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過半的時候,司空翊三人才回了王府。
泠蘭王妃因爲和司空震一頓吵鬧氣到了身子,晚飯都沒用完就躺倒了,司空翎一直陪着她,也就歇在了主屋裡。
至於司空震,出去了就沒回來。
司空翊到府的時候,還不曾知道父母的爭吵,他也沒打算半夜再去驚擾兩人,況且不過一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有什麼事等早上再說。
“吱呀——”推門而入,司空翊在黑暗中將宋歌牽到桌邊坐下,這才放心地鬆開手,急走兩步點上了燈。
屋內瞬間通明,他轉頭笑道:“已經吩咐瓏錦去準備熱水了,你好好泡一泡,再舒舒服服睡一覺,什麼也不要想,”司空翊頓了頓,走過去揉了揉宋歌的頭頂,“那丫頭這兩日不知道找我哭了幾回,現在好了,她不擔心,我也不用擔心了。”
宋歌忽然覺得眼眶微酸,惦念別人是煎熬的,但被人惦念,卻是幸福的。
“不急,”她說,兩臂突然往前一伸,“抱抱。”宋歌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可說的話,卻完完全全不符合她的姿態。
司空翊素來是個寵辱不驚的人,可此刻卻僵立在她跟前,手還呆呆搭在宋歌頭頂,有些木訥道:“什麼?”他嘗試低頭,動作卻僵硬。
宋歌不語,但卻起了身,她比司空翊矮了恰好一個頭,人往前一傾,直接撲在司空翊懷裡。
耳朵貼着他的胸膛,心跳聲有力而又沉穩,一下一下透過她的耳膜刺激着昏昏沉沉的大腦。宋歌雙手一繞,從司空翊腰間穿過,屬於他的蜀葵氣息充斥着鼻腔,她忽覺滿足,在司空翊背後扣住自己手腕,將自己整個人融入他懷抱。
她從來不是主動的人,投懷送抱的動作也未曾做過,可不知爲何,此刻,她熟稔而又自然,彷彿她一撲他一抱,裹着自己的便是她的河山萬里。
世界大千,她一方土地不需要錦繡綿延,只願有人能敞開胸懷,不論何時何地,都可笑納她入懷。哪怕外頭風霜雪雨電閃雷鳴,她只要一擡眸,那人下頷精緻,長臂一圈,圈住他們的一寸天堂。
司空翊愣神不過須臾,笑意便在脣邊泛開。
他微覺心口溼熱,估摸着女子正淚眼迷離,一時不願打破此刻難得溫馨,只好將她摟得更緊。懷中的充實感令他頗爲心滿意足,但他想要的,卻遠遠不止這些。
手掌微擡,從抵着她腰背的地方上移到後脖子處,那裡有一個頸窩,輕輕一按,她的腦袋就會不自覺擡起。
司空翊無聲輕笑,雖然自己和她沒有太過頻繁的互動,甚至連牽個手都是奢侈,但這些細節,他還是清楚得很。包括她右耳後面那一粒小痣,還是在東衡國都城門口時看見的,他依舊印象深刻。
宋歌后脖子忽然一酸,下巴果然微微揚起。這就跟膝跳反應一樣,屬於條件反射範圍內,壓根兒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她有些惱,沾了些許水色的眸子如浸了清泉一般,微亮。眉頭卻是高高蹙起,一如她素來的清寡。
司空翊俊臉轉瞬就在眼前,還未反應過來,只聽男子聲線喑啞,一縷吃吃低笑響在耳側。
“閉眼。”他說,帶着化不開的濃濃繾綣。
呼吸一窒,宋歌下意識就聽話地閉上了雙眼。然後脣上一熱,陌生的熟悉感撲面而來。
那日大婚,他也曾吻過自己,可最後卻被周嬤嬤打斷。而那時自己也是慌亂無神的,似乎除了無措,她並沒有認認真真感受過,和喜歡的男子親吻,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緒。
今夜卻不同,她心神總在波盪,她甚至願意放心而又舒服地,窩在他懷裡,任天地倒轉,任時光流逝。
他的手還停在後項處,五指微張抵着她的腦袋,斷了她可能會後撤的路。而脣上,他亦不曾放鬆。
夜色沉寂,黎明將至未至,一切都薄涼如水,靜若倦風。
宋歌微掀眼眸,如此近距離地打量,才發現司空翊玉面皎潔,似乎連毛孔都不願在他臉上停留。
