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顏悅這一句,就足以打消司徒老夫人對她的疑慮了。司徒老夫人面色一凌,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多謝媽媽提醒,如此,老身就只能與君兒一同,以言語答謝一二了!”
“媽媽大恩,老身銘記於心。請媽媽受老身一禮!”司徒老夫人說着便朝顏悅深深地福了一禮。
司徒老夫人突來的大禮倒是讓顏悅受驚不小,她趕緊上前一步雙手扶起司徒老夫人。“老夫人這是折煞顏悅了!”
顏悅也不是那種見杆就爬的人,司徒老夫人都能撇開根深蒂固的成見,低下高貴的頭顱,對自己如此低聲下氣,顏悅自然也不能太過拿喬。
“老夫人,大小姐,時辰不早了,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一會兒府上馬伕該等急了。”風鳴小聲提醒到。看着皆大歡喜的場面,最寬心的莫過於風鳴了。
司徒老夫人點了點頭,她與馬車約定的是兩個時辰,如今已經過了一個半時辰了,是該趕緊回去纔是,免得露出什麼破綻來。
“顏媽媽,那老身和小女就告辭了!”司徒老夫人衝顏悅拱了拱手。
“去吧去吧,快走吧!”顏悅揮了揮手中的紗巾,風塵味十足。
司徒老夫人的額頭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好吧,她終究是見不慣這樣的風塵之姿。
送走司徒君璞一行人之後,顏悅又折回到了暗房所在的院落,凝着眉在院子中站了一會兒,而後揚聲喚到。“出來吧!在顏姨這裡還需要這樣躲躲閃閃的嗎?”
說完這話,顏悅便顧自在樹下的石桌落座,好整以暇地等着來人自動現身。可等了一會兒,卻也不見人出來,顏悅輕笑了一聲,幽幽地拉長了聲音。“喲,看來是有人偷看了姑娘的鈺體,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
顏悅此言一出,話音未落,便有一身穿玄色長袍的男子翩翩落地,悄無聲息地坐在了顏悅對面的石凳上。
“顏姨,女子清譽,豈能隨意褻玩。”男子平靜地望着顏悅,一臉嚴肅地說到。
“嘖嘖嘖,一段時間不見,剛見面你就給我擺一張死人臉,可真是不可愛!”顏悅擡手捏了捏男子的臉皮,“來來,給顏姨笑一個!”
男子側頭避開顏悅的魔爪,一本正經地回到。“顏姨,我不是你戲鳳樓裡那些賣笑的姑娘!”
“呦,敢情兒除了我樓裡的姑娘,別人都不用笑了?”顏悅最聽不得別人拿她的姑娘說事了。
“顏姨,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見顏悅動怒,男子頗有些無奈。
“不是這個意思,你就給顏姨笑一個。”顏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就是故意想要逗逗他。“不敢笑,那就證明你真偷看人司徒小姐換衣服,心虛了。”
男子一頭黑線,哪有這樣的人,不笑就是偷窺女子,這哪跟哪啊,八竿子打不到一會兒嘛!
“顏姨,我沒有偷看她。”聽了顏悅這話,男子是更加笑不出來了。他永遠都不會對司徒君璞做出這樣失禮的事情的。
沒有偷看?顏悅沒好氣地伸手在男子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既然不是爲了看她換衣服,你跑進密室去幹什麼?”還差點被人發現!真是個不懂把握機會的傻孩子。
男子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語。他不敢告訴顏悅,他是怕顏悅爲了維護他,而讓司徒君璞受了委屈,他是擔心司徒君璞,這才冒險遁進了密室。
可就算他不說,顏悅也猜到了幾分原因。“怎麼滴,還怕我會欺負你小啊?”顏悅似笑非笑。
男子一怔,而後木着臉回了一句。“顏姨,她不是我的小,她是未來的太子妃。”
太子妃?顏悅咯咯笑起來。“她都到這份上了,你覺得她還能踏進蕭璟泓的東宮嗎?”
