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怒火攻心,原地轉身一週,向右運足十分真氣,凜然斬出一刀,便是斬退了右面攻來的兩劍!隨後緊貼住左面一名青衣人刺來的長劍劍身,翻滾着撞入那名青衣人的懷裡,重重一個肘擊,正打在那青衣人的脾胃處,痛得那青衣人慘呼一聲,便蜷倒在了地上動也不動。
最後一名青衣人的劍尖卻是已經刺到燕然面門,燕然把心一橫,竟是一仰首,用牙齒死死咬住那長劍刺來的劍尖,所幸那無量劍派的長劍與衆不同,刃窄細長,一口咬住倒也無礙。
燕然手腕一翻,長生刀已是青光閃爍着,向這名青衣人凌空斬去!青衣人長劍被燕然突如其來的神來一口咬住,已是銳氣盡失,此刻見長刀砍來勢不可擋,更是心神俱喪,無奈之下只得撤劍後退,避過燕然這凌厲的一刀!
倒在地上那名青衣人意欲翻身躍起,燕然刀鋒一轉,刃尖已是抵在那青衣人的咽喉之上,那青衣人頓時汗如雨下,一動也不敢再動。
燕然將頭往右邊一扭,嘴裡銜着的那柄長劍便“咣噹”一聲落在地上,他踏過右腳重重踩在劍身上,虎視眈眈地環顧一週後,凜然說道:“都別動!動我就殺死他!”
那幾名青衣人自是不敢輕舉妄動,但隱隱成品字形圍住燕然。那名長劍被燕然奪去的青衣人森然說道:“想必你便是那燕公子,此事與你無關,我們只是來接小郡主回家,你又何必淌這汪渾水?須知冤家宜解不宜結!”
燕然怒極反笑,喝道:“說來輕巧!方纔那青袍人是誰?他將眉眉擄去了哪裡?”那青衣人回道:“燕公子,你先放開我六師弟,大家就此相安無事,豈不更好?”
燕然刀光一閃,已是削去刀下那名青衣人的一小片耳垂,登時血流如注。那青衣人倒也硬氣,忽然高聲呼道:“官府便要到了,幾位師哥快走!”
燕然怒極,擡起一腳正踢在他下巴上,那青衣人慘嚎一聲,便是暈了過去。左右兩名青衣人一抖長劍,左面攻上,右面攻下,兩道劍光交織成片,便往燕然殺去!
燕然體內此時真氣充盈,對左右殺來的劍光自是怡然不懼,他右腳一挑一甩,地上那柄青鋒劍便箭矢似的衝着左邊青衣人射去。那青衣人橫劍格過,但覺那飛來的劍上先是一道清涼冷冽的真氣,再是一道狂暴霸冽的真氣,最後竟是一道沛然莫御的青木元氣依次襲來!那青衣人猝不及防,格擋不住,手中長劍竟被削作兩段,餘勢未了,愣是將他震飛了兩三丈遠!
燕然再一個轉身,長刀自上而下,以力劈華山之勢斬出一道青冽淒厲的刀芒,正斬在右邊那名青衣人的劍上!那青衣人也是如遭雷噬,竟是被他一刀劈飛數丈之遠!那青衣人勉強立住身形,卻已是再也抑制不住,“噗”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手中長劍亦是不負重荷,頹然折成兩截!
燕然再伸足踏住地上那名青衣人,刀鋒斜指,凜冽刀氣自然緊緊鎖住正前方的那名青衣人,只聽他冷聲喝道:“爾等南樑武人,膽敢在大夏皇城裡肆意妄爲,視我大夏無人不?還敢大言不慚要挾於我,哼,真以爲本公子的刀便殺不得人麼?”
奕輝悄悄走到燕然身後,小聲說道:“小五,步兵統領衙門的官軍即刻便到。你直管放手而爲,萬事有本世子爲你撐腰!”燕然微微點頭,兀自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那名青衣人。
遠處隱隱傳來馬蹄聲聲,擡望眼,但見燈火搖晃閃耀,似是大隊人馬往此處殺將過來!那青衣人自知大勢已去,終於開口說道:“燕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等皆是南樑無量劍派中人,江湖事江湖了,可否放我等一條生路?”
