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然不聽則已,一聽到段藍橋的話更是連驚帶嚇,剛剛忍住沒多久的眼淚又毫不客氣地衝破了閘門,橫流了滿臉:“總裁饒命!我……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從來沒有碰過她,所以就算她……”
“白浩然,你還敢說?”聽到他居然還在不知死活地想要重複剛纔那句話,端木洌不由氣極反笑,而且也深爲他的愚昧無知而替他悲哀:一個像這樣的男人,居然有本事挪用了公司兩百多萬的公款才被查出來,青花·蝶韻的領導都是白癡嗎?如果公司裡再多幾個像白浩然這樣的員工,青花·蝶韻還怎麼混下去?不怕把臉都給丟盡了嗎?趁早關門大吉算了!
大概也是看出端木洌神色不善,白浩然嚇得一哆嗦,果然一下子閉住了口不敢再說,心底卻怎麼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話惹到了這尊天神,不過幸好,端木洌接着就很好心地解答了他的疑問,冷冷地開口說道:“白浩然,剛纔這兩巴掌,我是替瀟琳琅打的!居然肯嫁給你這樣的男人,我替她不值!不過我想她一定不會是心甘情願嫁給你的吧?要麼你手裡有她的把柄,要麼她只不過是在以身相許來報你的什麼恩。總之不管是因爲什麼都好,我想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娶到她了!我再最後問你一次:是白白替我幹一輩子,還是拿瀟琳琅來抵債?兩條路,你選哪一條?”
端木洌的話,白浩然不是沒有想到過,他當然能夠想象得出,如果瀟琳琅知道自己親手把她給賣了,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瀟琳琅在白家生活了二十年,要說他一點都不瞭解她,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很清楚瀟琳琅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柔弱溫順的,但是她的骨子裡,卻有一種看似欲折、卻終於不斷的韌性,而且她的性子異常決絕,決絕得不像個女人!
也因此,白浩然很清楚今天這一步如果邁出去了,基本上也就表示,他跟瀟琳琅之間有可能就徹底玩完了,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今天的局勢其實很清楚:要麼,保住瀟琳琅,要麼,保住自己。
那麼,保瀟琳琅還是保自己,這個問題還用得着考慮嗎?人不爲己還天誅地滅呢!如果今天落到這個地步的人是瀟琳琅,誰敢保證她就一定會犧牲自己來保住他白浩然?
慢慢放下捂着腮幫子的手,白浩然毫不猶豫地開了口:“不用選了,我答應你的條件就是。但是總裁您一定要說話算話,我把琳琅給了您,您一定要保證絕不會再讓我還錢!”
端木洌微微抿着脣角,片刻之後,他突然挑脣一聲冷笑:“很失望吧,藍橋?我堂堂青花·蝶韻旗下,居然會有這樣的員工,而且居然還身居要職!”
“沒有辦法,”段藍橋笑了笑,神情幾乎同端木洌一樣冷厲,“青花·蝶韻集團的規模那麼大,旗下員工更是千千萬萬,難免良莠不齊,一兩匹害羣之馬是免不了的。”
端木洌不置可否,重新回頭看着白浩然,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很好!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麼我成全你就是!不過……我要先親自見見瀟琳琅,然後再最終決定這筆交易到底要不要繼續進行!”
“好,沒有問題,我隨時聽您的吩咐!”聽到這句話,白浩然那叫一個驚喜莫名,痛痛快快地回答了一聲:太好了!想不到兩百二十萬的債務,就這麼輕輕鬆鬆地給躲過去了!簡直是老天保佑啊!至於失去了未婚妻嘛……無所謂啦!以後再找唄!找不到比瀟琳琅好的,難道還找不到比她差的嗎?女人嘛!也就那麼回事,不管長得是俊還是醜,只要基本的零件兒少不了,熄燈上牀之後還不是一個樣?
看着白浩然臉上那掩飾不住的驚喜,端木洌有好一會兒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白浩然,目光中散發着幽冷的光芒。就在白浩然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而生怕他突然改變主意的時候,端木洌終於開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白浩然,如果瀟琳琅看到你今天所有的表現,那麼我相信她會寧願選擇賣身給我,都不會願意繼續留在你身邊的!不信,你就等着瞧!”
視頻到這裡停住了。慢慢將手機放回到桌子上,瀟琳琅只覺得自己的心還在一陣一陣地波動着,好半天都沒有從那種震撼裡回過神來。
簡直太意外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當日的情形居然是這個樣子的!枉她還一直以爲端木洌不知道用了多麼嚴酷的手段,比如拿白浩然的父母威脅他之類的,才強行逼迫白浩然將自己賣給了他,誰知道現在看起來……居然完全不是她想象中那種橋段!
