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龍淺笑,依舊是那麼的氣定神閒,維持着一定的氣度,“實在是本相不想要奔波,再說本相的朋友也是抱恙,本相不忍心做那不仁不義背信棄義的事情,況且本相不過是巧發奇中罷了,何曾有什麼真本事,所以本相也便罷了。”
楚皇這才辯駁道:“龍相雖然高才,怎奈何並不想要和你去開堂,只好讓特使興盡而返了,哎,朕真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個大頭鬼!
外面的李鼎清焦急的要命,看到楊浩龍走了,自然是跟隨在神後續的,這時候已經急的滿頭大汗,要是楊浩龍被這個人帶走了,以後絕對是黃鼠狼借小雞兒,有去無回的。
這時候就連徐嫿都走了過來,“你也不要到處亂跑了,你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不是我們該來的,主子知道隨機應變,不需要我們操心,你快回去好好的養病。”
“不,不,你聽一聽,他們竟然要讓龍兒到西戎國去,龍兒萬一答應了這可如何是好啊!”李鼎清焦急的簡直滿頭大汗,偏偏這時候氣血一運行,蛇毒也是開始作祟,只覺得頭暈目眩,一下子咬緊了牙關,“龍兒……”
“徐嫿,快……去……找五皇子,快。”
李鼎清勉強說完了最後一句話這才昏倒了過去。
徐嫿着人一邊攙扶着李鼎清到了府邸,一邊到了攝妃娘娘的宮中去尋找五皇子,目前也許只有五皇子過來胡攪蠻纏一番纔可以留下楊浩龍了,這也是權宜之計,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徐嫿慌慌張張的到了攝妃的宮中,她也是病急亂投醫,竟然站在外面開始叫嚷,其實這時候五皇子在上書房呢,她倒是完全不知道。
“你來做什麼?”看到徐嫿站在外面,東宮皇后攝妃主動的發問,徐嫿看到自己大費周章好不容易找過來,千萬不能讓攝妃知道了自己的計劃,不然就完蛋了。
“我……我五皇子……”已經踩到了攝妃的地盤,她沒有辦法,只能訥訥的回答。
攝妃無關痛癢的開始嘲弄,“五皇子是你可以見的嗎?五皇子一早就到上書房去學東西了,現在不知道在上林苑還是在御花園,你爲什麼跑到這裡來找五皇子,居心何在?”
那個顛倒衆生的笑有了一點破碎,就在徐嫿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捉住了。
“攝妃娘娘,你這是做什麼?救命啊……”徐嫿那清澄的眸子有了一點畏懼,剛剛叫出口“救命”就已經被人打暈了。
攝妃的眼眸裡藏着兩分笑意,“如今好不容易就要收網了,你還想要五皇子解厄嗎?你也真是異想天開的厲害了。”
那帶着八分狡詐的樣子簡直是令人作嘔,“給本宮將五皇子找回來,一定不要讓五皇子到神晉殿,這一次是送瘟神,一定要讓楊浩龍早點滾出去。派人將這個小丫頭好好的看着,別給本宮走丟了。”
攝妃那雙美麗的瞳眸有了殘酷的意味,每當她要毒害人的時候,眸子總會泄漏一樣的神情。
“楊浩龍,你給本宮記住吧,先前的一切,不過是開胃菜罷了,剩下的都在後面呢。”攝妃冷淡的瞥了一眼桌面上的狻猊薰香爐,惡狠狠的拂袖,“給本宮繼續到神晉殿聽着,但又風吹草動立即來報。”
“諾。”
徐嫿被幾個侍衛拖到了後面,然後用繩子環環相扣綁在了柱子上面。她只覺得渾身難受極了,就像是有螞蟻在咬噬一樣,“主子,阿嶽……”
“不會有人來救你了,過了今天你我雲泥異路本宮自然不會爲難你,只是現在本宮要委屈你了。”攝妃看了一眼徐嫿,儀態萬千的走到柱子邊,“你好好呆着吧。”
阿嶽看到徐嫿久久不歸來自然也是猜出了五分端倪,這邊廂也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着,一邊有侍衛來報說徐嫿到了西宮,已經被拿下了。
阿嶽不禁大驚,“究竟是什麼事情?攝妃也算是一個年高德劭的女人,怎可爲難一介丫鬟?”那雙冰眸暗了一下,本是要立即就飛過去營救的,但是拔劍四顧心茫然,“是了,你說吧,我聽着呢。”
他強抑住心中的雷霆震怒,調整着語氣問着。
侍衛說道:“西戎國特使想要讓龍相去他們國家開壇,恰巧被李鼎清大人聽到了,試想,這關山迢遞一去若干,萬一慘遭不測……是以徐嫿到了西宮……本是要懇求五皇子去救場的,誰曾想……”
阿嶽的眉頭顫抖了一下,視線鎖住侍衛的足尖,悠悠的問道:“西宮男子可以進去嗎?”
