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菊花兒,大叫起來:“菊花兒,那個時候,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爲什麼不跟我走?你爲什麼不等等我……”
菊花兒淚雨紛飛,嗚嗚地哭着,一雙胳膊使勁地拍打着王金山,身體竭力地掙扎着,想擺脫他的控制,卻始終擺脫不掉……
王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王金山的手,像一把鐵鉗緊緊地夾住了他,“放開她!她是我的女人!”王田說,“不許你碰她!”
好強的力道!王金山連連用力,想掙脫這雙鐵手,都失敗了!這個傢伙是什麼人?看上去年齡也不大,還細皮嫩肉的,竟然有這麼厲害的功夫!?
王金山不甘示弱,另一隻手忽然拔出了一支駁殼槍,槍口緊緊地抵到了那小子的太陽穴上:“混蛋!菊花兒是我的人!幾年前就是我的人了!你憑什麼把她搶了過去!”駁殼槍那大大的機頭張着嘴,彷彿要把人一口吞下去似的!
菊花兒的眼睛裡,掠過一絲驚喜,可是,很快便消失了,她知道,金山哥不可能就這麼斃了他的!
“哼,老實坦白,你是什麼人?你小子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身手?”王金山一聲冷笑,“否則,老子今天就一槍斃了你!”
“金山啊,快放了你弟弟吧!”王士申嚇得渾身顫抖,“你弟弟王田啊,他曾經在北平上大學,能文能武,學了一身好本事!還曾是平津抗日鋤奸團的主要成員之一……”
平津抗日鋤奸團?這可是個赫赫有名的組織,王金山曾經聽李自強說起過。當年平津陷落之後,一些愛國青年學生組織在一起,使用各種手段,暗殺大漢奸、大壞蛋,這個激進的革命組織就叫做平津抗日鋤奸團。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是個抗日的熱血青年啊!
王金山冷笑一聲:“嘿嘿……虧你還是個革命者,虧你還是個有文化、懂道理的人!竟然幹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你怎麼可以強暴自己家的兄弟媳婦?”
“胡說!我和菊花兒是真心相愛的……”王田說,“我第一次見到菊花兒的時候,我就感到彷彿已經認識她很久了似的……我們的感情很好!她跟我在一起很快樂!不信,你問問她……”
是啊,他們倆最初相見的時候,菊花兒真的不知道這個自號王田的人是個日本鬼子……他彬彬有禮,儒雅大方,確實是個少見的標緻男兒,引得菊花兒怦然心動了……
那一天,他溫柔地擁抱着菊花兒,溫柔地進入了她的身體……菊花兒,真的曾經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個日本人!竟然是個日本鬼子!他不叫王田,他叫龜田!他不是保長王士申的繼子,原來,他是保長王士申的祖宗!
菊花兒的夢很快就破滅了!金山哥,你爲什麼不早點回來?嗚嗚……爲什麼不是你?我該怎麼辦?死了吧,早點死了吧!
是啊,在那個鐵血的年代裡,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辦法呢,只能任由命運的擺佈了!
“我看得出來,菊花兒是不快樂的!”王金山大罵着,“你這個混蛋,你這個畜生,一定是你強暴了她!我要一槍斃了你!”
“笑話!我和菊花兒的感情只有我們倆知道!”龜田的額頭流出了冷汗,可是,他還是竭力平靜地說,“你就是打死我,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王金山額頭上的青筋直冒,駁殼槍的機頭大張着嘴巴,只要他的中指那麼輕輕地一扣,就可以把這個傢伙擊斃!
李自強抱着膀子看了好一會兒了,竟然沒有看出這個傢伙的來歷!他真的是平津抗日鋤奸團的人嗎?不,不可能!
廚娘端着個盤子急匆匆地從後門走了進來,猛然看到這個場面,心裡一驚,“哎呀——”腳下一晃,盤子便向王金山飛了過去,一盤子辣的菜全捅到了王金山的手上,接着就是“叮噹當……”一陣盤子落地的聲音!
王金山的手一抖,龜田的腦袋便脫離的他的槍口……霎那間,龜田的腦袋猛地一頂,正頂在王金山的下顎上……王金山搖搖晃晃地向後倒了下去!
這幾個動作,完全是在霎那間進行的,一忽而,龜田已經完全脫離的王金山的控制!大家瞪着廚娘:這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而且很漂亮,看那細膩白皙的皮膚,絕不像一個農家婦女,更不像一個常年煙熏火燎的廚娘……
如果說從龜田的身上,大家發現了一些怪異;那麼,從廚娘身上,大家就發現了很多疑點了!
