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殷無流外,沒有人能夠聽到殷洪剛剛都傳遞了什麼訊息,因爲已經變成靈魂體的他,想要表達就只能通過精神力傳遞。
當殷洪的靈魂被包裹在殷無流的念力中時,不會有任何一點精神力外泄。不過在場之人能夠聽到殷無流說的話,以及清楚的看到殷無流的表情變化。
當殷無流面色一怔之時,其實無形之中,也將大家的好奇心都勾了起來。每一個人都十分好奇,這位掌月使大人,到底聽到的是什麼樣的回答。
然而當殷無流看向身邊,那三名剛剛將殷洪救下來的人時,這一次就輪到在場所有月宗弟子不解和驚訝了。
空氣在這個時候,彷彿都要凝固了一般,幾乎是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隨着殷無流,望向那三名接住了殷洪靈魂的同門。
他們此時就在殷洪的不遠處,還保持着剛剛出手將殷洪救下時的隊形。甚至於在上一刻,他們三個人的臉上,還洋溢着因能夠順利救下對方,而發自真心的驕傲笑容。
下一個瞬間,三人就彷彿從天堂跌入地獄,完全不敢相信,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掌月使大人,是我們……是我們剛剛救下了殷洪啊!”
“大人我們是有功的,怎麼能夠犧牲我們。”
其中兩人面如死灰,本就是月宗的弟子,對於月宗的手段,即便是沒有掌握全部,可至少還是聽聞過許多。眼下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如何還不知曉,殷無流是要打算是要從他們當中,爲殷洪尋得新的身軀。
作爲月宗的頂級秘法,當然不可能只將靈魂分離逃遁,卻沒有後續的手段。畢竟對於一般的武者來說,靈魂不能一直脫離肉體,當精神力和魂力全部消耗掉以後,靈魂自然而然就會隕滅。
不能說沒有特例,左風擁有的那道分魂,就是實實在在的一個特例擺在那裡,可這分魂別說是坤玄大陸,就算是無盡的宇宙空間中,那無數的空間大陸上,恐怕也再難找出第二個來了。
一名二十歲感氣期的青年人,擁有念海以及堪比御念期強者的念力,更重要的是他藉助了裂天的力量,最終讓自己直接在獸晶內奪取併吞噬了陽冥獸的分魂。
強大如陽冥獸這樣的巔峰級存在,如果不是有什麼意外發生,即便是同樣九階巔峰,或者神念期巔峰的強者,也是不可能得到那分魂的。
殷洪當然沒有這種能力,在秘法的包裹下,仍避免不了魂力和精神力的不斷損耗。解決這個問題的根本方法,就只有一個,爲其重新找到新的身軀。
在場衆人都很清楚,在眼前這種特殊環境中,想要爲殷洪尋找一具合適的身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光是修爲要與殷洪本來的修爲十分接近,更需要的是功法和屬性上的吻合。
他們這三人之中,有兩人的自身屬性,與殷洪的屬性是相同的。加上大家修煉的又都是月宗的功法,一時間真的很難再找到如此合適的身體了。
所以當殷洪提出自己的想法後,殷無流只是稍微感到有些意外,但是立刻就明白過來,這的確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救下殷洪的三人中,那位年紀最大的中年人,他本身的修爲也最高。之前在發現了殷洪的靈魂後,也是他勸說兩名同伴救人的。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念之仁救下了殷洪,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也直到此時此刻,他纔開始深深的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掌月使大人!”
這中年人陡然間大喝一聲,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實際上剛剛的殷無流,雖然目光掃過三人,卻並未在這中年男子的身上有過多停留。反而是因爲他激動的大叫,這纔將殷無流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殷無流平時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如今的他卻是精神奕奕,在場的人都知道,那是因爲殷洪的緣故。
“有什麼廢話,就給我快說!”殷無流翻了翻眼皮,顯得極爲不耐煩的開口道。
“我們念在同門之益,才選擇了將殷洪救下來,如果我們當時沒有向隊伍回報,那麼殷洪就只有在這裡等死,掌月使大人也清楚,他的靈魂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你什麼意思?”掌月使殷無流,淡淡的一笑,開口道。
“只求掌月使大人開恩,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一定爲殷洪師弟找到合適的身軀,而且他在找尋軀體的這段時間,有我們來提供精神力來溫養靈魂,我們絕對讓殷洪得到最佳的身軀。”
“呵呵”殷無流肩膀輕輕顫抖着,口中發出陰沉沉的怪笑聲,緩緩的轉頭看向了面前的殷洪,淡淡的問道:“洪兒,你看呢。”
那中年人見老者讓殷洪來決定,他也馬上轉頭望去,同時臉上滿是懇求和期盼之色。他是三人中極力主張救下殷洪的人,眼下他不想因爲自己的一個決定,反而害了自己兩名同門的性命。
眼下這中年人再無他法,只有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殷洪的身上,希望他能夠良心發現,給自己兩個同門留一條活路。
現在的殷洪就只剩下一道靈魂,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表情和神態,更無法看出他現在的想法。
對於那三名月宗弟子來說,眼下的分分秒秒都是一種煎熬和折磨,而實際上時間就只過去了不到一息而已。
“何必要如此麻煩,合適的身軀眼前就有,偏偏還要捨近求遠。我在這附近遊蕩了很長時間,合適的身體一個都沒有見到。
如今屬性修爲都非常適合,而且身體也沒有什麼損傷,難道還有比這更加合適的身體麼?”
