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銀瓶是誰?
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林逸飛明顯呆了一下,“你怎麼知道她這個人?”
“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肖月蓉盈盈笑語,卻是一絲不苟,“你當然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當然一會有機會問我這個問題。”
她伸手舉舉啤酒,示意他應該知道不回答的結果是什麼。
“她是個女的。”林逸飛半晌才說出這麼一句。
“你覺得這種是回答?”肖朋蓉差點跳了起來。
“當然不是。”林逸飛只能苦笑,“可是你這個問題是泛泛,也很難有什麼標準答案。”
肖月蓉認真想了想,“你說的不錯,是我問的有問題,那我換一種問法,嶽銀瓶在八百年前,是不是蕭大俠的女朋友。”
說到這裡的時候,肖月蓉覺得有點彆扭,“你們那時候叫做什麼?”
“這好像是兩個問題?”林逸飛倒是很認真的說道。
“那好,”肖月蓉一擺手,“第二個問題算我沒有說,你不要轉移視線,顧左右而言其他,我還沒有喝酒呢,不會這麼快就忘記。
“是。”林逸飛終於點頭道,很肯定。
肖月蓉不說什麼,咕咚咕咚已經把啤酒喝了下去,她喝的很快,簡直喝的比那些大行家還要快。
林逸飛舉起啤酒,微笑道:“現在是不是該我問問題了?”
“不錯。”肖月蓉又拿起一罐啤酒,‘砰’的打開。
“不用着急喝酒,我問的問題你肯定能回答上,”林逸飛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嶽銀瓶這個人?”
“聽你說的,”肖月蓉的回答很痛快,看到林逸飛正在皺眉想着。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的時候,肖月蓉解釋道:“你有兩次重傷,一次是以前的林逸飛出了車禍,一次是爲了救我,在醫院的時候。我守護地時候,都聽到你念到這個人,嶽元帥這三個字都不如銀瓶那麼多,我一直在想銀瓶是誰,後來突然想起宋史,有過這人的記載,說她是岳飛的女兒。後來好像嫁人了,逸飛。這寫的都是真的?
林逸飛舉起啤酒,一飲而盡,肖月蓉這纔想起,自己這個好像也是個問題,而且很顯然,林逸飛不能答覆。
“我不清楚。”林逸飛半響才說道:“我只知道,歷史的記錄,很多地方會因爲人爲地因素修改,事情的真相如何,除了當事人,很少有人知道,舉個簡單的例子,就像如果我殺了一個人。我覺得以我看到的現實,他實在算是死有餘辜,可是有的時候,他在親人的面前很可能是個乖孩子,很孝順,所以從我的口中,亦或別人地口中。得到的真相,流傳下來地就會有差別。就像很多人認爲,姦夫淫婦灌豬籠,那是很正確的事情,但是有的時候,那兩個人可能是青梅竹馬,卻被旁人硬生生的拆散,或者本身就是一出悲劇,卻被別人津津樂道。”
林逸飛不知道自己的解釋,肖月蓉明白沒有,卻看到肖月蓉笑容已經不見,先咕咚咕咚又喝了一罐啤酒,臉上已經有了紅暈,雙眼卻是更見明亮,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現在該你提問了。”
林逸飛沉吟了半晌,“是不是什麼問題都可以問?”
“當然,”肖月蓉肯定的回答,“你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但是被問地有權不回答。”
林逸飛一笑,“那我問問你來白石縣做什麼吧,如果太過私人的問題,你可以不答。”
他問的有一些技巧,並沒有詢問肖月蓉爲什麼來找張桂蘭,他不想讓肖月蓉知道,有人看到了她的悲傷。
“來找我媽媽。”肖月蓉口氣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好像已經想過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我自小的時候,爸爸就說媽媽死了,可是後來我發現,她是丟下我們,找了個大款,我這次前來,本來是想問問她,金錢是不是這麼重要,讓她可以放棄一切,她丟下了我們,是不是找到了幸福,可是我到了之後,才發現,這個問題我問不出口。”
林逸飛悶聲喝了一罐啤酒,半晌不再出聲,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也知道,這些很正常的問題,對於肖月蓉而言,還是太過尖銳,她太過善良,問不出這些再傷人心地問題。“現在應該我問了。”肖月蓉並不放過這個機會,或許她想把很多想到的問題,一次問個明白,“百里冰是不是和嶽銀瓶很像?”
