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大量的事情要商議,大會總共持續了四天時間才終於結束。
期間凌展一直在安心打坐,沒有一個人來打擾他,只是三位海族王者中會輪流分出一人前來履行護衛之職。
對於海蛟王等人的古怪行爲,也不是沒有修飾留意到,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有點破,彷彿覺得凌展本就具備讓煉虛強者爲其護衛的資格。
而當大會結束後,甚爲各勢力首領人物的修士們自然是匆匆離去,抓緊一切時間趕回去安排共抗天魔的事情。
至於幾名煉虛期的老怪,在見到凌展沉浸於修煉狀態中後,便也識趣的自行離開了,雖然他們曾提及要與凌展交流一番道法,不過其實交流之事本來也不一定要口耳相傳些什麼,親眼見識過後者與道真之間的那場大戰後,這些經驗豐富無比的老傢伙們自然都有了自己的一番感悟,同樣正需要些時間靜靜參悟。
凌展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徹底沉浸於修行之中,並非是他在先前的戰鬥中傷得多重,其實他也是恰好有了許多忽然明悟的道理,要趁着那種感覺還在,儘快將其消化成自己的東西。
海蛟王三人一齊在島上守護了半年多的時間後,見凌展始終不從修煉的狀態中醒來,他們倒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只是彼此商量了一番後,決定輪流返回族中安排備戰之事,他們如今被凌展綁到了這座戰車上,同時自身也的確認爲兩界之戰的事情責無旁貸,對此自然要上心許多。
反正他們知道就算凌展醒來,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刻意爲難他們,所以一旦商量過後便開始了行動。
第一個離去的是血鯊王,他的性子最難降服,在凌展身邊待得久了,雖然漸漸也明白自己眼下的確不會遭受什麼不好的待遇,但是終究對這種生活並不適應,有機會回族中盤桓些時日,自然是搶着要第一個走的。
他這一去,就是三個月的時間,回來的時候彷彿從裡到外都有了些特別的變化,雖然修爲仍舊是煉虛初期,但氣息又隱隱有些突破的徵兆,多半是這幾年積蓄漸深,一朝心懷舒暢下,自然修爲將有飛漲之勢。
緊隨在他後面的,便是聖鯨王,這個表面憨厚其實內心也很有謀算的傢伙就沒有那麼幸運,回來的時候雖然看起來也有了不小的變化,但卻遠沒有血鯊王那麼明顯,要踏入煉虛中期還不知是多久以後的事情。
輪到最後的海蛟王時,他卻在離去前有了一絲猶豫,三位海族強者中屬他境界最高,眼光自然比另外兩人強上一分,這半年時間裡,他不斷回憶當日那場大戰的情景,並不時觀察凌展的狀態,漸漸已察覺到自己這位主人似乎是正在參悟合道之境。
雖然說起來凌展的三具化身中,道之分身和本體其實距離煉虛大圓滿都還有很遠一段距離,這種時候本來不該直接參悟合道,但是他現在三身合一,氣息獨特無比,隱隱已經觸摸到了合道邊緣,究竟能否衝擊那個境界,外人在不知詳情的情況下也不好判斷。
而海蛟王雖然不能明確知道凌展到底在做些什麼,但是直覺卻告訴他,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離開,恐怕會錯過一些極爲重要的事情。
正是因爲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他在反覆思量之下,最終選擇了暫時留在島上,當然時間上他也不敢拖得太久,萬一自己耽誤了太長的時間,使得族人們不能及時爲十年後的大戰做出充分準備,就算他自己能得到什麼天大的機緣,那也是得不償失了。
只可惜,在繼續默默守候了半年時間後,凌展的身上始終沒有發生什麼預想之中的變化,海蛟王失望之餘只好對聖鯨王與血鯊王囑咐一聲,隨後便飛離聚仙島,趕回族中。
就在他剛剛離去後的第三天,早已有突破跡象的血鯊王,終於在這一日的正午時分氣勢陡然飛漲,正式開始了向煉虛中期的邁進!
