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微瀾

如今兄弟會是一塊肥肉,誰都想咬一口,官府也不例外,說啥子走正路,說得好聽,還不是爲了銀錢和那些產業。娃子們做點買賣不容易,他們自有主張,別聽那些人瞎咧咧,別忙沒幫上,盡給添亂。”

蕭老爺子找了鄭百戶,希望鄭百戶勸勸他兒子鄭彪,去知州大人那兒拜訪一下,搭上一些關係也好。結果,鄭百戶反倒勸起他來,蕭老爺子本就以爲主事的是鄭彪,鄭百戶這麼說,似乎也有道理,不過,還是不放心,打算親眼瞧瞧。

第二天,與鄭百戶一同前往兄弟會在蒼山府城的堂口,蕭家也不是蕭老爺子一個人前往,陪同了幾個子侄,其中就有蕭青河,蕭老爺子琢磨,就算自己這個爺的話不管用,爹的話總該聽吧,爲此,特別跟蕭青河單獨商量了一陣子。

一路上,聽鄭百戶說沿途村寨的不少作坊都是兄弟會的產業,而且不止是蒼山府,其他郡府也有兄弟會的堂口、產業,蕭老爺子一行都是咂舌,對於兄弟會的勢力有個模糊的認知,等到了蒼山府城,到了兄弟會堂口的門口,只見人來人往,各色人等,其中不乏一些大商人。

不是親眼所見,蕭老爺子很難相信幾個毛孩子就創出這麼大的家業,如今親眼見到,依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明白幾個小孩子胡鬧弄了個幫會,怎麼一下子就發達了?

其實,如今蕭家不少人也在兄弟會工坊做工,掙一些工錢,家境也因此改善了不少,原來也沒細想,只是老實幹活,如今才知道竟然是在一些毛頭小子手下混飯吃,而且還是自家的子侄,頓時覺得有些彆扭。

鄭百戶可是一直關注兄弟會的發展,如今兄弟會如此興旺,也有些做夢的感覺,也是有些感嘆,不過,他心裡卻是清楚,這些應該還只是明面上的生意,暗地裡的纔是大買賣,至於具體什麼買賣,鄭百戶也不敢去亂猜。

“鄭百戶,你不讓你家裡人來看着點,這麼大的產業,要是給幾個娃子敗了,那可怎麼得了!”一位蕭家的青字輩突然冒出一句。

“這些產業全是幾個娃子掙的,全是他們經手,也沒要我一分錢,我好意思插手?再說,我也沒那本事,裡面門道深着呢,交給我,也是抓瞎,說不定幾天就得完蛋!”

“有那麼玄乎?”

“不信你們自己去看看,我反正不許我鄭家的人插手!”

鄭百戶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人,看出這人是起了些心思,說了一席話,想將蕭家的一些人的念頭給擋了回去。鄭百戶早些時候不是沒有想法,參觀一下,各種事務,看着就兩眼發花,頭皮發麻,交給自己也玩不轉,還是安心當老太爺吧!

鄭百戶暗道蕭天雷高明,將自家兒子推在前排,如果明裡說是蕭天雷做主,指不定蕭家那些長輩出什麼幺蛾子,不過,麻煩卻轉移到了鄭家,鄭家的一些親戚知道鄭彪是兄弟會的會長,時不時來找鄭百戶,嚷嚷着想要一些好處,鄭百戶煩不勝煩,讓他們自己去跟兄弟會說去,結果一些蠢貨還真去了,說自己是鄭彪的誰誰,結果被揍了一頓,轟了出來。

“阿爺,你怎麼來了?”

剛一進了大門,蕭天寶迎了出來,見到蕭老爺子一行人有些驚愕。

“來看看!”蕭老爺子答道,打量着蕭天寶,他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蕭天寶,這孩子不安心讀書,蕭老爺子還有些氣惱,不過,娃子不喜歡讀書,他也無可奈何,如今見蕭天寶,雖然稚氣未脫,卻有一股子英氣。

見到是蕭天寶,一位叔伯問道:“天寶啊,你在這作甚?”

