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沒有人是傻子,沒人情願去做出頭鳥。
也不知道張彥霆得知各方的小心思會不會氣得吐血。反正陳安是不瞭解這其的彎彎道道,還在如臨大敵地準備着逃跑路線。
女觀已經醒了,在陳安的威逼下果然給出了圓臉道士預料的路線。
整個山河社稷圖並非仙門一家獨大,妖族纔是山河社稷圖的真正主人,儘管現在仙門坐擁大半天下佔據優勢,可有太多的地方仙門是鞭長莫及的,如萬勝山戰場。
陳安通過女觀和鳶傑的共同描述,並在和途土著的刻意交流結合,勉強明白了山河社稷圖裡的格局。
這裡完全是一個獨立的世界,其有無數國度,之西域百國還要繁多。他們在這片大地,相互吞併分裂這麼生息了十幾萬年,甚至可以追溯到外界的人皇時期。這裡由於通信和麪積遼闊的關係,並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完成統一,甚至還因爲仙妖大戰和自然原因,經歷了幾次的明毀滅,傳承斷代。之大乾的明程度差了不只一個檔次。
無論是仙門還是妖族,都本着愚兵易驅的原則,並沒有引領明,教化百姓的心思,他們如高高在的神靈一般,根本不插手凡間之事,這麼任其自生自滅。
頂多是在需要從攝取資源的時候,才如驚鴻一現般留下各種傳說。
在百餘年前,準確點講應該是八十年前,仙門達到人皇時代到大能隱世後的最鼎盛時期,擁有八位元神真人,而妖族那邊明顯還沒有恢復元氣,只有四位妖王。這是一種壓倒性的優勢,本來他們可以徹底將妖族打垮,或將之驅逐到其他界域。可在這個時候仙門內部出現一些小心思,他們不確定在徹底驅逐妖族,迴歸央界後,將面臨着什麼,是英雄凱旋般的待遇,還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清剿。
他們離開央界太久了,久到已經徹底失去了在那裡的根基。彼時的央界人人習武,世人皆知武道精神,卻不知修仙爲何物。
世人都道八十年前的仙門亂政,是仙門高層的野心作祟,卻不知這其實是他們的一種無奈試探,想看看央界還有沒有自己等人的位置,結果自然是失望的,他們被無情的趕了回來。
由於仙修壽命悠長,很多仙門高層都是當年人皇時代的遺民,他們對央界的感情是真實無,被如此對待哪能坦然處之。更可怕的是他們內部也出現了問題,有很多後來加入仙門的修士都是土生土長的山河社稷圖的土著,對於央界纔是真正的陌生,根本不願迴歸,這種內部矛盾使得他們本身的意見也不統一。
如此多的狀況,使得他們面臨兩個選擇,是繼續“養匪自重”,與央界和平共處;還是徹底解決妖族的問題,掉轉槍口懟央界的新興勢力,搶回屬於自己昔日的家園。
在這種境況下,鎮國公誅仙一戰,八大元神,兩死三重傷,甚至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重傷的兩位元神也相繼坐化,仙門元神真人的數量直接銳減一半,徹底磨滅了仙門所有人不切實際的妄想,奠定如今崑崙昊天境的格局。
甚至仙門所掌握的界門,也被鎮國公奪取一座,放在萬勝山仙妖戰場,派遣大乾軍士鎮守,以做督軍,防止仙門在對抗妖族時,不盡心盡力,或是在含有怨氣的情況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爲,這是萬勝山界門的由來。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在崑崙昊天境的東流平原,這裡是仙門的領地,面有九章,靈海,山鬼,百軻,車尉等幾個大國以及零星的城邦部落,如果直接從九章這裡前往萬勝山戰場,很可能會碰到駐守於此抵禦妖族的仙門修士。所以只能從山陽國借道,行無間鬼蜮橫插入萬勝山脈,纔可確保安全。也是說我們看似有很多的選擇,實際只能走這一條路。”
陳安把女觀留在車,只是把鳶傑拉到一邊合計着。
“事實情況可能是如此”,鳶傑苦笑着:“而且這條路算沒有仙修攔路也不會太平,只能找土著帶路,土著凡人對自己所生存的環境之外的東西一無所知,所以我們還是隻能依賴這個姚琴,也是說必須留住她的性命,還要帶她。”
陳安回想起那個似乎被嚇破膽子,唯唯諾諾,自己問什麼說什麼的女觀,搖了搖頭道:“那個女人可不像表面看去這麼簡單。這條路我們不得不走,也是說仙門那邊也肯定知道我們會走這條路,事情想象的還要麻煩。”
“那怎麼辦?”
陳安眼閃過一縷精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起繞大半個崑崙昊天境,去混亂之域那座界門來說,縱然稍有風險,但的確是最快離開這裡的辦法,或者你還想去三清觀或天師府盜用界門?”
