤文的意思。”
“那你可有見過此物?”方多病將畫着冰片的那一頁,拿給何曉鳳看。
沒有回答方多病的問題,何曉鳳朝掌櫃的道:“給李先生準備最好的客房和酒菜。”
這線索十分重要,李蓮花趕忙接過,翻看起來。
“快走吧你。”蘇小慵才懶得搭理他呢,她看向李蓮花,“李大哥,你之前拜託我查的男音文,我已經查到了。這裡人多,要不我們出去說?”
想要查清誰是幕後之人,牽扯頗深,需要從長計議。
“以毒攻毒罷了,若想清醒一點,不妨去搏一搏。若是內力不足的話,那麼我建議,可以用藥湯泡過之後再用。雖然虎掌有劇毒,卻能延遲活縮短瘋癲發作的時間。”李蓮花道。
“公子,您說過的,這客棧裡頭所有的客人,吃的住的都算在您頭上。唯一強調一點,就是有個素衣布包,腰間掛了藍布袋的,叫李蓮花的人,不準進店。”掌櫃的連忙回了一句。
好嘛,這一個兩個的,都是衝着沈皓峰來的。
“這天下有幾人有這種功力?”關河夢道:“至純內力非揚州慢莫屬,他有何本事,讓李相夷活過來?這以命試毒的法子,如此殘忍惡毒,你還替他說話?”
外頭。
“誰要找他了。”當着關河夢的面,蘇小慵拒不承認。怎麼說呢,她以爲關河夢和李蓮花兩個神醫碰面,氣氛應當十分融洽。
“這冰片我倒是見過實物,金鴛盟似乎很想要它,可你說我娘又是在哪見過的呢?”方多病有些疑惑。
“你住嘴,快跟我走。”何曉鳳拉着方多病就往外走。
“你的舊傷呢,沒有太大的問題,給你開了個化瘀的方子,這過往的輸贏啊,要放得開。”李蓮花將方子遞給病患,“十錢。”
和李蓮花一路到了這兒,不去jianjian喬婉娩,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掌櫃的:“……”
方多病沒有理會他,將方子拿了過來,朝那準備付錢的病人道:“這種糊弄人的東西,一文不值啊兄弟。給你提個醒啊,別再上當了。愣着幹嘛呢,趕緊拿錢跑啊。”
李蓮花點頭,“我就是那個不讓進店的客人。”
方多病道:“我明白了小姨,不過你不用明白,李蓮花更不會明白,我倒是要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百川院的刑探。”
“若是蘇姑娘需要我幫你看着皓峰,姑娘大可言語一聲,就算是感謝姑娘的幫忙。”李蓮花笑着說了一句。
只要找到蓮花樓,即便他們當時不在,也很快會回去。
李蓮花今日照例給人看診,一來掙點路費,二來探聽些消息,一舉兩得。
不明所以的方多病衝李蓮花放狠話,“李蓮花,你給我等着。”
“爺爺也這麼說,可惜關於南胤的史料記載,實在是太少了,他還沒有查到來歷和出處。”蘇小慵指着其中一張紙,“不過,你看這個,他查到了你畫的這個標記,它叫燧*,說是南胤的一種邪神標記。”
這讓方多病大爲驚訝。
“方小寶,就知道你會來這兒。”從門外進來的何曉鳳,看到坐在房間裡的方多病,當即說道。
李蓮花心底有些不解,金鴛盟到底想要做什麼?
“南胤文、南胤香,又和師兄遇害,有什麼關聯?”
……
“那自然是不能了。”
這裡雖然沒人住了,卻打掃的很乾淨。
原本只是隨意翻翻,瞭解一下孃親的過去,不想翻了數頁後,方多病在畫冊裡,看到一副畫,上面畫的冰片。
“病人若是武林中人,內力不弱的話,可試過取新鮮虎掌加以處理,繼而服下。”李蓮花說了一句。
不能再叫二姨了,但叫娘又一時有些不適應,乾脆就用了她代替。
方多病將針擋下後,連忙說道:“跟你開句玩笑,怎麼還當真呢。乳燕神針,久仰。”他的話音一落,扭頭看過去,就發現李蓮花和蘇小慵都消失了。
備受打擊的肖紫衿眼下並不在這兒,也讓喬婉娩少了幾分不自在。這對她是好事,對沈皓峰也是。
不然她若是不自在,沈皓峰絕聽不到先前那邊婉轉又高亢的聲音,繞樑三日,餘音不絕。
被他“帶飛”,圍着房樑來了三次的喬婉娩,實在不懂他這是什麼古怪癖好。好在她得到的感受不比平時稍差,不然她肯定不會這麼縱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