男子脣畔生香,起初還只是在她嘴角勾勒迤邐,漸漸地便不滿足了。他偶或長舌一頂,銜着她的嘴脣就往裡撞,動作明明算不得溫柔,卻極致細膩。
呼吸慢慢就急了,宋歌發現,比起深吻,他更喜歡留連於脣側。舌頭靈巧滑過她齒縫,便會在嘴角停留,帶着意猶未盡,輕輕啄着她。
似乎時間凝結,他眼眸微潤,生出幾分意亂情迷,而一直老實安放的手,不知不覺間也開始往女子腰間走。
溫香軟玉,情深緣起,他懷一人,心猿意馬。
貼鼻,宋歌呼吸不順,卻讓自己習慣着他的深情。因爲,那是愛。
忽覺腰間一鬆,宋歌一驚,低頭正要打量,卻因司空翊的牢牢固定動彈不得。而她眼前瞬間一黑,半晌才明白,他隔空滅了燈。
大婚那夜,她說“我不習慣亮”,沒想到他還記得。
她本就只穿着單衣,溫自惜給的外袍也早已還了回去,現在被司空翊腰間這麼一扯,瞬間裡衣鬆垮。如果不是光線昏暗,她的褻衣褻褲都該被瞅個仔細了。
腦袋“轟”一下有些接受無能,宋歌猛地瞪大雙眼,手下意識抵上了司空翊的胸膛。
她不是回絕,只是沒來由地會抗拒。
司空翊手一頓,輾轉在宋歌脣側的動作也同時停了下來,黑暗中只聽得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氣,把下巴架在宋歌肩膀上,溫熱的呼吸直接噴在宋歌側頰。
因爲兩人貼得近,宋歌很明顯能感覺到司空翊某處起了反應,她微紅了臉,一時不知自己該動還是不動。
他靠着宋歌,好半晌,有帶着哀怨和委屈的聲音響起。
“脹——”他說,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長,夾雜着曖昧和調笑。
宋歌瞬間就不淡定了,原本還是微紅的臉,一下子就因他一個字變得鮮紅欲滴。她想推他,可手指剛展開,突然又頓住了。
自己這樣,想必很是爲難他吧?
明明打定了主意想好好過日子,爲何總抗拒他呢?
宋歌想了想,須臾便能理清自己想心思。她在意的,從來都是他的眼光。
她沒有守宮砂,這個時代的男人,不是都對守宮砂極其看重的嗎?狩獵之時她這個秘密更是被當衆揭穿,他現在到底是存了怎樣的心思呢?爲什麼直到現在,還不發問?
她慌,慌的第一反應便是牴觸、退避甚至拒絕。
司空翊見宋歌不答話,似乎能看穿她的內心,扯了扯她的耳垂,黑暗中呵氣如蘭道:“接吻都僵硬着身子,你覺得我會信你水性楊花?”他低低笑,明明聽着似在調侃,言語裡卻透着一股毋庸置疑。
雖然有想過他詢問自己要怎麼回答,也害怕如果自己坦白他是否會猶疑,但真當他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表達他的信任時,宋歌還是微微愣了神。
司空翊偏頭,靠在宋歌肩膀上的腦袋搖了搖,薄脣擦過她耳朵,激起女子些微輕顫。他似發現了什麼驚喜的樣子,嘴角噙着笑,有意無意拿嘴脣掃過她透着粉紅的耳垂。
原來,清冷如她也是有敏感之處的。
“脹——”司空翊低笑,先前那一聲的確是在抒發感受,現在這句只是想看看她侷促又尷尬的模樣,沒來由地覺得可愛。
說完,還故意將宋歌摟緊,兩人貼近,只着單衣的她感覺下腹抵着滾燙的東西。
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那玩意兒是什麼。
腦袋有些懵,話卻已經先一步出口:“難受嗎?”
司空翊眼睛一亮,接得快速:“難受。”然後他停住,連呼吸都輕了下去,似乎等着宋歌的退步。
空氣裡霎時靜了下來,他的手慢慢移動,輕柔地磨搓着她的細腰。下身有些緊繃,司空翊屏着一口粗氣,緩緩吐出來,然後繼續耳鬢廝磨。
半晌,宋歌細若蚊蠅的聲音傳來。
“那你別太粗魯啊。”悶悶的語調,像從胸腔裡憋着發出來的。
話音未落,司空翊忽然一翻手腕,絳紫衣袂邊角舒捲,黑暗裡劃開一道璀璨。宋歌瞬時被打橫抱起,混混沌沌間竟有些對自己瞠目結舌。
剛纔是說了什麼啊?
