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想不想辦個學校

可是這麼多年以後,太祖皇帝的一些說法早就被他們給破壞的殆盡了,文人們就是靠着孟子的學說,一步一步的蠶食了皇權。

如果他們真的踐行孟子的道義,這也就罷了。他們打着孟子的旗號,乾的全部都是狗屁倒竈的事情,甚至後面還出現了東林黨這樣的怪物。

看起來像是進步的資本萌芽黨派,實際就是一種黨同伐異。

至於荀子,已經沒有什麼人再喜歡他了。

在朱厚照的記憶裡面,到了嘉靖的時候,荀子甚至被請出了孔廟,他的思想徹底被斥責爲異端。

朱厚照沒想到王守仁居然會跑到荀子那邊去,這就讓他很遲疑,同時也來了很大的興趣。

要知道荀子的思想和現在的主流思想可是不一樣的,甚至很多地方都是相反的。

於是朱厚照好奇的問道:“你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聽你這麼一說,本宮反倒更感興趣了。”

聽到朱厚照的這句話,王守仁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然後說道:“臣這些年走南闖北,越來越覺得這世間的事情就像荀子之中開篇說的那樣:

“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兇。”

這一條朱厚照知道,這是荀子的天行有常論,意思就是說天不是神秘莫測、變幻不定,而是有自己不變的規律。

這一規律不是神秘的天道,而是自然的必然性。它不依賴於人間的好惡而發生變化,人不可違背這一規律,而只能嚴格地遵守它。

其實說白了就是自然規律,唯物主義客觀的自然規律。

這一點就與儒家的很多思想不一樣,尤其是與董仲舒的天人感應說相差甚大。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文官們都會把自然現象和君王聯繫在一起,只要哪裡出了一些什麼不祥的天象,那肯定就是皇帝沒幹好事。文官們用此來限制皇權,同時也用此來獲取利益。

在這樣的情況下,荀子的這種想法自然是不被人接受的,甚至會被人摒棄、排斥。

在這個基礎上,荀子還衍生出了天人相分的說法。

荀子認爲自然界和人類各有自己的規律和職分,天道不能干預人道,天歸天,人歸人,故言天人相分不言合。

治亂吉凶,在人而不在天。並且天人各有不同的職能,“天能生物,不能辨物,地能載人,不能治人。”(《禮論》)

“天有其時,地有其才,人有其治。”(《天論》)

在這兩個說法基礎之上,荀子衍生出了自己的施政策略,就是制天命而用之。

在荀子看來,與其迷信天的權威,去思慕它、歌頌它、等待“天”的恩賜,不如利用自然規律爲人服務。

荀況強調“敬其在己者”,而不要“慕其在天者”,甚至以對天的態度作爲君子、小人之分的標準。

強調人在自然面前的主觀能動性,主張“治天命”、“裁萬物”、“騁能而化之”的思想。

說白了就是不要迷信,要挽起袖子加油幹。

朱厚照看着王守仁,然後笑着開口問道:“那你覺得荀子的天人相分和制天命而用之,說的可有道理?”

事實上前面的並不重要,這兩條纔是荀子思想的重中之重,尤其是最後一條。

如果要是信奉荀子的話,將會徹徹底顛覆現在的儒家體系。

王守仁想了想,擡起頭看着朱厚照說道:“臣覺得有道理。”

朱厚照點了點頭,然後再一次問道:“你也覺得人性本惡?”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厚照盯着王守仁,等到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事實上這一條也是荀子很重要的一個思想,而且是與孟子背道而馳的,與現在儒家的思想背道而馳的。

荀子從天人相分的立場出發,否定人性中先驗的道德根據。

在他看來,所謂人性就是人的自然本性,是所謂“生之所以然者”。

其自然表現爲“飢而欲飽,寒而欲暖,勞而欲休”。

其實質就是人天然有的抽象的自然生物本能和心理本能,認爲人的這種天然的對物質生活的欲求是和道德禮儀規範相沖突的。

荀子認爲人性“生而有好利焉”、“生而有疾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色焉”,如果“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於爭奪,合於犯紛亂理而歸於暴”。

所以說人性是“惡”,而不是“善”。

聽到朱厚照到這個問題,王守仁的臉上就有一些汗水了。實在是這個問題很要命。

因爲一旦贊成了荀子的那個學說,那麼孟子就會被推翻,那麼理學也會被推翻,等於現在天下所有讀書人信奉的道全部都是錯的。

這不是思想界本身的問題,這後面代表的東西太多,也太大了。

不過王守仁還是把心一橫,斬釘截鐵的說道:“臣覺得正是如此。人性本惡,飢而欲飽,寒而欲暖,勞而欲休,本就是人性,”

朱厚照點了點頭。

後世很多人一聽說人性本惡,就是妄斷的判斷爲這裡面的惡,指的是壞兇惡。事實上不是的,這個惡在這裡指的是人的慾望。

就像餓了要吃東西,想要繁殖要找異性,天生想要過得更好,需要更多的金錢。

這纔是荀子主張的核心,那麼有了這個之後,就有了荀子的施政主張。

他主張對人進行教化,用教化來改變人心,讓人剋制心中的慾望;讓人明理,讓人知道什麼是仁義。

而在此基礎上,荀子覺得這種事情也不能全都靠教化,有的人天生冥頑不靈,他不通教化,那怎麼辦呢?

那麼就要採取律法了,用嚴苛的立法來限制他們。

說白了就是教化是上限,立法是下限。

教化是把人向更積極更好的方向去教導,而立法則是讓人不能夠逾越底線,所以荀子的學說就是在這裡,這就是他最核心的思想。

只不過在荀子之後。他的很多徒弟直接就奔向了法家的道路上。

比如他的三個著名學生,李斯、韓非和張蒼,全部都是法學大家,推崇的也全都是法家。

所以很多人反感荀子的學說,不將他當成儒門子弟,對他的學生排斥的很厲害。

尤其是對於他法治的思想,儒家更不喜歡。

畢竟親親相隱,你好,我好,大家好。我犯了罪也不會被砍殺全家,皇帝要仁慈,這多好?

