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費了這麼大的周章,少了的那個人,竟然是林芊芊麼?此前斬殺了林芊芊,草草埋葬了事,並未通知她的家人,因此這林元福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魂歸西天。
慕容熙臉色沉了下來,顧不得林元福,直直地看向此前來稟報的那人,道:“你確定只有他沒有領到自己的女兒?”
那人答得斬釘截鐵,道:“卑職用性命擔保,只有這位林大人沒有領到自己的女兒,其餘的諸位大人,皆接到了自己的女兒,無一有誤。”
慕容熙放在桌案上的手不由得慢慢攥緊,如此說來,已經有人將那女子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了回去。早知如此,他應該親自去看着的。只是眼下,也未必沒有補救的法子。
慕容熙沉聲道:“速去追回各位大人,務必要快,要讓各位大人在未進家門前折返回來。快去!”
那人領命而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林元福仍是跪在地上,不知道爲何陛下突然變得這麼急切。
慕容熙見了他林元福,愈發想到林芊芊做的那些醜事,不耐煩地說道:“回去吧。”
林元福雖然一肚子問號,還是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問出來,當即站起身,離開了。
慕容熙等得心急,沒過多大一會兒,先前派出去的那個人已經摺返了回來。
不等慕容熙問話,那人面上已是冷汗漣漣,開口道:“回陛下,奴才晚了一步,衆位大人都已經回了自己家中……”
慕容熙怒極,抓起桌案上的燭臺不管不顧地砸了下去。之後,終是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這些個大臣既然已經到了家,偷樑換柱便更加容易,即便是再召他們回來,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了。此番,他終是沒有辦法查出那個女子究竟是誰了。
月華宮內,洛如初看着沅天洛,道:“幸虧你考慮周到,若不然,今日之事,只怕要出一些紕漏了。”
沅天洛笑了笑,道:“還是你安插的人手夠多,要不然,即便是我有了應對的法子,沒有人去做,也是枉然。多虧了你,把雲瀟瀟不漏痕跡地送了出去。”
說完,和洛如初相視一笑。
洛如初心裡一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沅天洛對着他笑的時候,他心裡覺得暖暖的,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很是嚮往。他忍不住揚起嘴角,朝着沅天洛笑了笑。
沅天洛笑得更開心了,說道:“你就應該多笑一笑,你看,你笑的時候多好看啊。”
這時,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二人柔情蜜意的百里奚和不淡定了。他探頭橫在二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道:“你們這是幹嘛?”
沅天洛朝他吐了吐舌頭,道:“不幹嘛,事兒做成了,開心開心不行啊?”
還沒等百里奚和開口說話,他的後衣領就被洛如初拎在手裡。洛如初暗暗使力,百里奚和就不由得向後退了兩三丈。
洛如初看也不看百里奚和,繼續朝着沅天洛微笑,道:“不管他。”
沅天洛“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指了指百里奚和,又指了指洛如初,笑道:“你們倆啊,整天說來罵去,誰也看不上誰。其實啊,誰也離不開誰。”
沅天洛的話音剛落,二人齊聲說了一聲:“切,誰離不開他了?”
這下,沅天洛笑得更厲害了。
笑夠了之後,沅天洛想起一件事,衝着百里奚和說道:“對了,能使人喪失記憶的藥,你可調製好了?”
百里奚和點了點頭,道:“按照你說的數量都已經配好了,我還多做了些,放心吧,只多不少。我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的,都怪洛如初,打擾了我的思緒,讓我把這件事給忘了。”說着,衝洛如初撇了撇嘴。
洛如初並不理會百里奚和,看向沅天洛道:“這藥,可是要送給袁瑛璟的?”
沅天洛並不答話,反問道:“你怎麼知道袁瑛璟?”
明面上,洛如初答應沅天洛,她去淮南城的時候並不跟隨。可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偷偷跟了去。可這件事,還是不要被沅天洛知道的好。沒辦法,他只好拉個墊背的了,眼前的百里奚和就是最好的選擇。
洛如初指了指百里奚和,道:“他說的。”
百里奚和剛想反駁,轉瞬又想到洛如初的威脅,忙把原本準備說的話嚥了下去,道:“看吧,還是我關心你。不像有些人,那樣危險的地方還放心讓你一個人去。不過,你要這些能讓人喪失記憶的藥幹什麼?還有啊,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那袁瑛璟怎麼就聽了你的話呢?”
沅天洛嘴角揚起一抹嬌俏的笑意,那日所發生的事栩栩如生,如在眼前。
那日,袁瑛璟在一家客棧內尋到了沅天洛,見了她,袁瑛璟便跪了下去。
沅天洛並不阻擋,直直地看着她,道:“你是我母皇身邊的人?”
想起女皇陛下,袁瑛璟已是淚流滿面,只顧着連連點頭。
沅天洛看她這樣,起身把她扶了起來,道:“爲何不驗明我的身份,就直接對着我跪下了?”