那你別太粗魯啊······別太粗魯啊······粗魯啊······
宋歌懊惱地一拍自己腦袋,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嚼爛。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司空翊擡步往牀榻走,饒是在黑暗中他依舊半點沒有撞到,只是腳下輕浮,飄飄然的模樣。什麼叫幸福來得太突然,現在便是。
帷帳輕放,他長臂一撈將枕頭拖過來墊在宋歌脖頸下,然後欺身上前,手指輕巧在宋歌胸前一抹。她一驚,忽覺涼意,褻衣微鬆,而他早就將錦被扯過,把她蓋了個嚴實。
宋歌心跳快了許多,她強迫自己冷靜,別搞得跟用強似的,你情我願的魚水之歡,萬不要因自己的緊張而多了晦澀。
深呼吸一口氣,男子氣息溫熱,迎面襲來。
再一瞬,錦被微掀,兩人皮膚觸到一起,同樣滾燙。宋歌忽然顫了顫,水牢裡那個男人的皮膚她也不小心碰到過,也是這般燙手,帶着惑然迷離的感覺,她閉閉眼,耳畔氣息沉沉。
司空翊小心地從宋歌后項繞過胳膊,饒是雲淡風輕如他,不免也有些緊張。嚥了口唾沫,他只覺下腹難受,一團火似的燒着他,直至那火燃了理智,燃了神識。
不知何時身上的衣衫盡褪,宋歌迷迷糊糊間陷入那溫暖又灼熱的懷抱,明眸微染氤氳,升了水汽一般攝人心魂。
脣側再度被侵襲,屬於他和她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在脣齒間流轉。
溼了櫻脣,紅了臉頰,沁了*,醉了年華。
手掌撫過身下女子柔滑肌膚,每移一寸,便是新的體驗與嘗試。她再不似那月那日那個孤冷清寡的女子,如果說當初她如雪山白蓮,如清泉玉珠,那麼此刻,她化作一汪春水,融入他整個人。
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他的心。
往上,再往上,宋歌忽然僵了僵,齒間一聲低吟,宛若幽喑。
司空翊微擡眼眸,下腹處緊得他鼻間悶悶出了一口氣,他仔細瞅了瞅宋歌,眼見她眉眼彎彎情起迷離,雙頰白皙中染着桃紅,比之前任何時候都好看。
“司空翊······”她說,三個字出口頗爲費勁。理智與*在膠着,她雙手有些無措,半眯眼間勾上了司空翊的脖子,下意識往他胸前靠近。
觸手是他緊緻的背部肌膚,微微冒着熱汗,冬日裡稍顯潮溼。
忽覺兩人距離更近,宋歌一怔間,小腹處抵着屬於他的東西,似灼燒了她。
她面色一白,有些緊張地往後挪了挪。
“別怕,”他說,低聲呢喃如同催人入眠的魔音,“很快。”
宋歌一震,忽然憋不住笑了,她眉眼突然返回清冽,在司空翊漸漸反應過來之後變得古怪的神色下吃吃問道:“嗯,有多快?”
