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較正式開始,現場氣氛比剛剛更爲嚴肅,雖然沒有劍拔弩張的架勢,但這氣氛似乎能讓人不自覺的把目光彙集到比賽場上。
評委席正中央的是靈寶道的掌教祁雍,就是剛剛那位顫顫巍巍的老道:“丁酉年秋分小較,五派爭鋒,以抽籤取題——【五氣】,請各派陣眼前來開陣。”
對於修道詞彙所知不多的蕭遠悠慣例先問了一下身邊的固定解說員朱嘉森。
“所謂的五氣,就代指人體內的五行,也就是五臟,各個臟器所代表的“氣”又有不同,分別是:神、魂、意、魄、精等五氣。我給你念一下《五氣歌訣》。”
心藏神,絕哀,則神定,南方赤帝之火氣朝元。
肝藏魂,絕喜,則魂定,東方青木之木氣朝元。
脾藏意,絕欲,則意定,中央黃帝之土氣朝元。
肺藏魄,絕怒,則魄定,西方白帝之金氣朝元。
腎藏精,絕樂,則精定,北方墨帝之水氣朝元。
“每一個負責陣眼的修士必須看準自己的‘元位’,根據裁判來劃定場上的範圍,起初是太一輪轉,只有一元;分陰陽兩儀後就是二元……後面是四象四元、八卦八元、六十四卦就是六十四元、三百八十四爻……”
這個場地是圓形的露天場,最上面一層迴廊此時已經站了十四個道士,每人手裡捏着兩條繩索。
“根據正午時分,上面繩索投下來的倒影能在下面的‘方圓臺’上形成二十八星宿變化,陣眼要點出元位,門派弟子按照指揮來守元。其一是要求陣眼擔當的陣法功底,其二是屬下弟子的彼此配合度。”
蕭遠悠試問:“三百八十六爻能守完?”
“理論上可以。”陽鑫這句話的意思大概就是:“實際上不可能。”
“那就是說堅持到最後的人爲勝者?”
“嗯,這個【五氣朝元】的題目並不難,至少不比去年的【三生萬物】難,唉。”陽鑫在旁邊小聲嘆道:“先前兩年小較,有一次是顧秉鬆主持陣眼,結果一上手就守錯了位。師父臨危受命,這才統合全局技壓羣雄,此後每逢賽事,向來是要請師父出山。”
“難怪她敢這麼張狂。”
“師父沒有掌教的權限,也沒有長老的尊位,但卻爲了道門的名聲每每絞盡腦汁,不求回報地幹了四屆,還依然被孤立在門派之外。她是個好人,手段也是被逼出來的,她平時的爲人其實很和藹。師弟你看待人或事有點過於……過於表象化了。”
蕭遠悠嘀咕道:“嘿嘿,我只知道她對我很表象化。”
高臺上——
裁判還是剛剛那位:“五派陣眼守元已定,開始變陣。”
二十八條繩索形成的陣一開始只有一處大交點,五氣陣眼只需要按照五行方位站住就夠了。隨後變陣,星宿線條逐漸化爲兩個主要交點,這時五氣就要選擇兩點之間(制衡點)站定。再者是四個交點、八個交點、十六個交點……不斷以周天變化規律增加,直到裁判宣佈“四派出局”爲止。
顧秉鬆站在正中央的“意”氣,土氣朝元,要禁慾斷念才能凝神守元。
一開始的太一、兩儀、四象都安安穩穩過去了,直到八卦時,顧秉鬆都還穩如泰山地指揮着門人守元,而逐漸進入六十四卦時,兩派陣眼被宣佈出局,顧秉鬆這一頭也開始了焦頭爛額。
“才這會兒就不行了,男人太快可是罪過啊……”本該站在場上的李師孚突然出現在蕭遠悠身側放着垃圾話。
“臥槽你——唔唔唔!”
李師孚從背後一把將他嘴巴薅住了:“小聲點,別引起顧秉鬆的注意。”
蕭遠悠嘴巴被放開後,小聲道:“話說你的佈置完畢了?”