“琳……琳琅,我……”白浩然身上所中的麻醉劑也差不多在這個時候慢慢退去了,所以他不但能夠重新開口,而且還急切地想要去抓瀟琳琅的手,試圖爲自己做一番解釋,儘管他心裡也很清楚,現在只怕什麼解釋都掩蓋不了自己的自私和無恥了,“你聽我說,我其實……”
“別碰我,我已經不是你的了。”出乎意料的,瀟琳琅居然並沒有勃然大怒,或者連哭帶罵,要死要活,反而十分鎮定地躲開了白浩然的手,並且站起身坐到了他的對面,只是臉色依然有些蒼白,“白浩然,我想你心裡應該很清楚,看了這段視頻之後,我們之間只怕連最後的一點關係都要斷絕了,從此之後,我跟白家就算徹底一乾二淨了。”
這話倒是真的。本來白浩然拿她去抵債,她的確很失望,但是因爲顧念着白家二十年的養育之恩,她當初雖然說得那麼絕,但是並沒有打算真的絕到底的。今天才知道事情另有真相,那麼……不絕也不行了。沒有人能夠在受到那樣的對待之後,還能無動於衷,瀟琳琅也不能。
白浩然大概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同時也在等着麻醉劑的藥性完全過去。片刻之後,他才終於覺得自己的手腳重新恢復了自由,可以正常地運轉了,才咬牙切齒地說道:“琳琅,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恨不得我死!可是……那也不能全部怪我是不是?如果不是端木洌看中了你,非要我把你賣給他,我又怎麼會……”
“白浩然到現在你還在說這種話,你不覺得很可笑嗎?”眼見他居然還在裝模作樣地爲自己辯解,瀟琳琅突然覺得他真的很可悲,很可憐,所以苦笑一聲打斷了他,指着他的手機說了下去,“你想不想知道視頻裡,端木洌和段藍橋比劃的那些手勢是什麼意思?”
手勢?對了!就是那些手勢!那些自己看不懂的該死的手勢!難道……難道里面真的另有內情?想到此,他下意識地反問道:“什麼意思?你看懂了對不對?你是聾啞學校的老師,你一定看得懂!快告訴我,他們到底在比劃什麼?”
瀟琳琅笑了笑,神情中頗多感慨:“我現在終於相信,原來冥冥中自有天意這句話是對的。爲了考驗你對我的真心,端木洌和段藍橋故意事先用手語設了一個局,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我恰好是聾啞學校的老師,我能看懂手語!也就是說,我可以判斷出這段視頻的真僞,所以我同時可以判斷出,當日對不起我的人到底是誰!”
這幾句含義頗深的話白浩然顯然根本聽不懂,所以他顯得很不耐煩,狠狠地一揮手說道:“好了!你不用跟我說這些玄乎的東西,我只問你,剛纔他們到底在比劃什麼?”
明白跟白浩然這種智商的人說這種話,根本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瀟琳琅也懶得跟他多費脣舌,冷笑一聲說道:“很簡單,你聽清楚了:端木洌剛纔比劃的意思是說,他要給你個機會,看看你不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所以故意要求你拿我來抵債,如果你是真的愛我,真的願意爲了我犧牲一切,那麼你一定會嚴詞拒絕,自己承擔起這一切的後果。那樣的話,端木洌就會給你時間,讓你慢慢把錢還給他。反之,如果你爲了保住自己,答應把我賣給他,那麼,他就會成全你,得到我。結果……”
什麼?該死的!居然還有這麼回事?當初端木洌那樣說,居然只是爲了試探試探自己的心意?結果自己就……上當了?
直到今天才明白事情真相的白浩然簡直氣得都要吐血了!好你個端木洌!你他媽夠卑鄙的,居然敢跟老子玩兒陰的?害得老子失去了這個美人兒不說,今天還在她面前丟盡了臉!端木洌,我……我跟你沒完!
不過……這狠話說說是容易,就憑他這條小魚,能跟端木洌這種人中之龍怎麼個沒完法呢?他是本事比人家大,還是長得比人家帥啊?再說了,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他真的怪得着端木洌嗎?人家明明給過他機會的,而且還再三確定了他的決定,誰讓他自己自私自利,一定要犧牲瀟琳琅保住自己呢?
當然了,如果白浩然能夠這樣想,那他就不是白浩然了,他也就不會在後來的時候那麼毫不留情地算計端木洌,以至於害得他跟瀟琳琅反目成仇,飽受相思之苦了。所以,如果說如今的白浩然只不過是條落水狗的話,還真不能小看了落水狗的力量,只要他還有一口氣,能從水裡爬出來,那麼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從暗處跳出來,狠狠地咬你幾口。
“卑鄙!”白浩然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同時用力活動着還有些麻酥酥的手臂,“端木洌太卑鄙了!居然給我下套!如果我早知道……”
“早知道了,他還能試出你的真實心意嗎?”瀟琳琅挑了挑脣,扯出了一抹充滿諷刺的笑容,但是不可否認的,她的神情中有一抹掩飾不住的如釋重負,彷彿終於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巨石一樣,“白浩然,就算端木洌給你下套好了,可是如果你對我是真心,那麼你根本就不會入他的套,是不是?現在你既然中了他的圈套,那就說明你根本就不愛我!那麼今天這個結果,不管對你對我,豈非都是一個最好的解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