侍衛斂眉,“非女眷進入者或斬或廢,無一例外。”
阿嶽無意識的輕咬脣,瞳眸在瞬間也轉爲一種深沉的黯淡,一邊大步走出了龍相府邸一邊心中惴惴,“徐嫿,你可要等着我啊。”
在上書房果然找到了埋頭大睡的五皇子,五皇子星眸半轉,還在等待着龍相呢。沒有想到龍相已經幾乎被強制性帶走了,不由氣的瞪大了眼睛,“好個西戎國的大可汗,竟然敢強搶我的龍相,我這就去……”小皇子雖然是五歲孩童,但是眸光深處的眷戀卻是與一個大人無異的。
柔軟的瑩白絲袖,隨着阿嶽的動作烈烈飛舞,他堅定的一步一步穩妥的走到了西宮裡面。
他心裡並不是不害怕的,攝妃是一個巧言令色的女人,懷虎狼之心,雖然面似無害實際上對於皇上也是瞞上不瞞下,對於下人更是稍有問題就殺之,他不是不擔心的。
生命誠可貴,但是他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只是害怕自己無功而返,救不出來徐嫿還會連累到她,別的他都不怕。
遠遠的就看到那垂落着的硃紅宮門,結實的手臂握成了拳頭,敲擊了大門。
攝妃命人打開了朱漆大門,規行矩步的站立到門扉後面,輕移蓮步帶來一陣淡淡香氛,一雙晶亮的美眸盯視着阿嶽,“你找死嗎?這裡是西宮,歷朝歷代凡五尺男兒無昭均不可入內,來人給本宮拿下了。”
那雙危險的瞳眸透過狹長的眼睫,瞅了面前的阿嶽一眼。
憑你是雄心豹子膽也是不能在這裡撒野的,畢竟她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妃子,未來皇帝的媽媽。
千嬌百媚的眼眸就像是隨便說什麼一樣,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足以讓別人害怕,阿嶽慢慢的屈膝,“還請娘娘放過徐嫿。”
她心神酥醉的撩一撩鬢髮,“磕吧,你倒是聰明人,知道這裡不可用強。”
衆人欣賞着眼前的風景,不禁在猜想,這人究竟是多麼在乎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不惜闖到了西宮,而且還這樣子懇求一個原本就冷血的女人。
阿嶽膝行兩步,“懇請娘娘放過徐嫿。”
攝妃的神情微微扭曲,“這是做什麼?”
“懇請娘娘放過徐嫿——”
攝妃的雪白貝齒輕咬紅脣,這樣一個百鍊鋼倒是自己少見的,眉弓微微的簇起,“來啊,給本宮拿下。”
“那麼,奴才就得罪了。”攝妃還沒有來得及走開,已經被一躍而起的阿嶽將匕首放在了脖頸上,那迫不及待的姿勢看來早就已經在心裡形成了。
攝妃謹慎的後退,“私闖內宮,要挾妃子,其心可誅,夷其九族,你區區一個奴才想清楚點。”
阿嶽冷淡道:“我何嘗不知,不過事急從權罷了。”
“我放過你,跟我走。”她慢慢的退到了後面。
“那就多謝娘娘了。”稍一遲鈍,已經將匕首從攝妃的脖頸慢慢抽走,攝妃深吸一口氣開始在前帶路,他們走到了柱子那裡。
徐嫿披頭散髮的捆綁在柱子上面,她的臉色蒼白的厲害,阿嶽一下子衝過去捧住了徐嫿的臉頰,輕輕的搖撼,“嫿嫿,你還好嗎?”
