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過於尷尬,昊天真人·盧昊在旁邊打哈哈:“不用這麼嚴肅吧?”
“這事不嚴肅,難道還搞笑嗎?盧日天氣煞我也。”尹凝冷笑道。
盧昊咧着嘴把雙手一攤:“我沒這麼說,另外你能改改這個貫口嗎!”
李師孚無視盧昊繼續道:“我已經在會場裡把青釭劍的事情說的明明白白,衆目睽睽,如果這件事不了了之,那麼就代表亂真道所有長老同流合污欺負門人。顧秉鬆隱退,一能靖浮言,二能定人心,三能改天換地,所有以往的弊端都可以改正。這樣,整個道派都會迎來一個新的開始。”
顧秉鬆起身道:“道門裡信賴我的人最多,追隨我的人最多,你說退我就退?你除非當場打死我,不然你怎麼給個說法?”
“可以打死你,但卻用不着我的手。”李師孚拿出純白的手機放在桌上,淡然道:“‘御劍術’的事情,已經通過那邊那位小妹妹的職業身份公開了。”
“那個……”
蠢白彷彿還在狀況外,跟李師孚一個問答的功夫之後,全場再次陷入驚訝。
“主、主播?”盧昊湊過去:“你這……”
李師孚把純白護住攆狗一般:“去去去,醜人,別把她嚇壞了!”
盧昊瞬間氣得臉都不對稱了:“你這狗人!我跟你拼了!”
“邊去,嚴肅點。”李師孚再次把他無視掉,給了所有人一點反應的時間,然後繼續道:“御劍術已經被公開出去,下一個時代已經來了,也就是說不久之後,來求道修煉的人會排着長龍絡繹不絕。顧秉鬆,你可以霸佔着掌教的位置,但你能教什麼?”
蕭遠悠在旁邊把瀰瀰一碰,小聲道:“露一手。”
瀰瀰搖頭:“這個很累的。”
“呃……待會兒揹你回去。”
倏然,衆人親眼看到,那桌上的青釭劍如矢離弦而去,驚若蛟龍,風聲隱隱,轉眼間已經落在在瀰瀰掌中。
李師孚從袖中取出一本年頭久遠的冊子,把封面展示給所有人:“這本書,就是修煉御劍術的訣竅。裡面的修煉方式和途徑寫的很明白:‘練氣下品即可修煉,炁強則劍意愈強。’沒有這本書,就滿足不了幾天之後求道者的要求。如此一來,亂真道就會被貼上騙子和江湖術士的標籤。到了那時,自有云遊在外的長輩回來打死你。”
這是事實,視頻就是廣告,直播都放出去了,等人不辭辛苦跑過來學習,你告訴人家:“我也不會。”到這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
亂真道宣佈撲街的話,就是求人回來也晚了。那會兒李師孚隨便拉張大旗創立一個新門派都可以,不過她沒有這樣做的主要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亂真道創立至今二百年,加上十餘年的輝煌期所留下的底蘊,從人才到資源,都不容忽視。
顧秉鬆最後的反抗:“原來你不是在跟我們商量……是在逼我們。”
李師孚洞穿他的意圖:“‘你們’?你還想把自己列入在場的‘大多數’之中,顧秉鬆,看清現實,你只是‘你’,不屬於‘大多數人’,真正爲道派着想的人,就不會再容忍你把這裡攪得烏煙瘴氣。你是個無能的人,你的無能是亂真道日漸衰弱的最大原因,作爲領袖,無能就是罪過。無論你有沒有把這個道派放在心裡,也都該引退了。因爲由本人一手促成的新時代裡不會再有弱者的容身之處,另外——”李師孚把圖譜收好,總結會議:“沒錯,我把話挑明白了,我的確在逼你們!”李師孚起身離座,轉身離開。
“李師孚!”樑庸奇低吼叫住了李師孚。
“還有話講?”
“你從未有過一刻如現在這樣,令人感到噁心……”
“不過是……”李師孚動手關門:“無力的慘吠!”
