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李師孚沒有返回洞天,而是跟着大部隊回到了武夷山北峰。蕭遠悠只得跟着他,而且還必須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那位主播純白本來打算宣佈今天下班,沒成想被李師孚給了一句“想安然下山就跟着我”,然後大家誰也沒跑掉,全都跟着去了亂真道總觀。
“喂,你搞事情歸搞事啊,幹嘛還捎上我?”蕭遠悠拉着李師孚在隊伍最後小聲道。
李師孚的表情充滿了不屑→_→,而且用與之相符的語氣回道:“今天給你機會走人你不走,我還以爲你是默許了要摻和,怎麼現在又打退堂鼓?”
“哎呀臥槽……意思是今早上你是給我機會走人?放屁,你這不是欲擒故縱嗎?”
李師孚懶得繼續演了:“沒人說不是,但也沒人告訴你是,話說你自己要留下,這個你要怪誰?從頭到尾我除了你現在手裡的青釭劍,此外可沒有給過你任何承諾。”
蕭遠悠轉身欲走:“那就再見了。”
“沙雕,你現在想走已經晚了。”
蕭遠悠一頓,眼神詢問着爲什麼。
“我索性跟你直說,”李師孚和蕭遠悠跟前面人拉開了點距離,才道:“首先,現在道門中人馬上會將‘御劍術’的消息傳開,你和你家小妹就會成爲道門裡的焦點人物。你如果有‘亂真道掌教’的身份,那麼六大道門之一的靈寶道就會是你的靠山,誰也不會動你分毫。但你如果是普通人,我只能保證自己不會找你麻煩,其他就不好說了。”
“呃……”
“再者,”李師孚指了指前面的那位主播:“託她的福,你可以拿出手機看看‘武夷山秋分祭’的詞條,你的書、你本人,都無法維持住以往的生活,你在社會上必須留下這個掌教的身份,否則你和你的小妹很有可能在動物園裡共度餘生。然後——”
李師孚的語氣漸漸冷下來:“最重要的,後面道法界一定會出現革新,對此我們的政府也不會置之不理。現今天是一個開端,我想政府一定會盡快成立負責這方面事務的專門機構。你如果不能以‘合作者’的身份參與研究,就只能以‘試驗品’的身份住進實驗室,這是我能預測到最可能的結果。”
“唔……”一滴冷汗,從蕭遠悠額角落下。
蕭遠悠所在的時代裡,各國在超能力方面已經有了成熟的分類和成果,特異功能被分爲十四大類,分別都有着擴展和研究。中國爲了跟上西方國家的腳步,早在80年代時就已經成立了‘人體特異功能研究組’,但成果寥寥。現在這個有關‘念動力(en:psychokinesis)’類別的超能力,很快會落入政府視線內。
“你是想作爲一個‘道法傳承者’的身份活躍下去,還是作爲某種‘特異功能人士’被迫接受研究?”
無疑的,前者光聽名字都給人一種愛國的感覺。而且所謂‘道法’肯定不止只有一個御劍術可供研究,可挖掘項目太多了,任誰都會給它們遷就以更大的生存空間和生存資源。
“可是我憑什麼突然就要接受這樣的突變啊?”
李師孚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鶩遠真人(連道號都取好了),你只是眷念以往的生活、以及對未來有一點陌生而已。那麼我們可以從你以往的生活出發,你要想想,你寫小說是爲了什麼?”
“呃……混口飯吃?”
“現在是這樣沒錯,那當年呢?你寫第一本書的時候,那份‘想寫故事’的熱情還想得起來嗎?”
“咳咳……剛剛是口誤,我現在也挺有熱情的,我是爲了寫故事而寫故事的作者,不是混飯吃的那種……”
“好好好,怎樣都好。那時候渴望着寫作的你滿心想的不是功名利祿,所以我現在也不用那些唾手可得的東西來引誘你。”
蕭遠悠內心:其實這些也行……
“那時你渴望寫出一個有趣的、感人的、能夠影響別人的精彩故事。”
蕭遠悠中氣不足地道:“那啥……現在也是。”
“無力的附和!”李師孚還抽空吐個槽,回過神來:“當然你能保持熱情也是最好,但你那份寫故事的心情不就是去‘影響別人’嗎,通過一個故事,通過自己的那個夢來說明你想說的故事,從而影響別人,影響世界,並能以此爲業,這是你的夢想,你的理想,你實現自身意義,完成自我價值的途徑和目的。”
“呃……好像是吧……”
“這就是!什麼叫好像?而現在,你依然可以寫作,可以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寫出來,這和你兼職當個掌教並沒有必然的矛盾。”
“可是你剛剛說我的生活已經不能回到……”
“忘掉那些,這只是相對來說而已,如果就你的作者職業來看,這點兼職完全不費事。”李師孚現在極像一個跑傳銷的:“況且,你有了掌教的身份,更有了道門、政府的支持,還有更加廣大的影響力,今後你的文章也會更有看點,關注你作品的讀者也會更多,你就說這有沒有道理。”
“道理是有,但是……”
“沒有但是,你已經逐漸開始實現自己的價值和生存意義,而現在的變故並不影響你的步伐,它只是稍微加快了這一過程而已,幾乎百利而無一弊,你還在猶豫什麼?”李師孚語氣一轉:“難道你已經冷卻了追求理想的熱情,自甘墮落,連寫作的初心也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不不不……沒有沒有沒有,我很虔誠。”
“所以,不要畏懼,你只是對陌生的未來有那麼一絲絲的恐懼而已,不要怕,萬事有我在。完全不需要擔心,這一切都不困難,只需要你掛名就夠了,怎麼樣?”
蕭遠悠像個第一次逃課的學生,考慮良久後,終於點頭道:“嗯……可以,但是還有一點我不太明白……”
李師孚一臉清爽∩_∩,拍着蕭遠悠的背:“你儘管說。”
“我就在想——”蕭遠悠嘆了口氣,恢復到以往的死魚眼和頹廢口吻道:“威逼利誘是不是代表你已經黔驢技窮?”
李師孚表情一變ˋ-ˊ,沉聲道:“臭小子……”
“其實我只有一點不喜歡,就是……”蕭遠悠頓了頓,似乎醞釀了一會兒,才斜眼逼近李師孚:“其實——我最不爽的還是你把我玩弄在鼓掌之間的這份態度。”蕭遠悠看她不發一語,繼續道:“當然,我現在反水就是兩敗俱傷,但我接受的話,似乎贏家就只有你一個人。所以,你的話讓我明白了一點,就是——至少你要滿足我的什麼條件,才能避免這個兩敗俱傷的展開。”
“你說呢?”李師孚沒有應下來,而是答了一個不置可否的回話。
“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蕭遠悠猛然伸手抓向李師孚頭上的紙袋,卻發現手腕一疼,腕部已經脫臼。
李師孚把蕭遠悠的手放開,冷然道:“除此之外,其他什麼都可以。”
wWW●тTk án●¢o “那就……”蕭遠悠咬牙忍痛,把手給了走在旁邊的朱嘉森,讓他幫忙入臼,回頭便給了答覆:“那我就暫且保留這個願望。”
李師孚猶豫了片刻,允道:“可以。”
“那我不妨幫你一次。”蕭遠悠小聰明得逞,得意一笑:“畢竟你說的我很心動,而且我也不想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