林逸飛又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原來肖月蓉早就深謀遠慮,多半是買了啤酒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要玩這個遊戲。
“不像,”林逸飛搖搖頭,“她們可以說長的沒有幾分想像,可是,可是她們有一點還是比較像的,”他讓不在不願讓肖月蓉再喝一罐,因爲以他的角度看來,她已經有些醉了,不然她的眼中,怎麼會有一層朦朦朧朧地霧氣?所以他徑直說了下去,“她們都很執著,做什麼事情,都是不會拖泥帶水,而我。”
他還沒有說完的時候,肖月蓉已經接着說道:“偏偏蕭大俠對什麼事情處理的都很好,就是對感情方面,總是也如同你現在所作所爲一樣,隨遇而安?”
她這又是一個問題,可是林逸飛已經不再示意肖月蓉多問了一個,認真想了一下,這才緩緩說道:“你說的不錯,可能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
肖月蓉望着他的雙眼,突然說了一句,“你不是不知道如何表達,你只是因爲,不知道如何表達,纔不能傷害到別人,我說的對不對?”
林逸飛有些木然,終於還是說道:“八百年前,我總是以爲無暇談及兒女私情,銀瓶對我很好,我也知道,我也覺得她很好,我總以爲,嶽元帥竭心盡力,我們一幫人誓死效命,大夥都是抱着把金人打回到老家去的念頭,就沒有不成功的道理,所以我甚至想到了,等到天下太平的時候,我可能就會和銀瓶洗手歸隱,田園一生的,可是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從來沒有想到我和她會分手,而且這樣的分手,再也不能相見。”
他說到這裡,說的很平淡,再沒有了醫院復甦的那一刻的手足無措,再也沒有每次半夜驚醒時候的刻骨銘心,他彷彿述說別人的故事,他記得看到一部園外的電影,那個沉船的女主角扔掉那顆稀世珠寶的時候,很多人都很心痛,主要心痛是因爲那種珠寶再也找不回來,卻不知道在女主角的以目中,最珍貴的珠寶早已經沉入了海底。
肖月蓉卻是低下頭去,眼角噙着淚水,只是喃喃的念着林逸飛的那句,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說這句話的原因是因爲,世人奢求盼望太多,所以總是有着這樣那樣的感慨,自己呢,難道也是如此?
電視中凌晨的鐘聲已經敲響,一如以往的歡呼雀躍,營造着那種和諧繁榮的氣氛,二人卻是各懷心事,並沒有留意。
肖月蓉終於打破了沉默,她突然明白爸爸爲什麼喜歡喝酒,他不是喜歡喝酒的辛辣,他也不是喜歡喝酒後醉的一塌糊塗,他應該只是喜歡喝酒後,頭有點暈,手腳也不利索,看着人的時候,有種迷離,也會有一種想說出平日不敢說出,也是不能說出的衝動。
“剛纔我問了兩個問題,應該喝兩杯,”肖月蓉笑着擡起頭來,又喝了兩罐啤酒的時候,卻已經麻木到忘記找……
淚水鹹鹹的,涼涼的,可是她只覺得自己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更是感覺不到淚水中包含的那種酸楚。
“你怎麼不問問題,”肖月蓉已經醉眼迷離,卻不忘記這個遊戲,“你有機會問我兩個。”
林逸飛看着她笑中帶淚的表情,突然有些心痛,如同當年望着唐清鳳的背影,那次事後,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如果時光再退回八百年,他是不是還會出手?
答案就是,他不知道。
有些時候,有些問題,永遠都是沒有答案!
“你怎麼不問?”肖月蓉很奇怪的說道:“你再不問,我就要宣佈你棄權,放棄了這次的提問的機會!”
望着她醉眼迷離,渾然不知的樣子,林逸飛終於說道:“那好,我棄權。”
肖月蓉吃吃的笑了起來。卻又是喝了一罐,林逸飛卻沒有勸阻,只是低聲說道:“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有,很多。”肖月蓉臉很紅,頭很暈,她生平第一次喝酒,喝了這麼多,已經有點分不清方向,就算是面前的林逸飛,她都覺得有點是才氣朦朧,看不真切。
她本以爲感情的事情,在乎順其自然,可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感情也需要時機,也需要執著,她以爲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也以爲那個人會喜歡自己,可是卻沒有想到過,事情完全不是她想像的那樣!
於是她想問個明白,所以她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逸飛,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我只是想問,你,你喜歡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