司空翊不語,垂眉亮着眸子抵着宋歌肩膀,氣息怡人。
他本想安慰她不要緊張,痛也不過一瞬,誰想她竟誤會他“快”?暗暗磨牙,司空翊忽然胳膊一撐,騰出兩人胸膛間的空隙。
宋歌胸前一涼,兩手下意識抱胸,卻不及司空翊動作迅猛。
手掌微微一攏,恰好包裹柔軟。
宋歌感覺自己腦袋裡有道雷,直劈得她失去三魂七魄,徒留一縷毫不清晰的意識,在他身下化作青煙嫋嫋。
“到雞鳴時分,快不快?”司空翊墨發散開,癢癢地拂過她面頰,宋歌睜眼,光線依舊昏暗,但他的輪廓,不知爲何卻有些模糊可見。
還是素來倨傲半挑的雙眉,還是那噙着笑意深邃凌厲的眼眸,還是薄脣微抿嘴角輕佻。他偏頭,右胳膊架在她腦袋上,狀似無意地捏着她紅透了的耳垂,而左手順着胸前玉肌婉轉流連,偶爾上移到雪白脖頸,偶爾又一路下滑到肚臍周圍。
感受身下女子輕顫,司空翊俯身,脣舌相交的同時,他挺了骨骼肌理甚佳的腰。
只一下,宋歌就僵住了身體。
那疼來得突然,她雖早有準備,卻還是被刺激到了。宋歌自認不是個怕痛的人,但這樣陌生又強烈的痛感,只令她覺得眼角一酸,很想大叫。
司空翊心一慌,其實壓根兒還沒嚐到所謂的“舒服”,宋歌一疼就會下意識往後避,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又憋又磕,表情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不敢動,啞着嗓音溫聲道:“疼?”今夜他的話特別少,似乎不願浪費這良辰美景。
宋歌嚥下一口氣,面色有些蒼白。這疼是說不出的難受,又想他退出去,可又覺得他稍微動一下自己估計也沒法忍受,瞬間有種後悔的感覺。
是不是第一次都是這樣的?宋歌有些無奈,司空翊卻還在撫着她額際細密冷汗,低聲安慰道:“沒事,不如下次再來?”
他今夜怎麼那麼蠢?宋歌不禁失笑,這一笑牽動身體,直接倒抽了涼氣。
“別,下次還得痛上一回,速戰速決吧。”宋歌悶聲道,夾雜着淡淡鼻音。
司空翊噎了噎,隨即又苦着臉道:“那夫人你別緊張啊,身子放軟些,我——”後半句“動都動不了”是被宋歌捏住腰間軟肉纔給憋回去的。
要不是屋內漆黑,宋歌覺得自己一定是個大紅臉,還是會被他嘲笑的那種。
咬牙,宋歌一副英雄就義的姿態,勾在司空翊脖子裡的手也僵硬得很。手心溼汗一點點滴在司空翊背上,晶瑩、剔透。
最初的時候,她腰背幾乎完全沒有放鬆過,腳趾微蜷,整個人如龍蝦一般,實打實的緊張。雙手攀着司空翊脖頸,五指虛空抓着,指節微微發白。
司空翊嗓音微啞,喉間悶悶的,半晌才吐出一口氣。過了一開始的疼痛煎熬,直到此刻才明白,什麼叫融合。
如徜徉萬里波濤繾綣,他自山河外策馬奔騰而來,身下女子化一抹明泉映月,溼潤他全部,渲醉他神思。埋首玉峰,她朦朧婉轉皓月手腕輕擡,他眉眼深邃一襲絳紫半褪終至腳踝。
誰秋水剪瞳風姿難慕,誰娥黛輕攏小綴珊瑚,誰氣喘嬌弱未凜先酥,誰餘音嫋嫋將郎低呼。
誰欺霜賽雪膚理絕都,誰眉眼如畫深藏情姝,誰難掩迤邐汗若玉珠,誰把臂呢喃此生不負。
帷帳輕晃,一室香軟。
朦朧光亮下,男子輪廓微微顯露,他脊背線條精緻,散亂的墨發垂下,和女子三千青絲交纏。
忽起一聲長嘆,帷帳後男子身體猛地一僵,一股難言的感覺流經四肢百骸,再化作一道涓涓細流,綿延自他,至她。
融她於己,再融己於她。
空氣中瀰漫着別樣的溫馨,他嘆息還未落下,屋門卻一陣敲擊。
“世子妃,沐浴了,”瓏錦歡快的聲音響起在外,一向沒有什麼規矩的她,素手輕擡就欲推門,“您可把我想死了!”
司空翊大驚,身下宋歌還未回神,迷離着雙眼低低咕噥了一句。她似乎有些累,翻身就準備睡去。司空翊暗罵,還未來得及從上頭下來,屋門已是“吱呀”一聲。
司空翊臉黑了黑,這樣的突如其來會導致他以後不舉嗎?!
------題外話------
求輕拍求輕拍!
沒有寫過,也不會寫,甚至一開始打算通篇清水的!【此處應該有板磚】所以今天卡文卡得厲害,5000字我足足寫了4個多小時,還考慮要不要網上查詢一點補充一下專業知識!【此處應該繼續板磚】
然後就這麼上傳了=。=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妞兒們湊合着看,我盡力了嚶嚶嚶!
順便提醒一下,昨日那章已經和前文的伏筆聯繫起來了,那個水牢裡的男人,和皇帝神似的男人,具體線索請看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