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晚咬咬牙,將他的髮辮撥開,伸手摸向這人的背脊。
燭光下,自己的手掌上盡是鮮紅的鮮血。
“果然,你流了那麼多血…”
常晚愣愣的看着自己血污的手,另一想法又冒了出來:
他…真的很特別…自己怕髒怕血的癖好在這個男人面前也都不作數了。
常晚利落的拿起剪刀,將陸寒軒後背的黑袍剪開,還小心避開粘着皮肉的部分。
燭光裡,陸寒軒健碩又瘡痍的背脊暴露在空氣中,也硬生生的闖入常晚的眼簾。
咣噹,剪刀砸在地上,常晚退後兩步,心驚的看着:
陸寒軒的背上沒有一處是完整的好皮,上面有些是陳年刀劍傷,還有這次翻着皮肉的鞭傷,最恐怖的是這人陳年刀疤旁密密麻麻的紋着小小的正字。她秉着氣,數着一共二十七個“正”。
誰會在背脊上紋着難看的“正”?他要記錄什麼?他又要記下什麼?
就像她最初在東城門邊上擺茶攤時,記錄每日了多少碗茶水,畫的四豎一橫一樣。
常晚捂着嘴巴,顫抖着手指輕輕地最後停在了這人的左肩膀,那裡應該是被揭去了一塊皮,那沒皮的形狀是一片扇形。
不挖去的不是皮,是剜去了一塊肉,以至於那片扇形凹陷在他的肩胛上。
腦海中電光一閃,轟隆!常晚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這樣的傷疤,還有一人有,那就是她的小弟,蘇清煜!只不過,小煜的傷疤在右肩,形狀也是差不多的模樣。她記得那時他剛進常家,洗澡時看到的猶如扇貝更像扭曲的蝴蝶半翅一樣的燙傷。小煜說那是他如了丐幫沒多久被獨眼龍用火鉗子燙出來的形狀!
如果是旁人,她不會多想。
可偏偏,眼前的男人和少年蘇清煜一瞬兩瞬太過相似,以至於她和小煜生活六年,也被那一瞬迷惑了眼,分不清。
肩膀上的傷這是巧合?還是…。
起身再看,她用手輕輕描繪凹進的邊緣。回想着爲小煜小時洗澡時同樣勾畫的動作。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如果你醒來,請告訴我你的身世,這對我十分重要。”
她記得蘇清煜說過,自己無父輩,生來乞丐命,跟着自己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兒。他說得越幸福,她這個做姐姐的越心酸。可是如果,蘇清煜有名有姓,有父有兄,他就不是乞丐命,可以入宗堂,可以行成人禮…
如果,她替他找到了家,他肯定會高興,也許…找到家尋到根兒…就會離開自己和常寧吧。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心中莫名的傷感涌出眼眶,點點滴落在案上的男人的背脊。
趴在案子上的陸寒軒心頭大振,只是礙於毒發,沒有明顯的動作,只是寬大的背脊微乎其微的一顫。
他後背翻着肉的鞭傷上正淋着常晚的淚珠子,那感覺就像骨頭縫裡鑽進火花,燎得刺疼,是真的刺疼。
常晚眼前朦朧,才知道自己瘋了一樣不能自已的哭泣,她急忙用袖子抹去清淚,手中的溫熱毛巾陸寒軒擦拭血淋淋的背脊,輕輕地避開粘着肉皮的衣料碎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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