燕然搖頭,大聲回道:“想我饒了你?那你先告訴我眉眉的下落!本公子向來說一不二,說出來便放你走!此事一言可決,千萬莫要出爾反爾,否則休怪公子刀下無情!”
那青衣人面色變了幾變,卻是大聲說道:“好!燕公子有情有義,在下佩服至極!那小郡主便是被師尊帶去了……”話音戛然而止,那青衣人臉上突然浮現出不勝之喜的神色,燕然心底一緊,只聽得那青衣人歡聲叫道:“師父,您老人家來啦!”
燕然大驚,忙扭頭回看,卻只見到奕輝呆頭鵝似地躲在自己身後,猛然驚醒過來,自己難道上了那名貌似忠厚的青衣人大當?再回頭時,那青衣人已是逃得無影無蹤!便是連那兩名被燕然擊倒的青衣人,也不知什麼時候溜走了。
燕然撓撓頭髮,向着奕輝苦笑道:“這套唬人的小把戲,我孩童時候便是輕車熟路了,想不到今日倒是被人給玩了一把……”奕輝捧腹大笑道:“堂堂燕公子也有糗大了的時候啊?哈哈哈,幸好你還是擒住了其中一個!”
悻悻然中,那隊步兵統領衙門的騎兵已是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爲首那名軍官拍馬上前,見到散落一地的馬屍殘骸,血腥氣沖鼻欲嘔,止不住眉頭一皺,洪聲喝道:“何人在此撒野?給老子報上名來!”
奕輝登時勃然變色,正待上前對那名軍官抖抖怡親王世子威風時。燕然將他拉過一邊,低聲說道:“奕輝兄,勞煩你令人細細審問這個青衣人,想來定有收穫。段小姐下落要緊,小弟卻是先走一步了!”
他不待奕輝迴應,身形一晃,鬼魅般地衝到一名騎兵馬下。只見他雙足一蹬,翻身上馬,隨手抓住那騎兵後心往後一揚,便已將那騎兵扔到了一旁。他昂然坐入馬鞍之中,單手拉過繮繩,雙腿一夾,那駿馬長嘶聲中,已是撒開四蹄,潑刺刺地向外衝去!
那軍官大怒,拔出一把朴刀,策馬攔在燕然馬前,擡手便是雷霆萬鈞似地一刀!燕然看也不看,霍地沉腰貼在馬背之上,那軍官的一刀便砍了個空。燕然左手在那軍官刀上一彈,真氣過處,那軍官如遭重錘,差點沒翻下馬去!
待那軍官回過神來,燕然已是一騎絕塵,轉瞬便消逝在夜色蒼茫中。那軍官喃喃自語道:“此人是誰?竟是如此了得!”奕輝冷冷地接道:“他便是燕大都督的五公子,燕然!”
此時已是三更時分,月黑風高,燕然策馬奔騰在承德大道上,渺無人跡,倍感恓惶。心裡不由想到,皇城如此之大,仿似漫無邊際,卻是該往何處搜尋段新眉呢?
心念轉動之間,突然想起表兄甘卓,當下心神大定,轉過馬身,便往正陽門外城城防司衙門策馬奔去。
不多時,已到正陽門下,但見城門緊閉,城牆上吊着一個斗大的燈籠,隨風搖來晃去。一隊巡邏的兵卒見燕然孤身單騎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早已是如臨大敵,一擁而上將燕然圍在當中!爲首一名裨將厲聲喝道:“來者何人?快快下馬就擒,否則格殺勿論!”
燕然翻身下馬,朗聲回道:“我是燕然,敢問我表兄甘卓可是在城防司衙門裡?我有要事相商,還請將軍速速通報!”
