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睿當天下午就離開了木川,但他沒有返回北京,而是到了沙常市。無論是自己身陷囹圄,還是木川市給木川冶煉廠發文,減少銦的供應量,王大可都幫了他不少的忙。於情於理,他得得親自去一趟沙常市,當面表示自己的感謝。
當然,張天睿到木川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對這次木川之行,沒有足夠的判斷力,希望王大可能幫他拿個主意。並且把朱代東給他的資料,也給了王大可一份,反正朱代東給了他好幾份。張天睿拿到那些資料之後,總認爲朱代東太過貪得無厭,他還奢望能讓好幾位老爺子看到這份資料?自己能給家裡那位看看,就已經足夠給他面子了。
“朱代東真的給日本企業報價三百萬美元一噸?”王大可微笑着說,雖然他人在沙常市,可是北京方面的消息,他比楚都還要靈敏。日本駐中國總領事館已經給外交部發文,強烈抗議木川市這種囤積居奇的行爲。日本方面認爲,木川市這樣的行爲,是違反經濟規律,同時也是破壞中日友好關係的行爲。如果中國方面不能制止這種行爲,日本方面將採取強烈措施,比如撤回日本企業在華投資、停止各種援建項目和技術轉讓等行爲。
日本雖小,可是國民很團結,爲了國家的利益,哪怕讓個人傾家蕩產,他們也會毫不遲疑的去做。相比之後,我國的企業家在這方面,就要遜色得多。
“朱代東說只要能頂住日本人的無理取鬧,下次的價格將由我們說了算。”張天睿說道,朱代東的話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雖然當時朱代東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是那種自信和沉穩,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任何人都推之不動,卻又無可奈何。
“但這次日本方面來勢洶洶,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日本已經給外交部發了照會,強烈抗議木川方面的這種行爲。恐怕有關部門已經給木川方面施壓,要求木川做出讓步了。”王大可暗暗嘆息一些,說。日本人最善於搞的一套,就是當正面交鋒無法取勝的時候,就希望用外交手段達到目的。甚至明明正面交鋒失利,但仍然妄想以勝利者的姿態,佔據談判的上風。
而且日本人在談判的時候,總是喜歡獅子大開口,他們有些時候提的那些條件,就連自己的談判代表團也覺得驚詫不已。可偏偏就是這樣,還讓別人接受了他們的那些無理條件。從清政府開始,我國在與日本方面的交鋒中,無論是正面還是迂迴,其實都沒有取得過很大的勝利。特別是我黨領導下的政府,取得的勝利果實除了用在意淫上,實在不好意思宣之於口。都說yy文學是網絡流行之後才興起的,其實從建國以來,就一直存在,只不過當時的人民沒有太強的辨別能力罷了。
“我就知道日本鬼子不會安什麼好心,依你之見,我該怎麼辦?”張天睿問,有幾家日本企業也聯繫過他,讓他想辦法向木川施壓,並且向他保證,事成之後,將在他原來銷售銦價格的基礎上,提價百分之五十。
“怎麼辦?這還要考慮麼?現在有些人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你馬上回北京一趟,多找幾個人,我家那位自然就不用說了,周朝輝與傅應星家裡的那位,也去找找。他們都是軍人出身,親自在戰場上打過日本鬼子。搶佔戰略物資,一點也不亞於一場戰爭!”王大可沉吟道,剛開始,朱代東或許會遭到很多譴責和壓力,可是隻要有老頭子發話,事情就會向一面倒。特別是看了這些資料之後,誰要是支持日本方面,誰就等同於是賣國賊!
