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錯。
”修遠堅持道,通紅的皮膚因爲過多的流血開始淡去一點顏色,“趁現在還沒來人,你快離開快活林,去找沈少俠他們,我知道只有他才能真正保護好你。
”
“我不能扔下你——”我也堅持道,又待上前一步。
“小姐——”修遠馬上比了比喉嚨間的利刃,皮膚上立刻泌出了一道鮮血,他微笑着,眼裡閃着無奈和不捨的光芒,決絕地道,“我寧可一死也不能拖累你!快樂王他們隨時都會來,你帶着我——大家都逃不了!快走吧!不然我此刻就死在你面前。
”
“修遠——”我哽咽着着幾乎無法言語,內心激烈的掙扎着,修遠一向是說到做到的男子漢,如果我強迫他和我一起走,他一定會真的死在我的面前。
可我又如何能真的拋下他自己逃生去?那樣的話我成了什麼人了?何況他身上還有劇烈的yin毒,又受了傷,我若真丟下他,他同樣必死無疑,而且還會在死前飽受折磨——不——
更何況,他都是爲了我,才被害成這樣子的!我既然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大不了,就一起死吧!
我閉了閉眼睛收起軟弱的淚水,再睜開時已下了一個斷然的決定,平靜地近乎冷酷地道:“修遠,你聽清楚了,不管是誰的錯,我都絕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如果你堅持要自盡,那我就帶着你的屍體走!我說到做到。
你自己選擇吧!”
我一步步地走向他,隱約還有淚光在閃動地眼眸始終堅定地鎖住他的目光,告訴他我的認真。
“小姐——”修遠的嘴脣蠕動着,終於無奈地垂下持着匕首的右手,避開了我的目光,一點水光在他的眼角閃起。
我心中酸澀,卻假裝沒有看見他地眼淚。
而是迅速地扯下帷幔,抓緊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先敷好他地兩處傷口。
所幸,快樂王和王雲夢這一回都沒收我的身,我來快活林之前所準備的東西都還在身上,因此倒不用擔心沒有藥來敷傷。
傷口一包好,我立即扶起他往門外走去。
那一種可以抑制毒性的草藥形如雜草,修剪精緻的庭院裡必定不會有,山上雖然有。
但前提卻是要先離開快活林,這更是難上加難!那該到那裡去找呢?
我邊扶着他走向小院門口,邊苦苦地思索——
對了,花神祠,那裡雖然緊挨着幽靈宮的巢穴,可如今差不多已是酉時末,天色已漸暗很快就會入夜,只要我小心一點。
應該會比較最安全,更何況那裡荒廢已久,最有可能找到草藥,只要找到了草藥,暫時剋制住他的毒性,我們纔有機會聯繫快活林中地暗影。
打探沈浪他們的消息,尋找脫離快活林的方法。
對,就去花神祠。
“修遠——你還是睡一會吧?”感受到他痛苦而艱難的剋制和掙扎,我遲疑了一下,低聲建議道。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面色又重新潮紅起來,緊靠在我身上的軀體更是顫抖的厲害——他,熬不了多久了——
“不——現在還不需要——”修遠喘着氣,熱息噴在我的臉上,發紅地眼睛灼灼地注視着我。
目光裡閃動着難言的情緒。
“等到——有人時——你再點我的昏穴——”
聽出他語氣裡的眷戀,我鼻子又是一酸。
咬着牙點了點頭,我明白他是想還趁着有一絲理智,再和我多處一分一秒——修遠,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血脈爆裂而亡的!