男子的眼眸陡然一沉,放在石桌上的手掌也陡然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畢露,周身都散發出了一股肅殺之氣。他知道顏悅說的這個份上指的是司徒君璞清白被毀的事。
“顏姨,你不是已經幫她恢復守宮砂了嗎。”好半天,男子才收斂好了一身戾氣,低沉着嗓音開口。
“可修復的也不過是守宮砂而已不是嗎?你以爲這樣宮裡的人就不會發現她非完璧之身的事嗎?”顏悅認真回了一句。
司徒老夫人縱然手段再高明,也難保不會有失手的時候。如今司徒君璞尚在司徒府上,司徒老夫人自然可以用這法子糊弄一陣子。可就算大婚照舊,司徒君璞一旦進入宮中,入了洞房,那還是會被人發現真.相的。
男子回以更深的沉默。顏悅說的這一切他都明白,可是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
“無歡,我一直搞不明白,你爲何執意要將她送進宮去?”顏悅小心地探問到。明明他那麼深愛着司徒君璞不是嗎?
無歡,慕無歡,眼前這位玄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令江湖中人個個好奇的青峰寨大當家慕無歡。
慕無歡擡頭望着遠處。“顏姨說笑了,要將她送進宮的,哪裡是我。”下旨賜婚的是蕭肅帝,一心想要將司徒君璞送上太子妃寶座的是司徒將軍府一家,還有……六殿下蕭璟宸,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顏悅長嘆了口氣。“送她進宮雖然與你沒有關係,可是你卻有辦法阻止她入宮不是嗎?”
“我爲何要阻止?”慕無歡平靜地反問了一句。“這是司徒家的家務事,顏姨你說,我有什麼理由,以什麼身份去阻止呢?”
顏悅怎麼知道他沒有勸過司徒君璞呢?太子並非良人,這話他是對司徒君璞說過的。可是,當時司徒君璞卻對他說,“你不懂,我的婚姻無關良人,只關江山。”
司徒君璞是知道的,一直都是知道的,蕭璟泓並非良人,可她還是執意下嫁,只爲了替她心中的良人謀得半壁江山。這樣飛蛾撲火的司徒君璞,讓他如何去阻止她爲愛獻身的心?
就憑你愛她!顏悅很想這樣回慕無歡,不過看到他眼底深沉的痛,顏悅卻不忍地撇開了眼眸,轉移了話題。“我聽說你將君颺打到關山養傷去了。”
慕無歡恩了一聲沒有否認。風君颺揹着他擅自接下司徒君璞的案子,害得司徒君璞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他念在風君颺不明白他與司徒君璞的關係份上,沒跟風君颺計較已經算是十分容忍了。誰知道,風君颺竟不知好歹二次想要挾持司徒君璞,還反過來興師問罪與他。慕無歡一時沒忍住怒氣,就跟風君颺大幹了一架。
“受了傷怎麼不來找我,反而跑到關山去了?難不成是你以爲我這醫術還比不上關山那羣老道士,不放心將他送過來嗎?”顏悅似笑非笑地揶揄到。
“論醫術,放眼天下有誰敢與顏姨你相提並論。”慕無歡平靜地解釋。“是君颺自己怕風鳴師太知道了擔心,便做主去了關山罷了!”風鳴師太是風君颺的姑母。
“喲,難得你這張嘴還會說馬屁話。”顏悅笑言一聲。風君颺怕的恐怕不是風鳴師太擔心,而是怕被風鳴師太知道司徒君璞一事是他在背後出力吧!風君颺雖然不知道慕無歡對司徒君璞的心思,不過風鳴師太與司徒老夫人的交情,他多少還是知道的。
慕無歡這倒不是恭維話,而是實話實說。顏悅出生醫學世家,又師承天下聞名的鬼醫鬼谷子,醫術盡得鬼谷子的真傳,自從鬼谷子老爺子避世之後,這醫術天下第一的名號,顏悅當之無愧。
“對了,我昨日裡收到了芊芊的來信,說是千羽國的慕容太子,邀她來屢嵐京都作陪。芊芊來問,慕容麟這邀約,她該不該接。我一時沒想好,正好你來了,你給出個主意。”見慕無歡不接話,顏悅也不自討沒趣,變幻了話題。
慕無歡眉頭微皺。顏悅口中的芊芊,正是慕容麟命令吟風去請的名姬柳芊芊。恐怕這天下之中,誰也不會想到柳芊芊是顏悅一手出來的姑娘,並且是對青峰寨忠心耿耿的暗探。
“慕容麟叫她來京都做什麼?”別人不知道,可慕無歡卻很清楚,千羽國聲名狼藉,不羈的太子慕容麟,其實是個不近女色的人。但凡有需要與女子調笑喝酒的時候,都是由他的貼身侍衛吟風假扮替代的。
“要芊芊來做什麼,也只有問慕容麟才知道了。”顏悅倒是對這個慕容麟充滿了幾分好奇。
“保不齊是這慕容麟在司徒府久住數日,天天對着司徒小姐這樣看得到吃不到的美人兒,男人根癢了吧!”顏悅不知慕容麟不近女色的事,只當慕容麟真是之徒。
要說慕容麟是因爲房中寂寞,才叫來柳芊芊作陪,慕無歡是打死都不會信的。而今慕容麟身在屢嵐皇宮做客,別說他是不好女色之人,就算真是心癢難忍,也會顧及蕭肅帝的面子,不敢這樣放肆的。
“既然是慕容太子的邀約,就讓她來吧!”慕無歡想了想,做出了決定。這柳芊芊本來就是放在慕容麟身邊的人,而今慕容麟來了屢嵐京都,柳芊芊隨行而來,也是合情合理的劇情。慕容麟到底想要幹什麼,等柳芊芊來了,就一切大白了。
“好,那我就對芊芊這樣說了。”顏悅點點頭,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神色凝重地望着慕無歡。“你是不是對司徒小姐用了忘憂散?”