惡狠狠的投過來一記冷眸,然後伸手扯斷了徐嫿身上的繩索。
後宮此時陷入一種長長的喑啞的沉默,片刻後,那風輕雲淡的笑語已經落在了衆人頭頂,“還愣着幹什麼,拿下。”
他輕輕的放下了徐嫿,然後冷冷的瞥着四周圍包圍自己的人,“你們究竟對徐嫿做了什麼?”
“有什麼,不過是捆綁罷了。”攝妃聲音就像是細針落地,完全是沒有任何情感。
阿嶽點點頭,然後握住了利劍,“我本不想和你們爲難的,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天就算是殺了我我也要……”
阿嶽的俊顏有了一絲僵硬,三五招已經打敗了人羣,那些一敗如水的傢伙一邊哀哀欲絕的呼喊着一邊團團包圍了起來,終於有人一劍刺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阿嶽緊繃下顎,疼痛讓肩膀瑟縮,疼痛讓深幽的黑眸有了嗜血的殺意,但是很快的又有一劍刺在了他的手臂上,阿嶽總算伏誅。
這時候對面的徐嫿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阿嶽,你……這又是何苦?”
兩人距離很近但是還是走不到一起,或許這就是咫尺的天涯吧。
攝妃很緩慢很緩慢的走到了兩人中間,然後貌似不經意的踩在了徐嫿的手上,又慢慢的移開腳步,踩在了阿嶽的手上,摁了摁。
阿嶽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額頭的冷汗涔涔而落,“嫿嫿……不能救你了……那麼……我們,死在一起吧。”
“不,不,徐嫿德行已虧不配,徐嫿不配。”徐嫿像是破繭而聲的蟬一樣伸出了手慢慢的準備握住那雙被踩在腳下的手掌,花盆底鞋用力一踩,他只覺得疼痛到了一種難以忍受的地步。
“攝妃娘娘,你要殺就殺了我!求你不要爲難阿嶽,求你了。”徐嫿本已經受傷,說話都是上氣不接下氣的,但是這句話不但是中氣十足更是飽含着一種命令的決絕。
攝妃的眼眸危險的眯起,這樣的愛是自己不敢相信的,羨慕,嫉妒兼而有之,進而冷笑了一下,“本宮偏偏不會放過你們,來啊,給本宮燙一壺蓮花白。”
不多時,熱酒已經燙好了,遵照攝妃的簽訂娘萬囑託熱酒是很燙的,她拿走了自己的腳。
阿嶽慢慢的伸過了手,那雙手早就已經鮮血淋漓,但是還是極力的甚至徒勞的伸開了,慢慢的靠近另外一雙血跡斑駁的手……
兩雙手慢慢的靠近……
君心如磐石,妾心如蒲草。
好不容易兩雙手這才緊握,但是“呲”的一聲,蓮花白飛流直下燙在了他們的手上,阿嶽忍住劇痛,皺眉道:“我們……總算在一起了。”
“徐嫿殘花敗柳之身,竟然還有今日,徐嫿這輩子夠了……”徐嫿完全不管不顧,一下子好像擁有了力氣一樣,跪在了地面上,“求娘娘放過阿嶽,求娘娘放過阿嶽!”
“反了,給本宮收監起來,都反了。”攝妃顫抖的厲害,就像是連連敗退的一個販夫走卒,眼中堆積着難以置信。
半晌之後,這才鎮定了心神,外面有人來報,說道:“五皇子已經到了神晉殿。”
攝妃大驚失色,“不是讓你們去找回來皇子嗎?糊塗東西,全部不要腦袋了嗎?”