經過那兩個依然呆若木頭的守衛,我順手取下了他們身上地長劍,剝掉他們的外套,套在自己和修遠的身上,再把他們踢到邊上的樹叢裡,又拾了些小石子放在身上。
然後站在小院門口回憶了一下快活林的那張草圖和方纔王雲夢帶着我經過的地形,辨認了一下方向,再取出來早已準備好的藥粉,往我們身上都灑了一些,以掩蓋氣味,這才小心地向花神祠方向悄悄地掠去。
也許是王雲夢早算好了時間,要讓快樂王他們在最精彩的已成事實的時刻再到小院,而還不想過早地讓其他人發現我們,因此方圓兩裡之內的暗哨早已被清一空,直到兩裡之外,才見有人影在各處巡迴。
我看到遠處有人影暗暗閃動,忙點了修遠地睡穴,他雖然還可以勉強地控制着自己地**,不在我身上動來動去,但是急促的呼吸聲卻隨時可能暴露我們地位置,增添極大的危險。
我將修遠改扶爲背,儘可能地挑着暗處走。
幸運的是這邊密林和山坡較多,四處又漸起暮藹,我百般小心警惕地行走着,儘可能地在暗處做上一些七世堂獨有的記號,幾次差點被守衛發現,但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通過了這段路,到達花神祠院外。
顧不得喘氣休息,我悄然地翻過花神祠的殘破圍牆,將昏睡的修遠小心地放到牆根處的一排月季花下。
由於多年未有人打理,月季花開的雖然茂盛,卻早已被淹沒在高高地雜草叢中,而且前頭還有兩棵枝葉繁茂的花樹,如此一擋,地方倒也隱蔽。
我正準備起身去找草藥,突聽花神祠中有輕微的人聲傳出,忙伏住不動,悄悄地撥開一點花葉向聲音來處望去。
只見兩個身披白紗、雲鬢高髻的少女,手中各捧着一個盒子,嬉笑着從祠堂後的巖洞中轉了出來,先在花神像前規規矩矩地拜了一拜,才往外面走來。
一個瓜子臉的少女輕笑道:“你的那位進展如何了?”
另一個臉型微圓的少女嘆道:“別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個十八騎士啊,天生就一副冷酷樣,無論我如何婉言細語地,他就是無動於衷!我真擔心完不成宮主分配的任務。
”
我心中一動,這兩個女子分明就是白飛飛的手下,她們既然如此放鬆地在這裡談論,那說明這一處角落快樂王並未安排人過來。
瓜子臉少女嬌笑道:“你呀。
可實在太笨了些,男人家都是喜歡嚐點甜頭的。
光靠嘴巴說有什麼用呀,我瞧你,今晚可得來的實際的——”
她突然附在圓臉少女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惹地圓臉少女臉色頓時飛紅起來,不依地追打着瓜子臉少女,嗔罵道:“我說你怎麼纔去了三次就搞定那個十三騎士了呢?原來你用的是這個法子呀?可是如果被快樂王發現了怎麼辦?以他那喜怒無常地脾氣和御下極嚴的手段,說不定一發現就會隨手殺了我們。
你難道就不怕嗎?”
瓜子臉少女不以爲然地道:“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們的宮主是何等聰明的女子,她難道還會想不到這一層嗎?當初我們又何曾想到宮主她竟然會在刺殺失敗後,主動告訴他自己就是白飛飛,還取得了快樂王的信任,不僅爲他訓練歌舞姬,還讓我們塞外的姐妹們協助快樂王掃除其他勢力?宮主既然遲早都會成爲快樂王地王妃,我們這幾個明着跟在宮主身邊、長期不和男人接觸的青春少女。
因仰慕他的騎士而尋機親近些,又有何妨?再說快樂王自己不也照樣每天晚上都要睡好幾個女人?他總不能就自己吃肉卻連湯都不給手下喝吧?而且,如果他真發現了手下經受不起誘惑,說不定一怒之下會殺了幾個騎士,這樣一來對我們而言說不定反是件好事呢?”
圓臉少女奇道:“可是宮主命我們接近三十六騎士,卻又不讓我們利用他們做什麼。
這又是爲什麼呢?”
瓜子臉少女伸出一隻纖纖玉指狠狠地點了一下圓臉少女的額頭,白道:“你真是木頭腦子,如果不是對方有三十六名騎士之多,宮主手下的精英被調了一般去塞外,人手纔不夠,怎麼也不會讓你來做這個差事的!真是小傻蛋一個,這事宮主都不擔心了,你倒擔什麼心?我們現在又不急着讓他們爲我們辦事——你呀,只要讓他也嚐嚐女人的滋味就可以了,等他們上了癮。
以後有需求時自然就好辦了。
宮主說了,這就叫來日方長——嘻嘻。
不過還真沒想到,快樂王的三十六騎士竟然個個都還是童子身,嘻嘻——”
圓臉少女也吃吃地笑道:“那你說,要是我去問宮主要一滴胭脂球地汁液,宮主許不許?”
瓜子臉少女笑得花枝亂顫,取笑道:“喲,膽子一下子就大起來了呀?你去求求看,說不定宮主心情好,會賞你一滴呢!”