慕無歡先是一愣,而後便點了點頭。“確實用過。”
他去花滿樓打探過,知道了司徒君璞在花滿樓時的種種遭遇。慕無歡瞭解司徒君璞的爲人,知道她在花滿樓遭陳大頭上下其手的不堪回憶,定會成爲她的心結,讓她無顏面對蕭璟宸。慕無歡不想給司徒君璞留下陰影,便用無憂散抹去了她的些許記憶。
果然不出她所料!顏悅頭痛地扶額,“無歡,你難道就沒想過,君颺爲了完成委託,也會對司徒小姐用忘憂散嗎?”
慕無歡怔住,他倒是沒想那麼多。“顏姨,有什麼問題嗎?”
“倒也不算什麼大問題。”顏悅嘆了口氣。“只不過在你下藥之前,司徒小姐先前服下的忘憂散解藥尚未消化,你再這麼加了一劑忘憂散,被你抹去的那段記憶,就是有再多解藥,也找不回來了。”
聽了這話,慕無歡舒了口氣。“找不回來就算了吧!”那樣不堪的記憶,慕無歡可一點都不想讓司徒君璞想起來。
“可如此一來,毀了司徒小姐清白的人,就難以查證了。”想到司徒君璞,顏悅不由得心生了些許憐憫。
聽顏悅說起司徒君璞的清白,慕無歡的眸子裡再次燃起了火焰,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臉,變得越發陰沉森冷了。難以查證,可未必吧!奪去司徒君璞清白之身的人到底是誰,他恐怕已經有答案了!
“聽說你當日是在羅剎暗帝的手下那裡截下司徒小姐的,那毀她清白之人,會不會是……”顏悅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慕無歡突然噌地站了起來,寒着臉回了一句。“顏姨,我先回去了。柳芊芊那邊,您多看着點。”
“這麼快就走?”顏悅錯愕不已,這纔剛來怎麼就走了呢?“無歡,好歹用了晚膳再走!”
“不了,顏姨,我還有別的事情,改日再來品嚐顏姨的手藝。”慕無歡應了一聲,便飛身消失在院內,徒留顏悅一人怔怔地留在原地發愣。
直到此刻,顏悅才明白過來,慕無歡並不是專程來看自己的,而是純粹衝着司徒君璞來的,看她只是順帶!這個認知讓顏悅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顏悅不爽倒不是因爲慕無歡對自己的冷落,而是慕無歡明明對司徒君璞一片癡情深似海,卻一次一次違背自己的心意將司徒君璞推到別人身邊。
慕無歡不苟言笑是衆所周知的,可是顏悅卻總是能從慕無歡那張百年不變的面癱臉上,看到慕無歡越發深沉的落落寡歡。
慕無歡嘴上不說,可顏悅知道,司徒君璞清白被毀一事,他纔是最爲心痛的那個人,他的心痛,只怕比司徒老夫人更甚吧!