三思殿內,顧秉鬆失魂落魄,樑庸奇沉思不語。局勢大定,不過李師孚那犀利和無情的言辭還回響在這個廳內。
“呃……接下來沒我事了?”蕭遠悠率先打破沉默。
“有。”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個字的陸家超,用簡單的一個字給了蕭遠悠明確的答案。
尹凝抱着胳膊,冷然看着那邊的失敗者:“當然有。”
盧昊勉強笑道:“你先不要走,還有點事。”
這“一點事”,光談了個大概,就用掉了三個小時,蕭遠悠才終於接觸到了所謂的“宗教”,所謂的“道士”,並沒有常人所以爲的那麼玄奧。隱居山林的隱士,有時候並不是全心用在修道上,那小說中所謂的“仙凡之隔”,在實際情況裡也並沒有多少存在感。
靈寶道第一支派:亂真道,門內李、顧兩黨爭鋒以李黨完勝而終,此後顧秉鬆引退,雖然蕭遠悠是繼任的第四代掌教,但對道門所知還不及九牛一毫的他註定會成爲李師孚的傀儡。換言之,這個道派在未來的幾年甚至幾十年中都會在李師孚的指掌之中。
她沒有可供定論的好壞,也說不清善惡,不像是遁世隱修的出世真人,倒像是那些留下許多是非和爭議的入世人俊。她很可靠,但也很可怕。
蕭遠悠今天得到了許多可供一寫的素材,但他卻知道,這些東西寫出來是沒有讀衆的。
…………
等蕭遠悠出門來時,門外只剩下朱、陽二人組等在外面。
陽鑫起身道:“師弟!”
“師弟,呃……”朱嘉森想了想,又改口道:“掌門師弟?”
直到現在,蕭遠悠才明白這兩個道門長輩爲什麼會對自己這個後輩一直保持着適當的尊敬和恭謹。
按照李師孚的行事風格,不可能會提前告知他倆計劃的目的和結果,那麼這兩人就是根據對李師孚的瞭解和對“蕭遠悠”的觀察來給自己定了位。看來這兩人是直而不愚、胸有城府,不僅僅是“忠犬”兩個字就能概括的。
“李師孚呢……哦,我大概知道了。”蕭遠悠脫口就想起來,像她這種人,不可能會空出可供利用的時間來等人,蕭遠悠再問道:“她回洞天去了吧?”
“是,師弟……進一步說話。”朱嘉森把蕭遠悠拉過來小聲道:“師父建議你不要留在這裡,最好回亂真洞天休整,當然你如果嫌麻煩的話也可以隨意。但師兄也覺得……現在外面不安全,這個總壇的話……”
這個總壇是顧秉鬆的地盤,萬一人家狗急跳牆來個魚死網破。相信李師孚還有千百種方法用“第四代掌教遇難”的意外讓顧秉鬆萬劫不復,但蕭遠悠本人可不是那種扛起炸藥包給敵人放狠話的角色,捨己爲人的窮酸情操他是向來都不生產。
“那勞煩送我回去一下。”
“師弟見外了,不要這樣客氣。”
“哦,那我懶得走山路,這兒有轎子沒有。”
“……沒有!”
總觀離亂真洞天隔着一座山,蕭遠悠揹着睡着的小妹,被朱、陽護送回到亂真洞天時,已經是月明星稀的半夜天裡了。疲乏的身心回到天問峰的小道觀後院,這纔想到,只有那毀氣氛的居家佈置才能讓人感到如此的親切和放鬆。
“還是隨便點好啊!”蕭遠悠笑着扭開房門,闊步走過玄關來到客廳,然後他那一臉爽利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因爲那個在他腦海中被無數次推測、猜想、顧忌……擡舉到這個份的人——李師孚,正在用“ˋoˊ”的激昂表情以及無比犀利的操作玩着《最終》系列的新作。其豪放的盤腿姿勢讓其白皙柔軟的裸足和玉腿從道裙間隙中流露而出,滿園春色一覽無餘。
那位別有用心、賴到現在還沒走人的網絡主播就像解說員一樣在旁邊比劃解說,手裡的零食撒地滿地都是。
“那什麼……”朱、陽一看蕭遠悠的臉色,就苦笑着告退:“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總壇那邊還有些事。”
兩人落跑,蕭遠悠沉默良久,然後一臉便秘地走過去,擋在屏幕前:“李師孚!枉我這麼看得起你居然給老子在這裡打遊戲。”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師孚猛然一愣:“我……”
“我還以爲你有多大能耐,這麼點事得意忘形了啊?”見李師孚愣住不動,蕭遠悠語氣一緩,搖頭嘆道:“我實在是太——誒?”
兩條筆直的腿影飛來!
“淦!滾開啊!以爲自己透明的嗎!”誰知道李師孚一個奪命剪刀腿把他夾翻在地,然後用極爲哲♂學的姿勢以及完爆職業主播的操作打到存檔,遲鈍的蕭遠悠在休克之前才意識到,那兩個師兄“涉獵甚多”的源頭之所在。
意識遠離之際,蕭遠悠順着腳踝看上去:“這賤人真讓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