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子霖他這幾日一直這樣哭着,是怎麼回事?”
夜桀澈這幾天沒有去公司,要麼是在家裡待在房間裡,要麼就是醉倒在各個酒吧會所裡。
自夏妤走後,他實在沒有好好的關心過兒子,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糾纏的思緒中。
沒想到,夜子霖已經這樣哭鬧幾天了,他卻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偶然聽到嬰兒房裡有聲音推門進來遇到梅蘭,估計就算夜子霖這樣的狀況好了,他也是一無所知吧。
夜桀澈急於知道原因,盯着梅蘭看着,看的她心裡毛毛的,背後冷汗岑岑。
她進夜家時,夜桀澈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但當時已經是顯露出不屬於他那個年紀的孩子的冷然。
到後來看着他長大,一步步長成現在這個樣子,梅蘭深知他平時淡然的表面下藏着一顆冷漠狠戾的心。
所以,當夜桀澈用眼神盯着她時,她根本不敢與他直視。
但他是夜家少爺,在外面無人敢惹,他的問題梅蘭須得一五一十的如實回答。
“是這樣的少爺。小少爺這幾天都由老爺和夫人帶着,但他總是鬧。白天沒有睡覺時就一直哼哼着,有時鬧得厲害了就會嚎啕大哭,任是誰來哄都沒用。到了晚上,本來鬧了一天了也該累了早早睡着了,但小少爺會像白天一樣,哼哼着一直到睡着。所以,這幾天不僅小少爺沒有休息好,老爺和夫人也是累的很。”
“那他白天鬧得厲害了嚎啕大哭又大概是什麼時候?”
在聽了梅蘭說了夜子霖的情況後,夜桀澈又追問了一句,梅蘭也趕緊答了。
“大概是每次吃奶前,雖然餓了,但小少爺他就是不肯碰奶瓶,夫人送到嘴邊也不肯咬上去,還有時候睡覺前也會鬧一會兒,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才停下。”
梅蘭的聲音在房間裡剛落下,她自己就愣住了。
小少爺的這些表現,只要有媽媽陪在身邊,給他餵奶,睡覺時摟他在懷裡說着唱着哄着,就都不會出現。
總結起來,他是想念媽媽了。
低下頭看着還在哭着的夜子霖,梅蘭眼底一片悽婉之色。
之前韓小姐看到小少爺,說他是想念媽媽了,而同時夫人懷疑他是病了,雖然連夫人也覺得韓小姐說的對,但她還是半信半不信,心中更傾向於生病的說法。
畢竟,小孩子雖然不能說話,但身體不舒服他們自己還是最直接的感受者,所以一般小孩子生病了都是比平時愛鬧騰些,也難哄些。
可剛纔回答少爺的問題,她說的那些,就像是韓小姐的話的佐證——小少爺的確是思念少夫人了。
按壓下心中的疼惜與嘆息,擡頭瞧了瞧夜桀澈的臉色,梅蘭又低下頭去給夜子霖擦拭眼淚,藉以掩飾自己的震驚。
她剛纔看到少爺眼中的悲痛與自責,是那麼濃郁,盛滿整雙眼睛。
難得,不,應該說是從沒見過夜桀澈這副模樣,梅蘭不禁猜想,她是不是觸動少爺心中的痛點。
過了一會兒,身邊沒有動靜,也沒有聲音,梅蘭不由得再擡起頭看夜桀澈。
這時,夜桀澈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模樣,面色平淡,嘴角微微抿着,眼神淡漠不帶一絲溫情。
看着夜桀澈朝自己伸出手,梅蘭立馬領悟過來,將夜子霖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的手上。
“梅蘭,我帶子霖去我的房間,待會兒到了晚飯時間讓張嫂上來喊一聲。”
夜桀澈淡淡吩咐,說完就立馬轉過身離開,身後傳來梅蘭恭敬的“好的少爺”。
進入自己的房間,夜桀澈關上門,大步走向鋪着灰色被單的牀,將夜子霖放在牀上。
確認夜子霖被放在了牀中間不會自己翻身掉下來後,夜桀澈轉身離開了,數秒後,他又迅速回來了,手裡多了一盒溼紙巾。
抽出一張,夜桀澈輕輕擦着夜子霖臉上的淚痕,動作是難得的輕柔。
擦乾淨了淚痕,臉上乾爽了不少,但小傢伙還是哭着,不一會兒又布了一臉的淚水。
夜桀澈輕輕哄着他,聲音輕柔,動作也是輕細。
可饒是這樣,夜子霖也不領夜桀澈的情,閉着眼睛大哭。
哄了好一會兒,夜桀澈見兒子沒有止住不說,反而有越哭越足氣的勢頭,心中是又焦急又無奈。
本來他從梅蘭手中接過夜子霖是想着他是他爸爸,總比梅蘭與他親近些,夜子霖待在他身邊就會好一些,哭鬧也會減弱一些。
沒想到,事與願違,事情竟往更嚴重的方向發展去了。
焦躁中,夜桀澈撓頭時眼角里閃過一樣東西,他立時停下了動作,轉過頭去找那樣東西。
在牀頭櫃上,躺着一個精緻的小搖鼓,是夏妤還在夜宅時逗完孩子後隨手放在那裡的,幸得在夏妤走後他沒讓傭人動過房間裡的東西,那個小搖鼓還在那兒。
伸出修長的手臂,夜桀澈拿過小搖鼓,輕輕慢慢的搖着,隨着鼓聲,他心中的焦躁漸漸消失。
搖着鼓,夜桀澈緩緩側躺下來,面對着夜子霖而臥。
手中鼓聲不停,雖然對大聲哭鬧着的夜子霖沒有多大的效果,但最後好歹是藉着有節律的鼓聲讓他睡着了,也就沒有再哭了。
待得夜子霖完全睡熟了,夜桀澈才動作輕緩的起身。
沒有離開,他只是又去拿了張溼紙巾過來,給夜子霖擦着小臉,希望他臉上沒有溼溼乎乎的淚痕,能夠睡得舒服。
擦乾淨淚痕,夜桀澈緩緩往後仰去,最終靠在牀頭上。
因爲外面已經沒了太陽,天色漸漸染上墨黑,屋內光線並不太好,所以開了燈,但因爲夜子霖在睡着,在他睡着後,夜桀澈關掉了明亮的水晶燈,只留下昏黃的牀頭燈,如同小夜燈一般。
就藉着這樣暈黃微暗的燈光,夜桀澈看着手中捏着的小巧精緻的搖鼓,眼神許久沒有錯開。
阿妤,顧淳死了,你在法國孤身一人,還願意待在那兒嗎?……
我已經知道你在哪裡了,也派了人去找你,他們找到你的話,你願意跟隨他們回來,重新回到我身邊嗎?……
還有,子霖他想你……
我也非常想你,非常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