“哥他們都忙,留我在這兒看場子。”蕭天寶答道,顯得有些不情願。

“都忙些什麼哪?”蕭老爺子不動聲色地問道。

“可多了,過陣子,還要出海去涯州,到時候,我也要去!”蕭天寶可不會說實話,敷衍地答了,說到出海,頓時眉飛色舞。

蕭老爺子也沒多想,他也不懂做生意,沒有再問,只是四處看看,兄弟會確實繁忙,一個個少年沒有閒着的,特別是前堂,一個個娃子拿着鵝毛書寫文書。蕭老爺子特意看了看,發覺這些少年書寫的文字符號,他竟然差不多都認不得,只有少數認得,都是一些較爲簡單的文字。帶着疑惑詢問蕭天寶,這才得知,因爲大夏文字寫着麻煩,學習也慢,爲了方便書寫學習,兄弟會用的是簡化了的文字,許多文字用一些符號代替。

胡鬧!實在是胡鬧!文字是可以簡化的嗎?!蕭老爺子當時心裡只有這麼一個想法,但也沒說出來,又看了看,不得不承認,比起原本的文字,這些簡化的文字,書寫更簡便,處理文書也更快,一羣沒有念過書的孩子弄出這般的法子,他也不好發作。

聽了蕭天寶的一些述說,蕭老太爺大約清楚如今兄弟會大略狀況,確實是一份極大的產業和勢力,之前,聽謝晉安等人的意思,希望兄弟會爲官府做事,或許謝晉安幾人的人品值得信任,但是偌大一個官府名聲可不好,特別是這些年,層層盤剝百姓,導致不少人逃到陵州來求個活路,只因爲陵州窮山惡水,官府也沒指望陵州能收取多少稅賦,主要是從陵州徵收一些鹽鐵、生漆、瓊珠、皮貨等特產。

蕭老太爺也覺得,這麼大的產業最好還是不要與官面上有所牽扯,官商勾結可不是啥好名聲,自己不懂也最好少插話,如果見到蕭天雷,也就勸一勸不要太招搖,其他倒是不用他瞎操心,兄弟會的惡名他也有所耳聞,剛纔隨便走一圈,就見到不少山越武人,一個個都是兇悍的模樣。

不過,蕭老太爺覺着兄弟會最好還是有一個靠山,別人靠不住,最好還是自家出一些官員,到時候蕭家也能風風光光重回祖地,他似乎已經看到那時的場景。

蕭老太爺的心思又回到了今年的文試上邊,沒有再逗留在兄弟會,領着衆人回了鄭家莊,督促族中子弟專心準備文試,只是蕭家一大家子都知道如今兄弟會的產業,時不時,有族人來哭嚎,說是家裡實在是過不下去了,讓蕭老爺子給蕭天雷幾個說說,給誰誰安排一個差事,蕭老爺子爲人正派,最見不得歪門邪道,一一給訓了回去,但也煩不勝煩。

期間也有一件喜事,蕭天寶的父親蕭青雲外出遊學歸來,也要參加今年的文試,蕭老太爺喜出望外,似乎已經看到族中子弟考上秀士。

入秋,文人忙着爲文試做最後的準備,農夫也忙着準備秋收。

位於山林深處的野豬嶺已經是熱火朝天,紫芫已經成熟,人口增加了不少,開墾的田地也多了許多。因爲一些小的人力機械的投入,工作效率高出不少,一個月時間,所有紫芫葉製作成一包包的菸草。

剛進入十月份,三艘船從海螺港出發,船上裝着野豬嶺產出的菸草、龍血酒、香水、雪膚霜,還有一些銀鏡,同時,一艘船從陵州碼頭出發,空船,兄弟會的名義,說是去涯州做生意,四艘船在海上匯合,一同向着涯州進發。

除了蕭天雷所在的船上,其餘三艘每艘船上都有一個擁有英雄模板的弟兄,可以隨時保持聯繫。

前陣子,蕭天雷帶人攻伐小幫派,竟然得了不少系統金幣,先後賦予姜夔、麻虎兩人英雄模版。

姜夔匹配英雄模板——蠻族之王。

麻虎匹配英雄模板——獸靈行者。

此次,秦進財死活想要跟着去,蕭天雷只得讓蕭天富去兄弟會坐鎮,蕭天富雖然多數時間在鄭家莊,但從未鬆懈練武,以他現在的身手,蕭天雷也不敢說輕鬆取勝,足以對付多數武功高手。

加上鄭彪、蕭天雷,此次前往涯州的船隊,五個擁有英雄模板的人,其餘船員也是從山越武人中選拔的精英,四艘海船又經過進一步的改造,武裝到了牙齒。

蕭天雷自信這樣的陣容可以應付任何狀況,也想進行一下實戰,可惜事與願違,一路上愣是沒碰到找茬的。

其實,通過與兄弟會貿易的商人就已經知曉一些海上的消息,上一次,海龍島打瀛海幫幫主厲海潮妻兒的主意,事後厲海潮報復,請了與瀛海幫有生意關係的諸多幫派和一些高手幫手,聯手圍剿海龍島,海龍島損失慘重,其他海盜也因此遭殃,紛紛收斂,南海因此安全不少。