爲什麼要用荀子的思想,一弄就殺全家?

所以荀子的思想敗落了,反而是孟子的思想被大家推崇。

我們都是好人,我們天生善良,我們都是君子,讀書什麼的事,怎麼能叫偷呢?

在這種思想的主導之下,儒家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天下文人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們向上綁架帝王,用他們的思想,讓帝王覺得按照他們所說的去做,你纔是一個好皇帝;向下洗腦全民,讓天下的百姓覺得他們說的纔是對的。

他們自己坐在上中下三層,不斷的爲自己收割好處。

所以到最後會出現東林黨,滿嘴仁義道德,背後男盜女娼,他們不納稅,他們侵吞國家的山河之利潤,他們甚至走私。

向海外、向草原,只要給錢,他們什麼都賣,與他們嘴上喊的廉恥一點關係都沒有。

通過剝削老百姓、侵吞田地、不交賦稅,他們完成了原始的資本積累,然後形成了資本主義萌芽。

因爲本身就是不講法律形成的資本,在壯大之後更加的無視法律。他們看不到大明朝,他們也看不到這個國家,更看不到底下生活困頓的百姓。

他們的眼中只有自己,困頓的百姓只是他們盤剝的對象。

在手中握有了兵馬和權力之後,朱厚照就要對思想界動手了。

如果大明朝還按照現在的這個思想運轉下去,即便自己搞出來的這些東西,在自己死了之後遲早也會衰敗下去,因爲人們的思想就不對。

思想的問題不解決,那麼制度就永遠跟不上,自己定下的制度最終也會被廢止。

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還會走回到原來的路上去,所以一定要動思想。

朱厚照把王守仁找來,問的就是這個目的。

如果他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樣,那麼自己也不會去說什麼。

以後就把他當成自己手下的一個能臣,在軍方給他安排一個位置,不讓他成爲思想界的領袖。如此一來也就比較合適了,也算是全了君臣之義。

如果他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樣,那麼自己放開手讓他去做。

現在他吹捧的是荀子,正好和自己想的一樣,同時也可以把很多自己的想法塞進去。

後世的思想很多在荀子的思想之中都能夠找到脈絡和痕跡。只要能夠把這件事情推動起來,那麼事情就好辦很多了。

至於王守仁,現在的他聲望很高,被很多人寄予厚望。如果真的把他推到這件事情前面去,那估計就會名聲大跌,說不定會罵聲一片。

從朝堂到鄉下,所有人都會罵他。

名聲臭了,想要扭轉可不容易啊,可能要等到後世了。

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自污,想要對比的話,那就是和王莽了。

王守仁估計就沒王莽那麼好的名聲了,說不定天下所有人都想他死,甚至比張居正都要厲害。

因爲王守仁動的不但是實際的權力,還要動他們的根。

張居正的改革之所以能夠得到一些人的支持,是因爲它沒有觸及到靈魂深處,只是浮於表面,無論是清查田地,還是一條鞭法。

清查田地只是讓那些隱匿土地的人把土地拿出來。

至於一條鞭法,反而會讓地主老財們得利,讓他們更好的壓榨百姓。

所以張居正遭遇的反對力量並沒有那麼強大,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了。

自己已經用恩養錢實現了官紳一體納稅,這已經讓民間積怨很深了。

如果不是自己在江南動了大軍,殺了一大批人,估計現在早就鬧騰起來了。

即便如此,現在對自己的非議也不少,只不過是沒有人敢真的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罷了。

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這些非議已經不重要了。

自己現在手裡面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軍隊有軍隊。誰不服氣直接弄死誰,自己已經有了學太祖皇帝朱元璋的實力。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朱厚照對自己的看法就是,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不傷害底層百姓的利益,讓他們能夠活得下去,自己就可以着手收拾他們。

爲什麼朱元璋殺了那麼多文官,卻沒有鬧起民變?有人造反,卻並不是因爲殺文官?

原因也非常的簡單,並不是因爲朱元璋的手裡面有多少軍隊、他的軍隊有多能打,而是因爲底層百姓不支持,沒有底層百姓支持的造反,連民亂都算不上。

王守仁有些忐忑的看着朱厚照,他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麼想的。

如果太子殿下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或者覺得自己所說的不合適的話,那估計自己就要完蛋了。

不過王守仁覺得自己說的應該符合太子殿下的想法。與太子殿下相處這麼久了,他也知道太子殿下博覽羣書,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太子殿下似乎看不上孔孟之說,對荀子的說法似乎要更贊成一些。

他現在就靜靜的坐在那裡,等着給他一個答覆。

看了一眼王守仁,朱厚照站起身子向外面走了出去。

王守仁不敢怠慢,連忙就跟了上去。

兩個人來到了宮外的欄杆處。

朱厚照手扶着欄杆,眺望着遠處,然後緩緩的開口說道:“有沒有興趣辦個書院?”

說着,朱厚照微笑的看着王守仁,臉上全都是期待的神色。

“辦書院?”王守仁先是一愣,隨後他就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辦一個書院教的自然不可能是尋常的,如果是尋常的話,太子殿下就沒必要和自己商量。難道是要教荀子?

王守仁頓時就有些激動。

“可以嗎?”王守仁有些遲疑的問道。

朱厚照笑着說道:“爲什麼不可以?”

“我們有錢,想蓋一個書院還不是容易的事情?至於學生,本宮想也不會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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