現在打仗打什麼?打的是後勤,打的是經濟。常規戰爭已經不太可能大規模的出現在戰場上,高端的先進武器,配合小量精英部隊,纔是現代戰爭的模式。
“大可,你覺得朱代東報的價格合理麼?”張天睿輕聲問,朱代東給韓國方面只有二百萬美元一噸,而給日本卻要三百萬美元,看來也是因爲日本方面採取了措施的原因。而且日本進口的銦佔據了全球百分之七十,量大價高,如果從表面上看,朱代東確實很有眼光。
“朱代東從來不做不合理的事情!他給你幾個點的手續費?”王大可問,就拿這件事來說,朱代東把價格提到二百萬美元也好,三百萬美元也罷,其實都沒有超出合理的範圍。看看銦的產量和分佈以及用途就知道,現在只是國家沒有重視這種資源,否則就算是萬金也難買到。這樣的東西,根本就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現在不管是美元還是日元,早就沒有了含金量,如果真的發生戰爭,或許那些東西,就是一堆廢紙。遠不如拿着這些戰略物資重要,王大可也同意朱代東的理論,這些東西收到手裡,時間越長,價值越大。
“八個點。”張天睿有些得意的說。
“這麼高?”王大可詫異的說,一般的外貿公司代辦貨物進出口,也就是收一到三個點,像張天睿跟海關的關係比較好,拿到三個點已經很不錯了,可是現在朱代東卻給出了八個點,就按現在木川減少供應量,可一年五十噸總有吧,就算二百萬美元一噸,報關額也在一億美元以上,八個點意味着八百萬美元的收入,按照現在一比八點二左右的匯率,這可是六千多萬人民幣。
王大可記得,芙蓉縣無名康樂的出口,張天睿就只拿到了三個點的手續費,而且還要跟周朝輝對半分。第一年張天睿就賺得盆滿鉢滿,笑得嘴都合不攏。後來隨着無名公司在海外建廠,只出口半成品的藥粉,他的利潤才猛的跌了下來。現在他獅子大開口,要八個點的手續費,未必就沒有想要補償在無名康樂上的損失的意思。
“原本朱代東只答應五個點,可是我哪會讓他如願?這個時候再不漲價,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這次可以說是給他賣命,這點手續費一點也不算高。”張天睿一臉得意之色,這次朱代東雖然一直裝得很沉穩,可是他清楚,如果沒有自己給他去活動,朱代東想要抵住來自日本方面的壓力,基本上不可能。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朱代東。”王大可嘆惜一聲,對朱代東來說,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手續費的高低,也不是銦的價格高下,而是控制銦的產量,掐住日韓在銦使用上的脖子,纔是他最終目的。至於朱代東還有其他目的,王大可暫時還看不出來。他記得上次跟朱代東通話的時候,朱代東就說要拿銦點一篇文章,現在看來,這篇文章很大。
張天睿卻不明白王大可的意思,如果換成王大可在木川,他未必會有朱代東這麼大的魅力。一個準備振興工業的城市,卻要跟整個日本和韓國叫板,一着不慎,木川市的經濟將得到重創,而且朱代東的前途也堪憂。可是朱代東現在去做了,不但做了,而且還很高調。就在這幾年,網絡上和報紙上,已經有關銦這種稀有金屬的報道。
王大可不但有些佩服朱代東,而且在省裡研究朱代東工作調動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並沒有使出全力。當時他確實有讓朱代東來沙常市的想法,也問過朱代東的意見,但朱代東隱諱的推辭了。那之後,他就任由這件事自行發展,結果朱代東如意料之中般,調到了木川。如果朱代東能來沙常市,王大可相信,不用幾年時間,沙常市的經濟發展,又將跨上一個新臺階。
現在王大可心裡倒有些期望,朱代東這次能背個處分,到時他在木川肯定也待不下去了,自己正好趁此機會,把他挖過來。有的時候用對一個人,能帶動一個區域經濟的發展。朱代東在沙常市有着廣泛的羣衆基礎,跟市裡很多領導也都很熟悉。他如果能來沙常市工作,將沒有磨合期,直接就能進入工作狀態。
“我這次回北京,不會挨訓吧?”張天睿猶豫了一下,問道。
“放心,搞不好這次你還會被大加讚賞。”王大可哈哈大笑,張家對於他經商,是比較反感的。像他們這樣的紅色家庭,已經無需用金錢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對他們來說,經商,反而是一種貶損自己的職業。張天睿賺的錢或許是家裡最多的,甚至他給老爺子在北京置辦了套四合院,又在資金上,絕對滿足了家裡其他幾位的要求。但就算這樣,他的家庭地位都一直不高。特別是他爺爺,只要見他一次,就會說教一次。在老爺子的眼中,賺錢就是投機倒把,只有幹革命,纔是最光榮,也是最有前途的。
張天睿回了北京,先是去找了張老爺子,他家的老頭子原本以爲張天睿又想找他批條子,可是拿起資料看了之後,良久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