司徒君璞被顏悅困在小黑屋闖關的時候,慕容麟卻是悠哉悠哉地坐在屢嵐國皇宮,百花齊放,競相爭豔的御花園內,喝着美酒,賞着美景,曬着太陽,日子過得可不要太愜意。
自從慕容麟住進屢嵐國皇宮之後,每天除了吃喝玩樂,還是吃喝玩樂,日子過得不要太瀟灑。蕭肅帝對慕容麟這個外甥的愛重可謂是絕無僅有的,吃穿用度樣樣精緻不說,還並沒有對慕容麟設限。除了後宮妃嬪的居所,其他皇宮內院,慕容麟都可隨心所欲地走動。
慕容麟在這屢嵐皇宮過得,甚至比他在千羽國皇宮更爲瀟灑,比屢嵐國的太子蕭璟泓和各個皇子都過得自在,惹得屢嵐國後宮上下一片怨聲載道。
慕容麟也是個不客氣的主,知道蕭肅帝對自己的偏愛放縱,便也毫不辜負地肆意揮灑蕭肅帝這個舅舅的愛。怎麼揮霍怎麼來,怎麼高興怎麼來。
單就是在御花園賞個花這樣的小事,慕容麟也是搞得排場盛大,點了上好的美酒不說,甚至還點了一支舞伶歌舞助興,絕對一個窮盡奢華,這下可是真正惹了衆怒,其中火氣最大的便是蕭璟泓這個正牌東宮了。
從御書房出來的蕭璟泓和蕭璟宸尚未走近御花園,就聽到歌舞昇平的悅耳絲竹聲,和慕容麟豪放狂浪的哈哈大笑聲。蕭璟泓頓時氣得臉都歪了。
“放蕩都放蕩到我們屢嵐來了,這慕容麟放浪形骸可果真不是沽名釣譽啊!”蕭璟泓遠遠望着與舞伶嬉笑打罵的慕容麟,咬牙切齒地道。
“看看看看,他當這裡是他狎妓的花樓嗎?拿我們屢嵐皇宮當成什麼了?”看到領舞的舞姬擡手給慕容麟喂葡萄,蕭璟泓的臉色越發難看了。這樣不堪入目的畫面,蕭肅帝竟也能放之任之,蕭璟泓的肺都快要氣炸了。
蕭璟泓怎麼也想不明白,蕭肅帝對他們幾個兒子向來管教嚴厲,容不得他們有絲毫的越矩行爲,換做任何一個皇子,別說像慕容麟這般放蕩不羈了,就算稍有些不務正業的,都會被蕭肅帝厭棄。
就如他身邊這個蕭璟宸來說,蕭璟宸之所以不得聖心,跟他時常陪伴朝中官員作樂,出入花街柳巷有極大的關係。蕭肅帝明知蕭璟宸出入風花雪月之地是與國事有關,也深知蕭璟宸本身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可蕭肅帝對他的不喜還是擺在了那裡。
可眼前這個慕容麟,都幾乎要把他們屢嵐皇宮變成花街柳巷了,可蕭肅帝對此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遠遠看到便避開,只當自己沒看見。偶爾有個看不慣慕容麟乖張行徑的皇子嬪妃在蕭肅帝面前說兩句慕容麟的不妥,還反過來會被蕭肅帝責罵一頓。
蕭肅帝對慕容麟的偏心,幾乎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了。蕭璟泓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蕭肅帝對慕容麟爲何會這樣寬仁,寬仁到了幾乎是沒有了底線。
站在蕭璟泓身後的蕭璟宸靜靜地望着那一處熱鬧的場所,抿脣不語。蕭璟泓對慕容麟一向是羨慕嫉妒恨的,蕭肅帝對慕容麟的偏愛,也向來是蕭璟泓心頭的一根芒刺。慕容麟就是安安生生的,蕭璟泓都能生出幾分怨怒,更別說是現在這樣刻意興風作浪了。
“走,我們去會會他!”見舞姬半個身子都快貼上去了,蕭璟泓的手指握得咯咯響,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
蕭璟宸伸手扯住了蕭璟泓的袍子,“皇兄,麟表哥出了名的會作樂,父皇都不在意,您就別去打擾了,免得攪了麟表哥的興致,惹惱了父皇。”
自從慕容麟進宮之後,蕭肅帝對慕容麟百般殷勤,弄得蕭璟泓十分不爽,多次明示暗示表示過不滿之情,不過反倒被蕭肅帝責罰了一頓。蕭肅帝三令五申警告過蕭璟泓說,來者是客,要他善待慕容麟,不要惹是生非。
現在慕容麟正在享樂的時候,蕭璟泓這個時候上前挑釁,難保慕容麟不會倒打一耙,反參蕭璟泓一本,到時候蕭璟泓免不了又被蕭肅帝一頓責罵。
蕭璟泓的面色一沉,越發覺得胸悶難耐了。“爲了一個外姓人,鬧得整個皇宮都烏煙瘴氣的,真是丟人現眼!”
