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纔會明白?”只在面對毫無防備的梅雪融時,名飛揚纔會露出疼惜她,卻又無法讓她明白自己的痛苦和無助。
是,一開始要把梅雪融留下,確實是因爲她的不自量力,是想讓她明白,他並沒有怎樣對不起梅雪初,而因爲他對梅雪初的一份愧疚,所以想好好照顧梅雪融而已。
可梅雪融對找他報仇的執念如此之深,因爲某些原因,他不願讓她知道真相,那他們之間,就只能這樣嗎。
算了,不想了,既然答應了她,那陸嘉言的手術,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進了書房,他把歐陽正叫進來,“阿正,去拿陸嘉言病情的所有資料。”
“是,揚少。”歐陽正本來很擔心名飛揚會做出傷害梅雪融的事,所以從剛纔開始他就一直守在門口。
屋裡兩個人的動作雖然不是太激烈,但讓人浮想聯翩的聲音還是會傳出來,把一向禁、欲的歐陽正弄了個面紅耳赤。
不過還好,名飛揚看起來比較正常,梅雪融也沒什麼事,他也可以鬆一口氣了。
名飛揚行事果斷,手腕果敢,體現在任何事情上。
在瞭解了陸嘉言的所有情況之後,他把集團的事交給副總代爲打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陸嘉言轉到怡中醫院,做好一切準備,第二天上午九點,開始手術。
因爲陸父陸母還都在原來的醫院治病,楚靜涵要留下來照顧他們,所以怡中這邊就只有梅雪融在。
從陸嘉言進了手術室,她就站在門口,擡頭看着門上方的燈,期待着它滅掉的那一刻。
歐陽正倚着牆站着,臉上沒什麼表情,像一尊雕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室的門一直沒有動靜,彷彿關緊了千年,永遠不會再打開來一樣。
但是梅雪融不急,她知道名飛揚一定會盡力,就算到最後救不了,也不是他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只能說是陸嘉言命裡的劫數,他躲不過。
從早晨九點到下午四點,這場手術進行了整整七個小時,當手術室的門打開,名飛揚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身上的手術服已經被汗溼透。
“揚少?”梅雪融先呆了呆,接着一個健步搶上去,扶住他有些發軟的身體,“你怎麼樣,是不是累壞了?”
名飛揚戴着口罩,看不出臉
上的表情,但他眼神很奇怪,好像從來不認識梅雪融一樣。
他的反應讓梅雪融不安而又莫名其妙,“揚少,你怎麼了?”難道累得說不出話來了?還是聽不到她的話。
歐陽正卻突然笑了笑,不過並沒說話。
“沒事,”名飛揚搖頭,嗓子很啞,幾乎發不出聲音,“手術還好,不過能不能醒來,就看陸嘉言的造化。”
梅雪融全身一鬆,對於這樣的結果,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在意料之中,她點了點頭,還是相當感激的,“謝謝揚少,辛苦了,快去休息一下吧。”
名飛揚似乎受不大了她這樣客氣,摘下口罩,呼出一口氣,“他會被送到重症監護室,你留在這裡也沒用。”
看他臉色蒼白,嘴脣青紫,顯然是累壞了。他醫術再高明又怎麼樣,畢竟沒做醫生有一段日子了,想必是有些不太習慣這樣高難度的手術了吧。
“哦,”梅雪融其實也在擔心名飛揚的身體狀況,聞言略一猶豫,隨即點頭,“那好,我們先回去。”
名飛揚點點頭,囑咐了當值醫生幾句,然後去換衣服。
歐陽正臉上有明顯的笑意,拍了拍梅雪融的肩,“走吧。”
坐在車上,名飛揚仰靠在椅背上休息,到現在感覺兩隻胳膊還處於緊張狀態,兩條腿也又酸又脹,很難受。
回到名苑別墅,名飛揚躺到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歐陽正說了聲“我去買點東西”,就又出了門。
梅雪融站了一會,輕輕走過去,蹲在沙發跟前,替名飛揚按摩起腿來。
“手術已經做完了,你不用再刻意討好我。”名飛揚啞着嗓子開口,這話說的不無諷刺意味。
梅雪融手停了停,接着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我不是要討好揚少,只是看揚少很累,所以能做什麼就做。”
名飛揚閉着眼睛皺了皺眉,不過沒再說什麼。
“何況我就算要討好揚少,也是在手術之前,現在討好揚少,有什麼用。”梅雪融挑眉,一雙手又揉又捏的,還滿像那麼回事兒。
別說,還挺舒服的。名飛揚也就安然享受她的按摩,“不用把話說得那麼現實,陸嘉言能不能醒,還是個未知數。”
“揚少該幫的都做了,生死各安天命,無論結果怎麼樣,我都不
會說什麼的,這話我說過了。”
話是這麼說,梅雪融聲音裡還是透出一絲絲顫抖,顯然什麼結果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大家都清楚。
名飛揚停了停,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如果陸嘉言活不了,你會怎麼樣?”
梅雪融嚇了一跳,“什、什麼。”
“少裝糊塗!”名飛揚臉色一沉,“如果陸嘉言會死,你是不是要跟他一起死,嗯?”
什麼話,我有這麼說過嗎。
梅雪融擡頭看他一眼,又接着移開視線,“我不會。我是曾經很愛嘉言,但……後來發生這些事,我們已經是兩條道上的人,就算、就算他會好起來,我們也不可能了,我……”
名飛揚緊繃的神經似乎爲之一鬆,面上卻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你真這樣想?”
梅雪融苦笑,蹲了半天,腿有些痠麻,就勢坐到了地上,“有必要說謊嗎?本來就是這樣,如果……如果嘉言死了,我、我會很難過。”
“然後?”
“沒有然後,”梅雪融笑笑,有些無奈,“他死了,我還是會活着,就是這樣。”
名飛揚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突然站起來,“我累了,要睡一會。”
“好,揚少好好休息,”梅雪融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我去集團了,晚上見。”
結果梅雪融才走沒多大會兒,名飛揚正半睡半醒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他打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眼神有剎那地迷茫:我怎麼在家?這個時候,我不是應該……
對了!想到先前剛給陸嘉言做了手術,他眼神瞬間清明,在鈴聲再響時,接了起來,“名飛揚。哪位?”
電話那頭先是一瞬的沉默,然後開口,“名振海。”
名飛揚一愣,“爸爸?找我什麼事?”
自從兩年前他接手藍星集團,所有的事務就都由他來做決定,父親這個董事長做得很清閒,很少找他。
就算有什麼事情,也會直接跟他見面,父子之間幾乎不會打電話,也難怪名飛揚會如此意外了。
名振海的聲音很冷靜,蘊含着絲絲的怒氣,“你還知道我是你爸爸?你答應過我什麼,這麼快就忘記了?”
名飛揚臉色一變,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沒有忘。”
“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