秋季的金色暖陽照射在徐嫿的臉上,他們被捆綁在了一起,阿嶽伸出了手,那雙殘破的手掌在金色的光線裡面尋找着,忽然被徐嫿一把握住了,“阿嶽,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阿嶽頭上已經冷汗直流,劍傷還在滴滴答答的流血,但是阿嶽依舊用最輕、最輕的語音說道:“能夠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很開心很開心了,我們想辦法逃出去……”
≈≈≈≈
西戎國特使還在拉拉雜雜的說什麼,五皇子已經直蹦到了大殿裡面,給老爹請安過後,這才問道:“究竟是誰要帶走本皇子的龍相,是你嗎?”
拓跋銳看到一個小孩兒這樣目中無人,也只能汗顏,“是本使。”
“呔!”太子黃口白牙已經開始發難,“龍相是本皇子的老師,他走了誰來教育本皇子,再說了龍相乃是一個品味獨特的飲食家,你們這些粗茶淡飯可以照顧得好龍相嗎?”
畢竟童言無忌,這一張牌就連楚皇也是聽之任之,並不干涉。
“你說啊,說啊。”拓跋銳被問的目瞪口呆的。
“你莫要強詞奪理,本使是人,龍相也是人,莫非還吃不得我們西戎的飯菜。”拓跋銳顯然已經不耐煩。
五皇子纔不理會,看一看老爹都不干涉,自然知道意思,一下子挽住了楊浩龍的手臂,“太傅大人,我們去上課,不要和這些夷狄言來語去的。”
“哦,好。”楊浩龍將摺扇輕輕的閉合,慢慢的行禮,“那麼,皇上,特使,微臣就先告退了。”
楊浩龍抹了一把冷汗,今天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剛剛回到相府,楊浩龍趕緊到了內殿去看李鼎清。
楊浩龍手撐下顎看着李鼎清,那傢伙額頭上是一片褶皺,楊浩龍那雙深邃的美眸默默的望着那熟睡中的容顏,一瞬不瞬的。
室內度入一種空前的岑寂。
“給他喂藥了嗎?”楊浩龍問道。
“回來的時候餵過了。”楊浩龍看到李鼎清的臉色不是很好,雖然是在昏迷不醒但是也是看得出來那種難過,於是握住了他的手。
“二貨,你可要好起來啊,不過是蛇毒罷了,你看看我,我現在中了古毒都相安無事的可以照顧你,二貨,你可要給我好起來,不要丟我的臉。”楊浩龍說着拿過了一粒藥丸,然後慢慢地掰開了他的嘴巴,送到了裡面。
李鼎清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還是這個解藥又是有問題的呢?
這些問題還沒有想清楚呢,忽然她看到屋子裡面既沒有徐嫿又沒有阿嶽,不覺得有一絲不好的預感,“阿嶽和徐嫿呢,怎麼今天一個都不在?”