說來也怪,也不知道這慕容麟給蕭肅帝灌了什麼湯,自從他來了之後,蕭肅帝對自己一反常態的嚴厲疏離。別說不許他去挑釁慕容麟了,更是恨不能他在慕容麟面前自動消失最好。
蕭璟泓知道蕭璟宸說的都是實話,他要是走上前去,免不了被慕容麟反過來戲弄一番,也省不得看蕭肅帝的冷臉。這兩天的相處下來,蕭璟泓和慕容麟正面交鋒的次數不算太多,卻也足以讓蕭璟泓明白而今的慕容麟已經不再是十幾年前的那個頭腦簡單的傻小子了。
十幾年前,蕭璟泓的太子登基典禮之上,蕭璟泓和慕容奕隨隨便便就將慕容麟耍得團團轉,讓他醜態畢露。可這幾天,蕭璟泓暗暗給慕容麟下套的時候,慕容麟次次輕易避過不說,還時不時反過來踩自己一腳,讓蕭璟泓只有敢怒而不敢言,暗暗吃啞巴虧的份。
“璟宸,父皇偏心外甥,放縱慕容麟是一個,可我們身爲皇子,看到這宮中的污濁之氣,又怎麼能視而不見,放之任之。你去遣了那些舞伶,勸告一下慕容麟吧!”蕭璟泓怕惹禍上身自己不好上前,便義正言辭地將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推到了萬年炮灰蕭璟宸身上。
蕭璟宸的眼眸閃了閃,然後默默地應了一聲。“是,皇兄。”
“恩,務必妥善處理,一定要讓慕容麟明白這裡到底是誰的地盤!”蕭璟泓重重地哼了一聲,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恭送皇兄!”蕭璟宸躬身送走蕭璟泓,這才正了正臉色,大步流星地朝絲竹繞耳的亭臺走去。
“主子,宸王殿下來了。”看着遠遠走來的蕭璟宸,吟風小聲在慕容麟耳邊提醒到。
“嗯,就等着他呢!”慕容麟扯了扯嘴角,執起手邊的一朵鮮花,放在鼻邊嗅了嗅,笑得一臉陶醉。可真香啊!
“琴音曼妙,美景如畫,酒香醉人,麟表哥,可真是會享樂之人。”蕭璟宸人未到,聲先到。
慕容麟先是抿脣一笑,而後便露出了他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熱情地招呼着蕭璟宸。“喲,是宸表弟來了!正好正好,我正覺着一人賞花太寂寞。來來來,宸表弟一起來坐!美人兒,還不快給你們的宸王殿下倒酒!”
慕容麟一邊拉着蕭璟宸落座,一邊開口喚先前給他喂葡萄的舞姬倒酒。
“是!”舞姬溫聲應道,執起酒杯便要給蕭璟宸倒了一杯酒,並恭敬地雙手奉上。“宸王殿下,請用酒!”
蕭璟宸瞥了一眼倒酒的舞伶,並沒有伸手接過,只冷聲開口。“舞陽姑娘是覺着領舞這活不適合你做嗎?若是你覺得這伺候人的活更得心應手的話,那本王不妨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也不知道這慕容麟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蕭璟宸走近之後才發現,慕容麟欽點的這支舞伶竟是隻在御前伴舞的那支,而這又是喂葡萄又是倒酒的舞姬則是屢嵐皇宮中,最有才氣,也最受倚重的領舞。
慕容麟如此放肆,將舞陽當成花樓女子褻玩,這何止是不把屢嵐國放在眼裡,根本是在故意打他們屢嵐國皇室的臉!蕭璟宸此刻心中也充滿了憤恨,可又不好直言責備慕容麟,只好將一股子氣都撒到了舞陽身上。
舞陽聽到這話,頓時臉色發白,嚇得跪倒在地上。“宸王殿下息怒!舞陽……舞陽絕無此意!”誰會好端端放着一個領舞不當,跑去做一個伺候人的宮女啊!