“我們也不是沒有優勢,你那件遮掩天機的異寶,讓他們算不准我們的具tǐ wèi置,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我們可以混入山鬼國武林,通過他們對凡人的忽視,尋找離開東流平原進入無間鬼蜮的機會,一旦進入無間鬼蜮,藉助那裡的特性,他們算是真正的神仙也未必能找得到我們。”
“的確如此,”鳶傑眼睛一亮,又表情古怪地看了陳安一眼:“這傢伙的冷靜和條理清晰,根本不像是普通人,他真的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山野散修嗎?”
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鳶傑收斂心思道:“事不宜遲,那我們現在趕快啓程吧。”
陳安點了點頭與鳶傑一同回到了車,看到了縮在車廂一角的女觀,這女人看到陳安二人回來,一臉驚恐的表情,又往角落縮了縮。陳安看了她一眼,眼神越發陰沉,他不怕嘴硬的,那種人他有的是辦法治,反而是這種表現的一切配合的十分難辦,因爲她交代出的事情全是真的,這種真,真到你不由得被她牽着鼻子走,甚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她反噬一口。
“你看着她,我去外面駕車。”陳安囑咐了鳶傑一句,便離開了車廂。他生性多疑,算是鳶傑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對於女觀更是防備連連,所以獨處纔是最好的選擇。
一路無話,陳安一行便這麼出了九章國,了山陽道。
山陽道,行商旅人絡繹不絕,人氣頗旺,因爲這是九章國聯通山鬼國的唯一道路。陳安對此則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隨時警惕着仙修來襲。依他的想法,這段路是最艱難的,若是仙門反應過來,前來堵截,他們只能一路衝殺出去,別無他法。因此陳安等人走的是小心翼翼,甚至爲了掩飾自身,儘管知道對於修真百藝的占卜術來說沒有多大用,還是特意加入了一隻同樣前往山鬼國的商隊。
可詭異的是,直到他們走進山鬼國的疆域之都沒有一絲仙修的影子出現,這讓陳安暗自思忖着是不是鳶傑那件遮掩天機的秘寶效果出,無人可以算出他們的具tǐ wèi置。只是這件秘寶本身是鳶傑從仙門獲得,應該沒這麼強功效纔對啊。
雖說百思不得其解,但總算安穩的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接下來只要混入山鬼國武林,扮演着江湖遊俠去無間鬼域探險即可。
這也是陳安不瞭解仙修的尿性,否則若是知道這一路根本不會有人攔截,他早大搖大擺的進無間鬼域了,哪用得着如此鬼祟。反而因爲仙修遲遲不來,他們心越發焦慮,畢竟等死死還難受,看不見的敵人潛伏在周圍纔是最危險的。
“吳伯伯,既然到了地方,我們此別過吧。”陳安笑容乾淨,像個鄰家的陽光大男孩,此時正對着商隊首領作別道。
這商隊首領是九章國人,姓吳,年過五十,形容老邁,商隊其他人都稱呼他吳老爹,也是準備再跑這最後一趟賺夠棺材本,便金盆洗手回家養老了。這一路有着陳安作伴,對這個天真少年頗有好感,此時不由好心多問了一句:“小哥當真要去那無間鬼域遊歷?那可不是個好去處,想要揚名立萬,也沒必要冒這個險,須知算是挨個挑戰九章國的武術名家也不這個慢多少。”
陳安頭一甩,一副年少不怕青天高的樣子道:“出名須趁早,去無間鬼域斬殺妖鬼,纔是吾輩男兒的典範。”
交淺言深,吳老爹也不好再勸,看着陳安那青春洋溢的面龐,他終是心下不忍,於是從懷掏摸出一塊刻着“赤”字的木牌,遞到陳安手,言道:“小哥有如此志向,老朽也不好再言。想那無間鬼域也並非處處兇險,還是有許多城落紮根其間的,黑山城是其之一。這塊木牌是我偶然一次行商途,救了黑山城赤羽幫的餘錦餘長老,他留給我的,告知說若我他日有事,可憑這枚信物找他,他必不會推辭。我跑完這趟回去養老了,也用之不到,小哥不若拿去,到了黑山城說是我侄兒,想來也能得些照應。”
陳安面現感動:“吳伯伯待我誠厚,我便認下吳伯伯你又如何,當我他日揚名天下,必然不會忘記去九章國看望您老人家。”
“好好好,我等着你來。”
兩人情感涌現,依依惜別。
陳安這纔回到自己的馬車,笑容收斂,恢復了一貫的冷漠,揮鞭驅馬再次向前。
唯有他身後的鳶傑面色古怪,心大嘆千面詭劍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