殷洪突然傳音,而這一次略有些不同的是,他的精神波動並未收斂,而是完全釋放開,讓那三名月宗弟子都聽的清清楚楚。
其中一人聞聽此言,臉上立刻浮現出了恐懼和絕望的表情,大聲的呼喊道:“我們可是同門,是從小一起修行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同門啊!我們剛剛纔救了你,在你將要我形神俱滅之前,將你救下來的同門。
難道你就要如此對我們,對我們這些救命恩人不成,這就是做一個好人該有的回報麼!”
那名月宗弟子歇斯底里的大喊着,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那名中年人已經做出那樣的保證,即便是再冷血無情的人,也該會被其動搖纔對。結果這殷洪最後的決定,仍然還是要得到他們的軀體。
另外一個人望着殷洪的靈魂,先是對這個結果震驚不已,緊接着他的眼神就漸漸變得絕望。
只不過這種絕望,在不久之後就逐漸變成了憤怒、不甘和怨恨。他根本不去理會殷洪,而是雙目赤紅的瞪着那名中年人,發出了野獸般的一聲怒吼,徑直撲了過去。
“你,全都是因爲你。這個畜生就沒有一絲人性,根本就不值得救,這都怪你!”
那人大吼着突然出手,一時間沒有任何武器,他就將自己的全部靈氣,注入到了雙手之上,狠狠的朝着那名中年男子轟擊而去。
他的一腔怨恨與憤怒,這個時候全部都隨着這一擊,宣泄向了決定救下殷洪的這位師兄的身體當中。
這位中年弟子,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師弟在這個時候會對自己出手。本來下意識的準備防禦,可是耳邊聽到對方的話後,他的身體卻是微微一僵。
就是這短暫的遲疑,對方的雙手已經如兩把巨大的尖錐,驟然轟入到了自己的身體上。因爲沒有來得及防禦,這位師弟的雙手直接插入到胸腔之內,連自己的胸骨都被直接轟碎掉。
“噗”鮮血從這中年弟子的口中狂噴而出,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爲什麼?”
“你還問我爲什麼!都是因爲你,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才造成的,你纔是那最該死的人,因爲你讓我們救了一個禽獸,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
就在這名偷襲中年人的弟子,一句話剛剛說完之際,一隻枯瘦的手掌,便已經輕輕的拍在了他的頭頂。自那枯瘦的手掌中,有着淡淡的青色光華,將這名弟子的整個頭顱包裹起來。
當那隻手掌擡起的時候,自那名弟子的頭頂之內,一團灰濛濛的扭曲靈魂,被直接從中抽離而出。
“同門相殘,還是在我掌月使面前,這是對你最輕的懲罰了。”
那枯瘦的手掌主人,恰在此時開口說話了,自然就是那位殷無流。他的表情平靜不起一絲波瀾,不管是中年弟子受了致命一擊,還是自己親手剝離了一名弟子的靈魂,這些事情都難以引起一丁點情緒變化。
目光緩緩的從眼前兩人處收回,轉頭望向了救下殷洪三人中的最後一個,殷無流平靜的道:“他們倆都不太適合,只有你的軀體最爲合適,你覺得呢?”
此刻三人中,就只有一個人還完好無損,他整個人都有些呆滯,站在那裡口中呢喃着。
“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我們做錯了什麼……,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
其他月宗弟子雖然各有想法,表面上卻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大家只是靜靜的看着,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每個人的腦中,都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個問題,“他們三人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