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前的情況看來,皇帝一旦駕崩,以容妃的得寵程度和手段,皇位必是夜辰朔的囊中之物。
方楚楚心中冷笑,當真是好人不長壽,壞人貽害千年。
如果真的讓夜辰朔當了皇帝,那隻會增加她報仇的難度。
看來她有必要儘快養好身上的傷,只有身上的傷養好了,她纔有資格在夜辰朔的身邊做點手腳。
夜色陰沉,到了下半夜,竟然又開始下起了雨。門外的雨簾敲打在青石方磚的地板上,瀝瀝雨聲入耳,讓柳芊芊的的心情更加的煩躁而焦急。
自從那日,被夜辰朔從方楚楚的房子裡趕出來後,她整個人的神情便都懨懨的,眼皮還老是跳着,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今天又知道了夜辰朔撇下她連夜進宮的事情,她的心情更是躁狂到極點,以至於看什麼都不爽。
“表小姐,春苗姑娘回來了。”小丫鬟掀開門簾,小心的上前稟告着。
“什麼!”柳芊芊驚喜的起身,“快讓她進來回話。”從那夜被夜辰朔趕出方楚楚的屋子後,她便寫了封長信,派春苗連夜進宮了,她要讓她的姨媽爲她做主。
春苗一路風塵僕僕,一張臉滿是污漬,她顫顫巍巍的從外頭走進來,不知道要怎麼將那個壞消息告訴柳芊芊。
她害怕她一旦把知道的事情說給柳芊芊聽了,柳芊芊會瘋了的。
柳芊芊一瘋,受氣的只能是她們這些做奴才的。
柳芊芊手裡拿着一把精美的鸞鳥團花高麗鬆扇,懶懶的坐在貴妃榻上,看見風塵僕僕歸來的春苗,她臉上有了些許的神采,“怎麼樣了?見沒有見到我姨媽啊?”
春苗顫抖着脣瓣,小心翼翼的偷看了柳芊芊一眼,咬牙,哆嗦的給柳芊芊跪了下去,“奴婢……見到貴妃娘娘了……”
“那你跟我姨媽說了方楚楚那個賤女人的事情了嗎?”柳芊芊本來冷怒着的那張清豔的臉,馬上就變得柔和起來,“我姨媽有沒有說要處死方楚楚那個賤女人啊。”
春苗全身顫抖的厲害,哆嗦着半天才結巴道,“奴婢按照表小姐的吩咐說了……貴妃娘娘說……她說表小姐您……您……”話到一半,她的冷汗已經淌了下來,擔心被柳芊芊苛責,她慌忙給柳芊芊磕頭,“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柳芊芊本來就是個擅於察言觀色之人,如今見到春苗這副慌張的模樣,她心裡“咯噔”一下,沉了沉,說話的聲音便有些尖銳,“你別給我磕頭,直接跟我說我姨媽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容妃娘娘她……”春苗偷偷擡眼瞄了一眼坐在正中央的柳芊芊,看到她嘴角掛着的猶如毒蛇般陰毒的笑容,她三魂六魄便嚇得去了一魄,結結巴巴道,“容妃娘娘說……她說表小姐您也是大人了……而且身上的病也好了……有些事情有些人要懂得自己去處理……不能永遠的希翼着別人來幫您……”
春苗把容妃對她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知與柳芊芊,然後害怕的又連連給柳芊芊磕頭。
“什麼?”柳芊芊震驚的睜大眼睛,手中拿着的扇子倏然的落下地,她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遍,“你剛纔的話可是真的?我姨媽真的會對你這樣說嗎?”她姨媽一直對她寵愛有加,把她當做自己女兒一般的寵愛,她實在是不敢相信她的姨媽會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
這種事情,她一個做奴才哪裡敢撒謊啊。春苗用力的給柳芊芊磕頭,嘴裡一直喃喃的重複道,“表小姐息怒,表小姐息怒,表小姐息怒啊……”她真的是怕柳芊芊一生起氣來就折磨她啊。
柳芊芊從榻上站起,面色不停的變幻,“你這個賤婢,你是不是對我姨媽說了我什麼不好的話啊?”要不然我姨媽怎麼可能不幫忙啊。
“奴婢哪裡敢啊,奴婢向容妃娘娘稟告的每句話都是按照表小姐你教的說的,奴婢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說表小姐的壞話啊。”春苗覺得自己很冤,她那時進宮,容妃象徵性的問了她幾句話,她就按照柳芊芊教她的話在容妃面前把方楚楚惡狠狠的貶低了一番,容妃先前也是很憤怒的。可後來,一個太監慌張的跑進她的宮裡,對她低聲的稟告了幾句話,在這之後,容妃那張臉就變白了幾分,便對她說了上面的那番話。
柳芊芊看到春苗磕頭磕的額頭都破了,她心裡更是感覺到一股全所未有的煩躁感,擡起腳便用力的踢在春苗的肩上。春苗被她踢的跌倒在一邊的地上,擡頭看見她那張憤怒的臉,春苗又連忙爬起來,繼續給柳芊芊磕頭,“表小姐,息怒啊。繞過奴婢吧,表小姐……”