李師孚指了指場上:“在這白癡上臺的那一刻起就完畢了,我剛剛只是看到熟人聊了兩句而已。”
“那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你先去把你小妹叫過來,準備取劍。”
這一輪,瀰瀰不是上場人員,所以蕭遠悠一吆喝她就來了。
李師孚指着臺上的顧秉鬆道:“等他拔劍就行了,用御劍術引導飛劍。”
阿彌問道:“怎麼現在不取?”
“你們看他的鞘。”
那柄鞘應該不是青釭劍的原鞘,但看上去也是古樸而精緻,那鞘上的玄色九紋龍相互交纏,龍首咬住劍格,似乎死死封住了青釭劍的劍意。
“青釭劍從羅本手中出來的時候是沒有鞘的,顧秉鬆在這幾天裡蒐羅出了門派中最好的劍鞘‘龍咬’。靠御劍術的手法很難取劍,不過我們可以等他拔劍。”李師孚變回了那個只有整人時纔會有的表情·_·
“待會兒他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定會依靠青釭劍的劍意來穩定神念。”
話音未落,場上“噌”地一聲,顧秉鬆倏然拔劍,這一神兵亮相,周圍空氣瞬間一寒,舉坐盡皆驚歎。
而更令人大跌眼鏡的來了。
瀰瀰此時當機立斷,兩指一勾,青釭劍猶如被一條鋼線吊起,直直向瀰瀰這裡飛來。瀰瀰轉身使個旋子,飛劍發出嗡鳴隨身而動,繞着主人飛了兩圈之後溫馴地落到了她手中,十分順從。
全場臺上臺下此時都是一愣,包括評委、包括純白,包括正在看直播的近兩百萬觀衆都傻了眼。以至於裁判那句:“呃……亂、亂真道出局”都沒有人關注一下。因爲連顧秉松本人都因爲飛劍而驚呆了。
一陣靜謐後,場內突然爆發了一陣議論,而且衆人議論的焦點正在蕭遠悠這裡:
“剛剛那個我沒看錯吧……”
“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醒醒!我也看到了。”
“是、飛劍?”
現場只有三人沒有驚至失色,一個是裁判席中央的那位祁雍道長、一個是李師孚、最後一個是蕭遠悠。蕭遠悠如果再細心一點,就會發現剛剛李師孚口中的“熟人”是誰。
李師孚不等喧譁息止,朗聲道:“不錯,就是飛劍,由我派一手補全完畢的古代道法——御劍之術。”
整個場內大譁一片。
李師孚轉身,語勢如鋒:“而你,顧秉鬆!你身爲掌教,竟然對晚輩的物件懷搶佔之心,數日前羅本前輩現身贈與晚輩修士的寶劍被你巧取豪奪,而現在你居然不知廉恥地打算用它在場上彌補自己的無能,可惜天意使然,你還是功敗垂成,在你的領導之下,十餘年來亂真道的赫赫威名送於你手。你不配作爲一派之主!”
“放肆!我做不得,難道你能做得,你連第三代弟子的名分都沒有——”
“哈哈哈!我的確做不得,但他,他做得。”李師孚回頭把蕭遠悠一把拉了出來。
“臥槽!”蕭遠悠回頭小聲道:“太唐突了吧?”
“閉嘴看着。”李師孚低喝一聲,又繼續對衆人道:“他就是帶領第四代弟子破解古代法術、還原了御劍之術的天才修士、呃——”李師孚小聲問道:“你想用哪個名?”
蕭遠悠驚了:“臥槽你還知道我幾個名?”
“放心。”李師孚比個ok的手勢,繼續道:“此人名爲高鶩遠!乃是我亂真道的第四代掌教真人。顧秉鬆,你若識時務,就及早引退讓有德者居之,否則亂真道萬難再起。”
“哈?他就是那個高鶩遠?”不止純白這邊驚歎,直播間裡百餘萬人,毫無反應——
不是被震懾住了,而是滿屏的“w——t——f?”,把網頁都卡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