未等李自強下令,戰士們便不約而同地撲了上去……
第223束手就擒
廚娘那一盤熱菜捅得太巧了,王田的那一頭,頂得更是兇猛異常,直接把王金山頂得一個趔趄,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燙着沒……燙着沒?……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廚娘驚得面如土色,一副張皇失措的樣子。
“一秀妹,你不用害怕!”王田一屁股坐在飯桌旁的椅子上,還是不動聲色。被叫着一秀的廚娘盯着王田的臉,會意地點了點頭。
王金山摔倒了,跟前的四五個戰士,不用招呼,便一擁而上,把王田和廚娘死死地按住了,兩個人竟然沒有一點的反抗。
“別抓我……你們別抓我!”一秀顫抖地說。
王田盯着王金山的臉說:“王金山,告訴你!現在,你就是一槍打死我,菊花兒也已經是我的了!”
“你……你……如果僅僅是爲了菊花兒,我真想一槍斃了你!”王金山從地上爬起來,火冒三丈,握着駁殼槍的手也在顫抖,“不過,現在,我是特務團神槍隊的隊長,我殺了你,會毀壞特務團的名聲!”
“你是特務團的?”王田驚問,一旁的廚娘也露出了驚奇的眼神。
“不錯!”
“哎呀,太好了!”王田說,“我可找到你們了!”
“哦?找我們?”王金山奇怪地問,“你們是什麼人?”
“我大爸不是已經給你說了嗎?”王田說,“我們是平津抗日鋤奸團的!”
“嘿嘿,想騙我們?你們還嫩着呢!”王金山一聲冷笑,“來呀,都給我綁起來!”
“是!”幾個戰士找來了兩根繩子,抹肩頭攏二臂就吧王田和廚娘綁了起來。
“你們不要綁我,不要綁我!”被叫着一秀的廚娘說,“你們知道我們是抗日鋤奸團的爲什麼還要綁我們……”
“嘿嘿……讓他們綁吧,一會,他們團長來了,他們怎麼綁的,就會怎麼把我們放開!”王田自信地說,“因爲我們都是中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同一戰壕裡的戰友……”
“哼,裝的挺像!”王金山冷笑着,拍了拍王田的身子,接着把手伸進了他的懷裡,摸出了兩把手槍,一把是較大,李自強認得,那是南部式16連發自動手槍,主要裝備日軍的便衣偵察隊等特殊部隊,爲這些不便攜帶顯眼武器的特殊部隊提供一定的近距離突擊火力。另一把較小,那是二式將佐手槍,是裝備日軍中高級軍官的禮儀手槍。
“嘿嘿,這兩把手槍就把你的身份告訴我了!我看你們就是地地道道的日本狗特務!”
“笑話!”王田笑着說,“從武器上,你能看出什麼來?難道用日本武器的人就是日本特務嗎?我看你們很多人都用着日本的三八大蓋呢!是不是你們都是日本特務啊?”
“你……你胡說八道!”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裡卻想,是呀,這傢伙說的有道理,只憑這兩把手槍並不能斷定他的身份。
一個戰士從一秀身上也搜出了一支二式將佐手槍,遞了過來,這可都是寶貝啊!王金山拿在手裡愛不釋手。
李自強、孫羽林、王小梅等人一直站在門外,悄悄地注視着屋內的情況。王金山定了定神,接着審問:“說吧,小夥子,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已經說過了!”王田說,“我是平津抗日鋤奸團的王田!因爲平津局勢惡化,我們只好撤出了平津一帶……”
“你們?你們撤出來了多少人?”
“十多個!”
“準備到哪裡去?”
“就到魯南來!我們就是要到魯南來殺鬼子!”
“不可能!”王金山忽然說,“從北平、天津,到這裡很遙遠,路上要經過好幾塊抗日根據地。不管在哪裡,都是殺鬼子,你們爲什麼不留在他們那裡呢?”
“是這樣,前些天,報紙、電臺,到處都在報道着你們魯南戰區特務團的英雄事蹟……我們大家覺得,只有你們特務團纔是真正抗日的隊伍,我們只有投奔特務團,才能發揮我們的作用……”王田冷笑着說,“你們懷疑我,我還懷疑你們呢!特務團神槍隊遠近聞名,個個都是殺鬼子、除漢奸的高手!哪像你們這個樣子?你們瞧瞧,衣衫不整,吊兒郎當,哪有點軍人的樣子?看上去,你們分明就是一夥土匪!”
“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們就是地地道道的魯南戰區特務團!”王金山說,“你們呢,什麼東西可以證明你們的身份?”
王田想了想,最後說:“我身上有一張日軍平津司令部的懸賞令,你看了就能明白我們的身份了!”