她們的話說的雖輕,步子卻走的很快,轉眼就消失不見,再也聽不見聲音。
我小心地站了起來,心中充滿了震驚,白飛飛竟然已在快樂王面前暴露了自己是幽靈宮主的身份?這一點我着實有點始料不及。
她爲什麼會這麼快就暴露自己,難道她就不怕快樂王追查她的底細麼?十幾年前還是柴玉關地快樂王爲了一本幽靈秘笈將白飛飛的母親殘害成那般要死不活的模樣,十幾年後,白飛飛以幽靈宮主的身份投靠他,他心中難道就沒有一點疑慮麼?
不過——我搜尋着前世的記憶,好象快樂王根本就沒懷疑那個已被他折磨地四肢殘廢的丫鬟會懷有身孕,還以爲她反正也活不長了!因此找不到就沒再找了。
如果白飛飛先考慮到這點,再以其他的說辭事先打消他的疑慮,倒也可能博得他的信任?
只是有一點,前世的白飛飛是因爲想以沈浪等人地性命作爲進身和進一步鞏固快樂王信任地階梯,才主動坦白自己是新任的幽靈宮主並獻計。
但現在沈浪和王憐花還在比試,沈浪也從未宣告過要和快樂王作對,白飛飛又怎麼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
還有,白飛飛怎麼也會有胭脂球?我面色煞白地回看了一眼修遠,即便是在暮藹中也能清楚地看到他地臉上的血紅,突然打了個哆嗦!忙暫時先壓下疑惑,低着腰仔細地順着牆角尋找草藥,總算天不負我,讓我找到了四棵。
我急忙驚喜地返回到修遠的身邊,把他的頭枕在我的腿上,然後解開他的睡穴。
“七七——”修遠悠悠地醒轉,睜開血紅的眼睛,幾乎本能地立刻翻身抱住我的腰,胡亂地啃親了起來,口中發着囈語,不住地直呼我的名字。
我又羞又急,忙掙扎着拉開他,誰知他的力氣將大的嚇人,拉了他幾下竟還沒有拉開,他卻已在我的腰腹處亂拱,我只好趕緊重新點了他的穴道,強行的把他轉回來,卻見修遠僵着身子,血紅的眼睛痛苦之極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滿了赤luo裸的**和得不到滿足的狂亂。
糟糕,他的理智已經喪失了。
我忙擠出草根處的汁液,捏住他的下巴,將汁液滴入他的口中,可許是汁液太苦,才滴進去他就吐出來,本能地抗拒着。
看着原本就沒有太多汁液的草根,我深吸了口氣再不遲疑,索性將兩根的藥汁都擠進口中,然後俯了下去。
才接觸到修遠的雙脣,他立刻如找到出口一般捲舌而來,似乎要將我的呼吸全部都奪盡,我又羞又怒,幾乎想立刻離開,但一想到他此刻只是完全憑着本能的衝動而已,心又軟了下來,將藥汁哺了過去。
將藥汁渡進他的口中並不難,難的是他如何也不肯放手,彷彿是一個即將溺斃的人緊緊地抓住最後一絲希望——我費盡了力氣才使自己離開他的脣舌,臉早已灼熱的嚇人。
我拼命地喘着氣,羞紅着臉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破舊的庭院寂然無聲,只有草叢裡的夏蟲在鳴叫,花神祠裡也再沒有人聲人跡。
咬咬牙,我忍住羞意,又將剩下的藥汁如法炮製地渡入他的口中,然後讓他盤腿坐起,抵住他的後背,留了一分心神警惕着周圍的動靜,開始運功幫助發揮藥性。
胭脂球的毒性確實猛烈,我幾乎輸盡了全部的內力,才藉着草藥的功能把它們一點點地壓制住,等到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汗水已溼透了羅衫,丹田處空空蕩蕩的。
不過,修遠體內亂竄的氣流終於一點點地平復下來,身體也慢慢地恢復了常溫,我有把握這些草藥最起碼可以壓制他三個時辰,總算也值得了。
身體傾倒前,我用了最後一絲力氣解開了他的穴道。
“七——小姐——”終於恢復神智的修遠忙轉了過來,扶起了我。
他似乎本來想把我往懷裡帶,可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讓我只靠在他的肩頭,小心地低語道,“你怎麼樣?”
我微微一笑,虛弱地道:“我還好,只是有點累而已。
這個地方並不是很安全,那花神祠的後面就是幽靈宮的巢穴所在,你要小心注意了,我要先休息一下。
”
我必須趁這個時間,還要好好想想白飛飛的異常,還有那個胭脂球和她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