當然,這種突破並非是一蹴而就的,整個過程可能要經歷數日乃至月餘的時間,面對這種情況,聖鯨王作爲島上唯一處於完全清醒狀態之人,毫不猶豫的先將整座島嶼巡視一遍,確定沒有人畜出沒後,又悄悄在四面八方佈下許多法術用於感應可能出現的變化,然後他這才飛回凌展與血鯊王所在之處,於二人當中的位置上盤膝坐下,同時擔任起了兩份護衛職責。
只是雖然這番動作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但是返回後的他卻是沒能察覺到四周情況的一絲微妙變化。
這種變化說起來十分玄妙,就算是換成其他煉虛期的修士也很難察覺得到,一切就彷彿是在原本的大千世界中生生嵌入了一個與之平行的小空間一樣,除非走到那個小空間的邊緣的,甚或是直接闖入其中,否則單純從外面看去,見到的就只是小空間出現前的景象罷了。
而這個剛剛擠進來的特殊空間,恰好便將還在打坐中的凌展罩了進去,甚至連不遠處已經開始衝擊煉虛中期的血鯊王也沒有受到半點打擾。
不過作爲當事人的凌展,在小空間降臨的一剎那便已睜開了眼睛,目光飛快的將四面掃視一圈,隨後面色一沉,低聲道:“道真前輩,既然來了,就請現身吧。”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前方五丈外的空氣忽然間一陣扭曲,漸漸浮現出一襲身着灰衣的人影來,正是一年前便已離去的道真!
只不過這個本該遠去之人,這會兒的模樣卻像是早已在島上守候多時了,看着他臉上浮現的一絲古怪的笑容,凌展不禁微微皺眉道:“前輩這次來,可是又要和晚輩交手麼?那一元重劫究竟是什麼東西?爲什麼你一定要爲此將我殺死?”
他說話之時雖然仍未站起,但是體內魔息與法力混合後形成的元力已悄然運轉起來,同時其掌心也已然溝通了黃泉泥沼,隨時都能將其招出護身。
凌展這邊廂已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但是道真這一次卻破天荒的哈哈一笑,道:“小子,我這次來不是要和你打,更不會殺你,因爲我已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聽對方故意在關鍵的地方停下話頭,凌展不由自主地追問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太特別的事情,這件事情我本來早就應該想通的,只可惜中間卻浪費了不少時間。你方纔問我什麼是一元重劫,我現在還不好直接回答你,不過你也不用急,以因爲很快你就能知道了。”
說着,道真驀然走上兩步,與凌展的距離拉近了三分,隨後昂首挺胸站定,伸出右手反指着自己,道:“小子,我要你現在用吞魂啖體之術將我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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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凌展聞言心中震驚不已,他還第一次見到有人自甘放棄性命和修爲,主動要求別人來吞噬的。
“你不和我動手,卻讓我做這種事情,究竟有什麼陰謀?”一驚之後又很快鎮定下來的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對方反常的行爲背後一定暗藏詭計。
哪知道真聽了,神色間卻顯現出一絲慍怒,哼了一聲道:“小子,哪來那麼多婆婆媽媽?老夫讓你吞噬,自然有我的道理。其實我不相信你真的一丁點事情都不知道,無論你吞噬我,還是我吞噬你,事情都沒有什麼本質上的變化,只不過是把本爲一體的我們重新變回一個罷了,到時候無論活着的是凌展,還是道真,又有什麼分別麼?”
這番話如果換做是別人聽到,只怕會以爲道真是修煉了太長的時間,最後記憶淡化,練壞了腦子。
可是凌展聽在耳中,卻不啻于晴天霹靂一般,他猛地站起身來,驚疑不定的看了對方半晌,口中喃喃問道:“什麼?你說你和我本爲一體?”
“怎麼?難道你融合了那麼多個靈魂,還是什麼都不明白麼?既然還不明白,那就先把我吞噬,然後你就能知道一切了!”道真說到後來語氣已經轉爲大喝,彷彿將凌展當做一個需要棒喝才能醒悟的弟子一般。
一時間被眼前的事情弄得思緒混亂的凌展,在聽到這句話後,腦海中忽然變爲一片空白,唯一留下的念頭就是遵照道真的言語,去施展吞魂啖體之術,將對方立刻吞噬掉。
努力眨了眨眼睛,讓彷彿散了的魂魄再次回到身體中來,凌展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目光與數丈外的道真直直對視了一陣後,忽然輕咳一聲,用無比平穩的語氣道:“既然前輩執意如此,那麼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話間,他本來藏於袖中的雙手陡然伸出,在身前交錯變化,結出種種玄奧的手印,當他的手勢最終定格在某個手印上的一刻,其口中也隨之一字一頓地吐出四個字:“吞魂!啖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