“徐嫿到了西宮去找五皇子,阿嶽也到了西宮,不知道怎麼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糊塗,怎麼現在才說?”楊浩龍就要趕到西宮去,但是剛剛站起來就覺得天旋地轉的,沒有想到本以爲已經不會回來的古毒,在不知不覺中回來了。
她閉眸,然後睜開眼睛果然四周一片黑暗。
“我又看不見了,我又看不見了。”楊浩龍有一點不能適應。
她邁開腿兒,一步步走到了牀邊,然後尋找着李鼎清的手,慢慢的握住了。現在自己是鬥不過攝妃的,只能等到好一點再說了。
“龍兒,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李鼎清已經清醒了過來,一邊看到了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楊浩龍一邊格外輕柔的握一握楊浩龍的手。
“二貨,你醒了?”楊浩龍皮笑肉不笑的。
李鼎清頗有深意的看了楊浩龍一眼,“你的眼睛——龍兒,你是不是古毒又發作了,感覺哪裡不舒服嗎?”李鼎清焦急死了,都已經這樣子了還照顧別人,真是的。
楊浩龍色澤嫣紅的臉頰就像是一塊紅蓮,潤澤的眸子但是看不見任何的東西,李鼎清連忙下牀,抱着楊浩龍,將楊浩龍放在了金絲被裡面,“現在不應該是我躺着了,應該好好休息的是你。”
“哪裡不舒服呢?”李鼎清小心翼翼的問。
楊浩龍的絲袖輕輕的一揮,“哪裡都舒服,只是眼睛看不見。”
李鼎清自然是知道的,黑暗對於一個人是多麼的恐懼,感同身受的點點頭,“龍兒,你放心。你想要吃什麼,喝什麼,做什麼,給我說就可以了,自己不要亂動。”
楊浩龍深吸口氣,“二貨,我是眼睛看不見,並不是快死的人。”
“呸,你說什麼呢,龍兒。”
其實黑暗是很恐怖的,最早的時候人們發明篝火,就是爲了驅散恐怖的黑暗。
這種黑暗就像是濃的化不開的陰謀一樣,楊浩龍忽然間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從懸崖一路跌落,然後跌到了深不見底的黑暗裡面。就像是前幾天從雲母石那裡跌落一樣,深不見底……
“咚咚咚”的腳步聲一路走來,李鼎清看到楊浩龍虛汗從臉頰上流了下來,連忙用手帕擦掉了。
“龍兒,你做噩夢了嗎?”李鼎清趕緊送過去自己的肩膀,輕輕的擁抱住了楊浩龍,楊浩龍慢慢的睜開眼睛,但是依舊是看不見任何東西。
自然也是看不見李鼎清那脈脈含情的眸光。
楊浩龍莞爾一笑,“沒事,明天就好了,徐嫿和阿嶽還在等着我呢,我不能也不可以看不見東西。”
“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我明天自然會想辦法的,你想一想今晚你怎麼過纔好。”李鼎清偏頭睨着楊浩龍。
“二貨,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楊浩龍一字一頓的說着,探手抓住了李鼎清的手,緊緊地握住就像是握住了自己的信仰一樣,再也不願意鬆開。
李鼎清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我不會離開你的,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剛纔的噩夢讓楊浩龍的肌膚慢慢的滲出一些晶瑩的汗珠,李鼎清連忙伸手幫楊浩龍擦掉了,她的胸口好像也是狂跳着,就像是經過了長途的奔跑而在劇烈的起伏。
李鼎清收回那一縷視線,將眸光落在了楊浩龍的臉上,“你餓了嗎?下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聽到這裡楊浩龍的雙眸忽然閃亮,握着的手掌更加的用力,“不,我不要你離開我,你不要走可以嗎?”她其實也是想要吃東西的,但是現在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拋棄,雖然在外面是非常受人敬仰的龍相,但是龍相畢竟是一個女人。
李鼎清只能投降,任憑她變換着姿勢抱着自己,他撫摸着楊浩龍的頭髮,“龍兒,你好好的睡着,我不會離開你的。”
那雙溫柔的手在她的頭頂親暱的揉了下,慢慢的收了回來。
看到楊浩龍睡熟了,李鼎清這才道廚房裡面弄好了飯菜,趕緊端了過來。
誰知道李鼎清剛剛到了內殿就看到了楊浩龍珠釵零落的一幕,她黑瀑一般的長髮像是江河一樣奔瀉而下,雙手在空中凌亂的揮舞着,“二貨,你不是說了你不離開我,你在哪裡?我好害怕,二貨,你在哪裡?”
平時在外人堅強,不可一世的龍相,在面對自己心愛的人時,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也會害怕。
李鼎清一邊答應着,一邊將東西放在了牀上,一躍已經抱住了她。
楊浩龍瑟瑟發抖,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二貨,你去做什麼了?”