袁瑛璟答得很坦誠:“我剛剛得到消息,刑部尚書南無疆和公主沅天洛正在淮南城中查案。我正想法子見公主殿下呢,誰知,就從手下那裡得知了公主殿下的行蹤。剛一見面,我就知道錯不了。你的眉眼和女皇陛下很像。只是,公主殿下,實在是對不住,下面的人不懂事,讓你受苦了……”
沅天洛笑着打斷了袁瑛璟的話:“無妨,是我自己主動上鉤的,怪不得他們。”
什麼?一向足智多謀的袁瑛璟這會兒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
沅天洛莞爾一笑,道:“在京城聽說淮南女子失蹤案的時候,我就覺得蹊蹺。若是尋常的販賣人口,丟失的人總會被人發現。可淮南城中,只聽說丟人,沒聽說找到人。我便有些懷疑這些丟失的女子別有用途。爲了查探實情,我便設法主動吸引你們下面尋人之人的注意,這纔到了這裡。到這裡之後,我發現這裡的人都是女子,而且這裡的人都姓袁,讓我不禁有些懷疑,你們這裡的人和我母皇有關。所以,就試探了一番。這不,讓我蒙對了。”
聽到這裡,袁瑛璟不禁有些後怕,擔心地說道:“公主此舉,實在是魯莽了些。若是猜錯了,只怕是有性命之憂。”
沅天洛無奈地笑了笑,道:“沒辦法,時間緊迫,耽誤不得。慕容熙讓我來此查案,是抱着讓我死在這裡的心思的。我身邊的車伕,隨從都是慕容熙的人。還有那南無疆,只怕是受着慕容熙的威脅。”
聽到這裡,袁瑛璟面露恨意,道:“公主且等着,容我先去殺了那南無疆和那些混蛋!”
沅天洛伸手握住袁瑛璟的手,道:“你可信我?”
袁瑛璟忍不住熱淚盈眶,道:“公主說的哪裡話?我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爲了有朝一日能爲公主殿下所用,光復沅族皇權。我袁瑛璟對天發誓,對女皇陛下,對公主殿下絕無二心,否則,天打雷劈!”
沅天洛笑了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殺南無疆,按我說的來做?”
袁瑛璟很是不解,面露疑色,不知沅天洛的話裡有什麼深意。
沅天洛繼續說道:“那南無疆也算是我的朋友,不能殺。此番他只是爲情所困,爲了保全自己所愛之人,所以纔會被慕容熙利用。眼下,你只需要找一具和我身材相當的屍體,做些假,冒充是我,送到南無疆的住處即可。務必要做得逼真些,別讓人發現了。只有知道我的死訊,慕容熙纔會放鬆警惕,早一天亮出他的底牌。我也很是好奇,慕容熙的底牌究竟是什麼。”
“另外,”沅天洛話鋒一轉,看向袁瑛璟,道,“我覺得強擄良家女子這種事,實在是不宜做,也不夠光明正大。”
袁瑛璟聽沅天洛如此說,慌忙說道:“公主殿下放心,我即刻讓這些人各回各家。”
沅天洛笑了笑,道:“這倒不急,停止抓人就是。至於什麼時候放了這些人,等我的消息。另外,爲了避免這些人出去胡說,對你不利,我會爲你尋得喪失記憶的奇藥,讓她們服下。如此,纔可高枕無憂。”
說到這裡,百里奚和點了點頭。原來,這就是那讓人失去記憶的藥的用途。如此一來,安排也算是巧妙。
百里奚和心生疑問,道:“這袁瑛璟,究竟是何人?”
洛如初接過話茬,道:“袁瑛璟是沅皇當年的侍女,慕容熙逼宮之時,她奉了沅皇的密令去查一樁密案,從而躲過了一劫。後來,慕容熙多番查找,竟是未找到她。看來,這袁瑛璟,倒是有幾分能耐。”
沅天洛點了點頭,道:“沒錯。等她遣散了擄來的那些女子,勢必是要往京城來的。對於我們來說,又多了一分助力。一切,就看明日慕容熙想要怎樣了。”
說到這裡,洛如初和百里奚和的臉上都帶上了一絲凝重。明日,便是加封皇太女的日子了。而慕容熙,斷然不會讓沅天洛安安穩穩地登上皇太女之位。明日,斷然不會安靜地度過。只是不知,慕容熙這次要用的是什麼招數。
隔日一大早,就有一衆侍女捧着吉服和髮飾款款而入。早已起牀的沅天洛坐在銅鏡前面,等着宮女來爲她淨面、妝扮。今日是加封之禮,一發一飾都要合乎禮制,馬虎不得。
一番裝扮後,宮人打開殿門,沅天洛身着紅色曳地長裙款款走出寢殿。一時間,院內的衆人都挪不開眼了,牢牢地注視着沅天洛。
那一身紅色的宮裝,上面用明亮的金線繡着展翅欲飛的鳳凰,栩栩如生。行走間,那金線映着明媚的陽光,自是一片金黃的閃耀。頭上梳着入雲髻,發上插着九尾鳳簪,一側,是孔雀含珠步搖,把沅天洛整個人襯得愈發光彩奪目。
恰在這時,有一侍從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邊跑邊叫道:“啓稟公主殿下,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