“沒用的奴才!姨媽一向那麼疼我,這次她怎麼可能不管我,我想一定是你這個刁鑽的奴婢說錯了什麼話,惹惱了我姨媽。該死的奴才。”柳芊芊說着話,又惱羞成怒的往春苗的身上連踢了好幾下。春苗被她替的也不敢還手,只能窩着身子,任由她這般的欺凌着。
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這個門。
因爲,她還有一個更壞更震驚的事情還沒有說出來。
依據柳芊芊的脾氣,她聽完那件事情,可能會讓人直接活埋了她。
偷偷擡頭看了柳芊芊一眼,只希望等下佛祖老人家保佑她,保佑她能夠順利的走出這個房門。
柳芊芊發泄了一番後,心裡的氣也順了些,仔細又想了想。她姨媽只是讓她自己去處理,又沒有說她以後都不管她。既然這樣,那她找個機會直接除掉方楚楚就可以了。反正就算以後她表哥追查出來,有她姨媽在,她表哥還是不敢動她一根汗毛的。
自己想通了,她臉上的怒氣也消減了許多。返身坐回貴妃榻上,她心火蹭蹭的燃燒,又扯着嗓子讓丫鬟給她拿上了一些櫻桃。
洗淨手,她一連吃了十多個櫻桃。這才又讓丫鬟給她端來茶水,漱了漱口,吐掉。剛要起身,冷不防的又看見春苗仍舊顫抖着身子跪在那裡。
她心頭有氣,也不會輕饒春苗,“春苗,你還不給我滾下去。等回了府,你就給我去浣衣房洗衣服去吧。”
春苗唯唯諾諾的應下話,可是身子仍然沒有動,依舊跪在那裡不敢亂動。
“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滾下去,你怎麼還跪着?”柳芊芊眉毛擰了擰,極爲不悅的說道。
“奴婢……奴婢還有一件事情沒有稟告……”春苗聲音輕飄飄,沒有什麼力氣。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柳芊芊厭惡性的冷嗤了句,不知道春苗啥時候變的這般婆婆媽媽了。
春苗心裡把話想了一遍,儘量挑些對她利的話說道,“是這樣的……奴婢要離開皇宮時,容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追上奴婢,她對奴婢說……表小姐和王爺成婚期要推遲些……具體什麼時候……這個容妃會和皇上再擬定具體的時間的……奴婢當時就問了那個宮女出了什麼事情,可是那個宮女的嘴巴很牢實,奴婢拿了張一千兩的銀票賄賂給她……她推着沒有要……表小姐……奴婢真的是盡力了……”
春苗心驚膽顫的說完上述的那番話,然後閉眼,等待着暴風雨的來臨。
誠如春苗想的那般,柳芊芊臉上的血色在一剎那褪盡,琉璃般的眼眸充滿了憤怒。她臉上的神情在不停的變幻着,一會兒怒一會兒恨,一會兒臉色扭曲,一會兒又露出嚇人的微笑,而她的胸口更是氣的此起彼伏,陰沉沉道,“你剛纔說的可都是真的。”
“奴婢不敢說假話。”春苗一遍遍的磕頭道,只求柳芊芊憤怒的怒火不要波及到她的身上。
柳芊芊手緊緊的握起,指甲嵌入肉裡,血淋淋的。
怎麼可以這樣?
明明聖旨都頒下來了,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個月二十五便是她柳芊芊成爲靖王妃的日子,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出爾反爾。
她都把自己的身子獻給了他的表哥,她的姨媽怎麼可以這樣玩弄她。
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
憑什麼要推遲婚期,這樣無限期的推遲婚期會讓靖王府裡的那幫女人更加囂張。尤其是方楚楚,她剛剛爲了表哥擋了一劍,現在氣焰囂張的很,如果讓她知道了婚期推遲的事情,那個可惡的女人會更加的得意,到時候簡直就可以直接爬到她頭上撒野。
方楚楚,方楚楚……爲什麼你的命那麼好,什麼好事都向着你……柳芊芊的心裡徹底的不平衡了,她抓起屋裡但凡可以摔的東西都往地上摔去,春苗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身子往旁邊裡挪了挪,以免被柳芊芊誤傷。柳芊芊瞥見春苗的舉動,發怒般的像手中的花瓶直接往春苗的頭上砸去。
春苗“啊”的一聲,伸手去摸自己頭,手上已經都是血淋淋的鮮血了。可即便這樣,她也不敢多伸張,只是捂住自己的傷口,又跪着給柳芊芊磕頭,“表小姐饒命啊。”
“你個賤婢!都是你不會說話壞了我的好事!你現在還有臉躲開!賤婢!”柳芊芊氣憤的又擡腳把春苗踢倒在地。屋外的那些小丫鬟聽到裡頭的聲音,皆躲得遠遠的,深怕被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