王金山摸了摸,果然從他的懷裡掏出了一張紙,展開來,赫然是一張懸賞令。懸賞令上有多個懸賞目標,其中一個懸賞捉拿的正是面前的這個王田:“……擊斃‘抗日鋤奸團’骨幹分子王田者,賞銀元五萬元……”,旁邊還有一張畫像,看那眼睛,那輪廓,分明正是這個王田無疑……
“咦,你真是平津抗日鋤奸團的?”王金山有點相信了,隨手把懸賞令遞給了身後的一名戰士,戰士遞給了李自強。特務團又有一個鐵的紀律,那就是在身份不明的人面前,李自強的身份一定要保密!爲了團長的安全,大家自然不會暴露他的身份。
這張懸賞令顯然是蠟紙油印而成的,仔細聞來,還有一股淡淡的油墨香,明顯是才印了不久的,底下的平津司令部的圓印更是模糊不清……李自強笑了,好傢伙,你們的造假技術也太差了吧!這手段騙騙山裡的土包子當然行,要想騙倒我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督察,嘿嘿,絕對不可能!……
這夥人是到底是什麼人呢?李自強看了看孫羽林,孫羽林搖了搖頭。大家都知道,平津抗日鋤奸團曾是軍統控制下的一個抗日團體,最近由於種種原因,在平津已經銷聲匿跡了!
“別以爲只有你們才抗日!”王田說,“我們不是孬種!我們也是炎黃子孫,我們也願意爲抗日獻上滿腔的熱血!”
王金山弄不清他的身份了。但他看懂了李自強的眼神,既然團長一直不說話,他只好自己把這齣戲一直演到底了!王金山心領神會地說:“當前,抗日局勢險惡,敵僞特務遍佈,在沒弄清楚你們的身份之前,我們必須還得綁着你!”
“哼!快帶我去見你們的團長!”王田說,“到時候,我要讓你給我賠禮道歉,我要讓你親自給我鬆綁!”
“嘿嘿……那你就等着吧!”王金山說,“不過,最近,我們團長非常忙,說不定,他不願意見你這樣的小人物!”
“哼!”
“金山啊,你不要抓我的田兒啊,不要抓他……”王士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過來,抓着王金山的胳膊不放手,“田兒可是我的兒子啊,他是我的希望,沒有了他,我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不要抓走他啊,不要……”
“滾開!”王金山厭惡地一甩手,王士申嘰裡骨碌地跌倒在地。
這麼一會兒,菊花兒一直坐在那裡,面容呆滯,默不作聲,一動也不動……直到這時候,她才忽然站起身來,向臥室走去。
“菊花兒,菊花兒……”王金山望着她的背影,連連叫了兩聲,菊花兒不回頭,也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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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山心裡一陣難過,他知道:菊花兒再也不是他的菊花兒了!她真的已經屬於別的男人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懦弱,怪自己的無能!王金山咬了咬牙,忍住心中的悲痛……是啊,他已經是一名軍人,已經是一名幹部,決不能隨隨便便地放任自己。
“帶走!”
王田和他的妹妹王一秀在幾名戰士的推搡下,押了出去。
“走!快走!”
院子裡,十幾名戰士正押解着五六名年輕的莊稼漢子,從廂房裡走了出來,戰士們的手裡握着幾把大大小小的手槍,長長短短的步槍,有的還是狙擊步槍呢!
“報告隊長,發現了幾名漢奸特務!”章瓊林向王金山報告。
“我不是漢奸,我們不是漢奸!”一個漢子大聲說,“我們都是抗日鋤奸團的!”
章瓊林在後面一腳把他踹了個狗吃屎:“閉嘴!”
“你們不要虐待我的弟兄們!”王田說,“他們都是跟我一樣的戰士,寧可站着死,不願躺着生!”
“哼!虐待他們?我不殺了他們就不錯了!”章瓊林冷笑着說,“一看他們的那個樣子:小個子,小眼睛……我就知道他們個個都是小日本!他們還能站在這裡說話,沒有把他們槍斃了,就不錯了!”
“哼!如果我們不知道你們是特務團的,現在,你們恐怕早就倒下來一大批了!”
“呵呵……就看你吹牛吧!”王金山冷笑着說,“你以爲我們是誰啊?是漢奸僞軍,還是八路軍的新兵蛋子?我們是特務團‘無敵神槍隊’!不是看到你們沒有反抗的意思,你們的腦袋早就開花了!”
“隊長!”幾個傢伙來到王田面前,都委屈地叫了一聲。是啊,王田事先下令,無論遇到任何情況,都不許擅自行動,否則,憑着這些小鬼子的身手,怎麼可能一槍不發就束手就擒了呢!
“各位弟兄不要擔心,一會見了‘無敵神槍手’李自強李團長,他自然會放了我們的!”王田不慌不忙地說,“相信李團長不會跟他的部下一樣,也是個糊塗蛋!”
李自強可就在不遠的地方聽得清清楚楚呢!
“你說什麼!?”章瓊林一腳踹到了他的屁股上,踹得他一個趔趄,“放尊重點,否則,別怪弟兄們對你不客氣!”
“嘿嘿……”王田一聲冷笑,叫弟兄們了?這說明剛纔的表演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