有一點哭腔似的,李鼎清連忙端正了一下楊浩龍的坐姿,“我去給你做吃的了,我知道你想要吃東西了,來吧,我餵你。”
楊浩龍馴順的閉上了眼睛,八寶珍珠飯被送到了嘴裡面,甜糯的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她一邊吃着一邊差點落了眼淚,“二貨,你真是會巴結我,你倒是知道雪中送炭的道理,確實比別人錦上添花好多了,等我好了我也會照顧你報答你的。”
李鼎清的手指在微微的顫抖,其實他的毒也沒有肅清,剛纔李鼎清就發現了,只要是發作的時候往往會渾身抽搐,疼痛的無以復加,但是現在是不能夠倒下的,他需要振作,需要一雙穩定的肩膀與臂彎,這樣纔可以照顧她。
楊浩龍撇開臉,“你也吃一點吧。”
“我……不餓。”李鼎清儘量讓自己的語音聽起來沒有異常,楊浩龍自然也是聽不出來的。
楊浩龍勾着淡淡的薄脣,“吃菜。”
李鼎清趕忙爲楊浩龍夾菜,他的手無可奈何的顫抖着。
心神也是有一點渙散,李鼎清覺得大事不好,這時候自己可能要撂挑子,連忙拿過了放置在手旁的一根剃心針刺在了左手上面。
疼,真的疼。
虛汗如注一般,但是他搖頭一定要忍住。
楊浩龍姿態慵懶的半依着錦被,偏着腦袋品嚐着飯菜,吃完了以後李鼎清連忙拿過來漱口的水,她漱口以後,李鼎清又拿過了絹子,楊浩龍擦拭了嘴角的飯粒。
現在的楊浩龍少了白日裡的盛氣凌人,因爲病痛的折磨多了幾分軟軟的柔弱,李鼎清心生愛憐的伸手給楊浩龍擦掉了嘴角的飯粒。
“不要走!”楊浩龍握住了李鼎清的右手,他任憑楊浩龍握着,一邊抖落了左手上面的剃心針。
李鼎清輕聲的說道:“不是告訴你了嗎,我不會走的,你看我這不是在你身旁嗎?”但是每一次起來的時候身旁都是鴻飛冥冥,她也是害怕的,儘量不去沉溺那種依賴感,但是並沒有辦法。
李鼎清的左手慢慢的捏住了楊浩龍一綹在外垂散的髮絲,楊浩龍好整以暇的,並不在乎被親暱的撫摸。
楊浩龍纖腰上陡然的一緊,一股強大的力牽引住了自己,很快的就就跌入一個寬闊舒適的胸膛,李鼎清的雙臂慢慢的圈住楊浩龍的纖腰,“二貨,你……”
肌膚相貼,那種熟悉的感覺傳了過來,李鼎清那魅惑的的氣息與體溫開始慢慢的包圍了楊浩龍的感官,“二貨……”
“我不會離開你的,你放心好了。”李鼎清的薄脣靠在楊浩龍的耳邊慢慢的吐氣如蘭,那種最輕的語音就像是一團溫吞的白開水將楊浩龍慢慢的包裹住了溫柔的如能醉人一般。
楊浩龍馴順的閉上了眸子,李鼎清伸手撫摸着她嬌好的面容。吹拂出的淡淡呼吸,帶着一種溫熱撩開了她的芳心。
她徒勞無功的掙扎了一下,櫻脣已被李鼎清牢牢佔有了。
這麼快就要ooxx,楊浩龍還沒有準備好呢。
但是他的脣已經落下來一下子就吞嚥掉了楊浩龍所有的抗議與矜持,熟悉的試探然後極有耐心的咬噬,她緊繃的身子慢慢的變得放鬆與柔軟,楊浩龍只覺得自己暈眩起來,就連神智也是緩緩的迷離,但是她的手抓住了李鼎清的左手。
雖然被吻得幾乎是無力去反抗,但是她還是問道:“二貨,你這手……呼……怎麼回事?”