“絕無此意?本王看,你做得很是得心應手啊!”蕭璟宸的聲音越發冷了。“你既然這麼端不正自己的身份,就別白白佔着這個領舞的位置了,免得敗壞了整個樂坊的風氣!”
慕容麟張狂是一個,這舞陽心術不正也是一個。蕭璟宸剛剛看得清楚,這舞陽對慕容麟可是擺出了故意的姿勢,她望向慕容麟的眼神,那叫一個風情萬種,含情脈脈。
蕭璟宸把話說得很重,舞陽頓時愣住,頗有些百口莫辯的感覺,只好苦着一張臉,噙着淚眼求情。“宸王殿下息怒,是舞陽處事不周,還請宸王殿下給舞陽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有一必有二,本王今日若是縱容了你,只怕他日會有越發多的人來效仿你。”蕭璟宸對舞陽梨花帶雨的苦苦哀求不爲所動,冷着臉喊了一聲。“來人吶,舞陽敗壞風氣,搗亂宮中秩序,將她關進慎思局去,聽候皇后娘娘的發落!”
蕭璟宸一聲令下,立馬就有侍衛上前一左一右押住了舞陽,要將她帶下去。
舞陽驚恐莫名地望着慕容麟,想要開口求救又不敢,只好一臉哀求地望着慕容麟,盼望着他能開口爲自己求情一句。說到底,她今日出這狀況,畢竟是因慕容麟而起的。
可令舞陽失望的是,慕容麟卻是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顧自淡定地喝着杯中酒,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
神色哀怨的舞陽被侍衛強行押了下去,原本在彈奏跳舞助興的樂師舞伶們,都不由得停下了動作,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蕭璟宸向來脾氣溫和,待人和善,是屢嵐皇宮諸多皇子之中最爲和氣的一個。衆人何曾見過蕭璟宸這樣嚴厲冷酷的一面。舞陽不過是聽命在這裡伴舞,就因爲給慕容麟倒了幾杯酒,就遭到了這樣嚴厲的懲罰,並說要被奪去領舞的資格,蕭璟宸這舉動何止是嚴厲而已,根本是冷酷無情了!
舞伶們個個爲舞陽叫屈,卻沒有一人敢開口爲舞陽求情,生怕這無妄之災會落到自己頭上來。
“喲,怎麼都停下來了?都繼續跳呀!”慕容麟挑眉望了一眼一個一個像木樁子一樣立在原地的舞伶,頓時有些不滿。
沉着臉的蕭璟宸像黑麪神一樣瞪着她們,舞伶們哪裡還敢跳,沒有落荒而逃就算不錯了。都說這脾氣好的人發起脾氣來最可怕,舞伶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麟表哥,這賞花本是風雅之事,這些個凡俗之人在旁叨擾,豈不是將那花中靈氣都嚇跑了,這花可還有什麼賞頭?”蕭璟宸倒是沒有想到慕容麟竟會這麼無情,連爲舞陽請求一句都不曾。
慕容麟回以沒心沒肺的笑容。“鮮花美人,美酒佳餚,這才相得益彰嘛!”
慕容麟哪裡不知道蕭璟宸剛剛那一頓火是故意發給自己看的,爲的就是想趁機奚落自己一番,好完成蕭璟泓交代給他的任務。剛剛蕭璟泓和蕭璟宸之間的對話,慕容麟可早就聽得清清楚楚了。
不過既然蕭璟宸沒敢正面針對他,教訓得又是他們屢嵐皇宮的人,他一個外人又何必插手蕭璟宸重整屢嵐國皇宮的風氣。蕭璟宸要立威立功,就由着他去好了,畢竟他這個不得聖恩的宸王爺和氣太久的,也該適時亮亮爪子出來,讓人知道知道他可不是沒有脾氣的小綿羊。
至於那個舞陽嘛,蕭璟宸也不過是做場戲而已,慕容麟早就查清楚了,這個舞陽是戚國公專門從一個遠方親戚家裡挑出來的孩子,精心栽培之後才送進宮來的,這樣精心培養的棋子,哪裡會捨得輕易丟棄。
蕭璟宸要將舞陽交給戚皇后而不是蕭肅帝,足見他的小心思了。這舞陽到了戚皇后面前,大不了就是挨幾句責罵,罰些月俸的事情,到了蕭肅帝面前,纔是有被貶成宮女的危險。
畢竟今日之事,理虧的可不是他慕容麟。他雖說是有意無意給舞陽了一點暗示,可主動上前示好的卻是這舞陽。慕容麟要不是看到蕭璟泓和蕭璟宸出現,他纔不會吃舞陽剝的葡萄,更不會允許舞陽靠近自己。
慕容麟向來有潔癖,不喜歡女人的碰觸,舞陽的接近可是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得緊!要不是有話要對蕭璟宸說,他這會兒老早就跑去浴泉從頭到腳洗刷三遍了!