於是,蕭天雷的四艘船順順當當地到了涯州南海海域,照上次的策略,找了一個隱蔽小島,停靠一夜,全體僞裝成海外商人,然後才前往海市。

當海螺號等四艘掛着其他星月旗幡的海船靠近海市,頓時引起了轟動,去年購買過黃金葉、百花露、龍血酒,並大賺一筆的商人都知道去年的海外商人又來了,海市頓時躁動起來,因爲貨物稀缺,黃金葉、百花露、龍血酒如今都是千金難求。

有些商人想知道這些海外商人的來歷,但是,問了其他一些海外商人也沒搞清楚,畢竟海外國家衆多。今天,這些海外商人再次出現,而且多了三艘船,一個個喜出望外,當下立即叫人去運大量的金銀到海市來。

海螺號四艘海船還沒停穩當,一大波商人已經帶了手下,擡了大箱的金銀,等候在一側的船上。船板剛剛搭上,貨物還沒擺出,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上了海螺號,然後一邊比劃着,一邊說着一些蹩腳的海外語言。

蕭天雷也沒囉嗦,立刻擺出一些商品,和寫着品名價格的標籤。

那些商人本以爲可能會漲價,不想今年的價格跟去年一樣,一個個歡喜得差點蹦下海去,而且還多了兩種新奇的商品,琉璃寶鏡,照人纖毫畢現,比銅鏡強出十倍,寶貝啊!雪膚膏,什麼用的?管他的,寶貝啊!至於價格……誰還去看那個,這些海外商人就是一羣傻子,不趕緊按他們的定價買下來,還等什麼?!

於是乎,一場瘋狂的搶購開始,一個個大商人生怕自己買不到,讓手下擡着一箱箱金銀,就往海螺號上衝,嗡嗡嗡嘈雜一片,一個個都想盡可能多買,只是其他人可不幹,免不了彼此謾罵、爭搶,結果還真有幾人被擠下海去,如果不是海市不許械鬥,不然非當場死幾個不可。

最後,還是幾個德高望重的海商出面,制定了一個章程,大家合夥出錢,先將這一批貨物全部買下,然後再進行分配。

此次,蕭天雷運了五六百噸的貨物,以人力裝卸可不輕鬆,好在海螺號等船的船艙都經過改裝,都安裝了吊臂,可以較爲輕鬆地將貨物吊運。就這樣,也是連續忙碌了兩天,所有貨物卸載完畢,裝了四船的金銀和一些海市上購買的貨物,其中就有蕭天雷買來的一些奇金。

與上次一樣,蕭天雷也是夜裡離開海市,不過,這一次倒是沒人追擊。

也不是這些海商轉性,他們指望着這些傻不愣登的海外商人明年再來,運來更多的貨物,到時候再發一筆,爲商多年,知道做長久生意比起一錘子買賣來得強。去年的那些貨物發賣出去,如今已經是天價,有錢都買不到,今年這麼多貨,不用說肯定大賺一筆,轉手就是十倍乃至百倍的利,唯一可惜的是自家不能全包下,他們眼下最緊迫的是,爲自己爭奪儘可能多的份額。

況且,今天看船隻上的那些武人,氣息兇悍,皮膚黝黑,模樣可怕,船上還有一些奇怪的機械,肯定不好惹。

蕭天雷雖然大約猜到一些,但也沒有放鬆警惕,趁着夜色,海螺號等四艘船和蕭天雷等換回原本的裝扮,一刻不停,開始返航。

返回的航程,蕭天雷特意慢了一些,指望着遇上幾艘海盜船奪過來,再抓一些免費勞工,結果也沒能如願,大股的海盜不知道死哪裡去了!倒是有一些零星的小海盜,只是見到四艘大船,都不敢來招惹。

能夠順順當當完成這一趟貿易,也算是一件好事,就當是出來旅遊一趟,秦進財、蕭天寶就玩得挺嗨的,只是不能去海寧轉轉,稍微有些可惜。那也沒辦法,裝了四船的銀錢,若是給官府看到,也是一樁禍事,反正兄弟會漸漸也會開展一些海貿生意,以後機會多得是。

航行於遼闊的大海中,海闊天空,優哉遊哉,人的心胸也開闊不少,蕭天雷心情輕鬆愉快,亂七八糟的事情拋到腦後,難得清閒,不過,偏偏在這個時候,蕭天富傳來一個消息,一下破壞了他的好心情,說是蒼山府城堂口來了一夥人,說是要砸了兄弟會,爲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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