屋子裡春意暖暖,李鼎清纔不是大煞風景的人,“明早告訴你,沒事的。”
一夜纏綿後,兩人早上醒了過來,她忽然發現自己的眼睛復明,高興的沒有辦法,“二貨,我的眼睛好了,可以看見東西了。”無疑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消息。
以前,她對自己失明與否都不會在乎。可不知爲何,在跟了李鼎清後,她開始患得患失。
看得出來李鼎清略略有些疲乏,望着楊浩龍精緻的眉目說道:“昨晚我就看到燈花爆了三下,今早喜鵲也是在枝頭叫喚着。”
楊浩龍清澈的眸子望着李鼎清的手,“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手上的針刺傷痕還在,有一種淤青的痕跡,楊浩龍握住了那雙手。
李鼎清連忙躲開,“沒事,昨晚不小心刺傷了。”
“這是不小心?”楊浩龍咄咄逼人,“一定是你昨晚害怕自己睡着了這纔出此下策,對嘛?”眼睛裡面已經有了淚水,差一點落了下來。
李鼎清倒是不想要惹得楊浩龍難受的,連忙伸手擦掉了那淚。
“龍兒,是你多想了,真的是你多想了。”李鼎清極力解釋。
楊浩龍不相信李鼎清的辯解,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好了好了,小小傷口何足道哉,今天還有大事情呢。”李鼎清連忙扯開了話題,楊浩龍雖然心裡面難過但是面上還是需要遮掩一下的,輕輕的點頭穿上了衣服。
一大早兩人已經到了西宮,攝妃提着軟絲裙走到了他們面前,“龍相今日倒是知道光臨,只是本宮這裡男人是不能夠進去的,故而,委屈龍相站立在這裡說話了。”
“聽說西宮佈局極雅而且別具匠心,本相倒是想要進去看一看。”楊浩龍打開了摺扇,一副雅痞的樣子。
“不過是飛檐高牆罷了,與別處一模一樣,龍相還是不要看了吧。”攝妃冷淡的很,說完就想要離開。
媽蛋,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不要說楊浩龍了。
“攝妃娘娘明人不做暗事,我來做什麼你不是很清楚嗎?”
“本宮清楚,不過是看一看奇峰屹立,怪石嶙峋罷了,不過本宮的宮內有宮規,不方便龍相進來罷了。”攝妃說的就像是真的一樣。
“我是來找人的。”楊浩龍淡然道。
“那就進來吧。”攝妃自然還有惡毒計劃,不可能這樣子容易就會讓兩人安全的走出去。
西宮裡面花木林立,因爲花兒匠山子匠收拾的不錯,倒是迴廊花徑都挺耳目一新的,攝妃迤邐多姿的在前面帶路。楊浩龍與李鼎清在後面慢慢的跟隨着。
亭臺樓閣簡直是多的超出了想象,楊浩龍停了下來,“娘娘這是做什麼,我是來找人的。”
“哦?”攝妃恍惚好像是想起來了一樣,走上了路徑繁複的一條路,“這邊吧,我知道你要找什麼人,昨晚的時候有兩個毛頭小子不小心掉入了枯井,本宮猜想就是龍相府中的人,本擬抓出來送過去的,不過還沒有來得及罷了。”
走過三五層的屋宇,楊浩龍終於忍不住,“你要是敢對阿嶽和徐嫿動手,本相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只要你離開這裡,不要讓三皇子回來,我保你們全部平安。”攝妃在月洞門前慢慢的停下了腳步。
李鼎清不動聲色的說道:“攝妃心狠手辣,上次的事情,我們一定要注意,所以這一次……”
楊浩龍心裡也隱約猜出了一星半點的端倪,揮舞着摺扇,“這樣走下去恐怕我們會忘記路途,不如攝妃還是直接將他們帶過來吧。”
攝妃繡鞋輕踏,“到了,就在前面,當年的枯井以爲補修過,故此有一條路徑,本宮帶你們去吧,要是龍相與李大人害怕那就算了,本宮自然不會強求。”攝妃嬌軟的語音確實讓人沒辦法懷疑真僞,兩人只能緊隨其後。
然後慢慢的走到了地道里面,如果不是救人心切,他們是不會被騙到迷局裡面的。
等到一晃神,攝妃已經消失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