那裨將上前打量一番,恰好識得燕然,忙揮手讓屬下退到一旁,面帶幾分難色,低聲說道:“原來真是燕公子,入夜二更之後,任何人等無聖諭不得出城!末將職責所在,還望燕公子體諒一二!”
燕然頗有些哭笑不得,忙回道:“將軍誤會了,我不是要出城,我是有要事要找我表兄商量,還望將軍快快通報我表兄!”
那裨將這才恍然大悟,忙領着燕然便往城門上的外城城防司衙門走去。
甘卓並未休息,見燕然深夜來訪,心頭驟然一緊。方纔承德大道上劍氣沖天亂作一團,他已是派了驍騎營騎兵前去查探,可是還沒有斥候回來報告究竟是何原因。此時見燕然過來,料想必定與這小子脫不了干係!
燕然急匆匆地闖了進來,急匆匆地行了一禮,急匆匆地說道:“大哥,這次一定要幫幫我了!”甘卓面色一沉,冷聲斥道:“瞅瞅你這語無倫次的模樣,可還有一絲西涼休屠城五公子的泱泱氣度!”
甘卓來回踱了幾步,繼續斥道:“你不是去了蘇上將軍處麼?又出了什麼大事了?”燕然眼睛咕溜溜地一轉,卻是回道:“大哥,倘若外邦劍手在金陵城裡尋釁滋事,你這城防司衙門管還是不管?”
甘卓冷哼一聲,沉聲回道:“莫說是外邦劍手,便是本國胡作非爲之徒在金陵城裡尋釁滋事,城防司衙門也是一管到底的!”燕然喜道:“那便是了!眼下承德大道上,一夥南樑武人當街行兇,強搶民女,請大哥即刻緊閉城門,滿城緝拿那夥惡徒纔是!”
甘卓疑惑地問道:“你是說一夥南樑國的武道中人當街強搶民女?”燕然撓撓頭髮,默思片刻,終於還是回道:“是的,小弟在上將軍府用完晚膳後,便與怡親王世子結伴同行。行至承德大道時,這夥南樑武人設伏突襲,混亂中他們擒走了段小姐!”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段小姐是南樑國宮廷大變後,落難江湖的小郡主!那夥南樑武人來自無量劍派,是奉佛宗般若寺之命前來擒拿小郡主!”
甘卓這才沉着臉點點頭,只聽他森然回道:“這件事我知道了,小五,你且安心,初更時分金陵外城十二處城門便已落鎖,那夥南樑人便是插翅也難飛出城門去,眼下想必藏匿在城裡某個隱秘之所。”
燕然道:“那便有勞大哥,即刻安排人手滿城查探,段小姐之事幹系重大,還望大哥不吝幫助!”甘卓一拍案几,大聲怒道:“哼,區區無量劍派,竟敢到我金陵撒野,倘若讓他們全身而退,大哥也無顏再做這個城防校尉了!”
燕然大喜,忙行禮告辭,甘卓卻是一把拉住他,提醒道:“小五,你切莫心急,方纔你說你和怡親王世子在一起?”燕然不解地點點頭,甘卓又道:“你趕緊再去找他,此人與金陵城三教九流各路人馬都熟得緊,有他協助,事半功倍!”
燕然渾沒想過那個外強中乾的怡親王世子背後竟有如此能量,當下也無暇細說,辭別甘卓後,便又是急匆匆地騎馬奔向那承德大道。
待到行至剛纔那血戰之地,那可親可愛的怡親王世子已是不知所蹤,現場僅餘幾名兵卒在那裡照拂。他惶急之下,連忙策馬向前,向那幾名兵卒詢問世子的下落。
其中一名滿臉機靈的兵卒說道,怡親王世子責令這隊官軍將那青衣人押回步兵統領衙門後,便是向他們討了匹馬。應該是去了秦淮河上的煙花樓,隱約聽世子爺提過,此去定要尋個千嬌百媚的小粉頭,權當壓驚之用。
燕然只得苦笑,怡親王世子果然不同凡俗,這風流快活的勾當,自己便是拍馬急追,亦是望塵莫及。境界不同,完全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