“麟表哥在你們千羽國皇宮莫不是也是這樣不懂收斂?”慕容麟一句輕飄飄的話,讓蕭璟宸有種像是一拳打在了枕頭上的感覺,心中便越發不舒服了,說起話來也不客氣了幾分。
“麟表哥,你們千羽國的宮規,小弟不太瞭解,不過咱們屢嵐這裡,卻是不興這樣的不羈享樂的,還望麟表哥能自尊一些,多學會一點客隨主便的道理。不然,這壞了別人的規矩是小,丟了你們千羽的面子事大。小弟以爲,麟表哥總不願意帶着你父皇的青眼而來,迎着你父皇的白眼而歸吧!”
蕭璟宸這話,既是警告又是提醒。蕭璟泓一門心思想要收拾慕容麟,恨不能慕容麟從此跌進糞坑,一輩子都洗不去一身臭。而千羽國的慕容奕同樣如此,蕭璟泓和慕容奕狼狽爲殲,恐怕這幾日慕容麟在這屢嵐國皇宮作威作福的行徑,此刻早已傳到慕容宇德耳中了吧!
慕容麟喝酒的動作一頓,扯出了一抹極其微妙的表情,卻又瞬間隱匿不見。蕭璟宸想不到的偏偏是,慕容麟就是故意要讓慕容宇德知道這些!他就等着慕容奕去慕容宇德面前告他的狀,告得越狠越好!
“哎呀,掃興!真是掃興!”慕容麟擺出喪氣的嘴臉,作勢將手中的酒杯一丟,不耐煩地對着原本伴舞助興的舞伶們揮了揮手,“下去下去,都下去吧!”
舞伶們一聽這話,如獲大赦,趕忙福了福禮,便紛紛作鳥獸散了。
不相干的人都退下了,蕭璟宸卻還是坐着不動。
“怎麼滴?宸表弟這是怕我一人寂寞,要陪我賞花嗎?”慕容麟似笑非笑地盯着蕭璟宸。
“良辰美景,麟表哥又喜歡熱鬧,讓小弟陪你賞花有又何不好?”蕭璟宸四下打量了一下,“不過這賞花得近距離看纔好小弟倒是知道有一處的海棠格外繽紛,麟表哥可有興趣去看看?”
慕容麟挑了挑眉,知道蕭璟宸這是要避開蕭璟泓的眼線,便也沒有推辭。
“好吧,你掃我一份興致,賠我一方美景也算合情合理,那就去看看吧!”慕容麟慵懶地舒展了一下側腰,故意將話說得大聲。“這坐了大半天,還真是該走起來活動活動了。那你就前面帶路吧!”
“多謝麟表哥賞光!”蕭璟宸也站起身來,衝慕容麟深深作了一揖。
蕭璟宸帶着慕容麟繞過一片竹林,來到了幽靜的海棠園,這園子裡的海棠果然如蕭璟宸所言那樣,五彩繽紛,煞是美麗。
“喲,原來還真有這樣美不勝收的好地方啊!”慕容麟搖着扇子吹了聲口哨,先前在御花園,他還以爲蕭璟宸不過是託辭而已。
蕭璟宸垂眸輕笑,略帶自嘲地說到。“有真實感的戲,別人才喜歡看嘛!”
慕容麟眉心微蹙,“你就不怕我砸了你的好戲?”
“怕什麼?”蕭璟宸反問一句,“橫豎不過是一出免費的戲,演好了,也不會有打賞,演砸了,也不會扣銀子。我有什麼好怕的。”
在蕭璟泓眼裡,他不過是顆棋子而已,或者說,不過是蕭璟泓的影子而已。不管什麼事情,他做得好了,功勞全是蕭璟泓的,他做的不好,責罰都是他受的。
剛剛在御花園,他掃了慕容麟的興,駁了慕容麟的面子,蕭璟泓想要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至於後面,他能不能好好善後,哄好慕容麟,這個蕭璟泓壓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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