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報復

馮興把那十畝田地換成了白花花的銀子,跑到賭場沒幾天就輸個精光,一下子變成了被霜雪打過的茄子 。

這時候他遇到了他的叔父馮家挺。馮家挺聽說馮興的事,氣歪了鼻子。

“你太讓我失望了啊,原本我希望你成爲秦家的三少爺以後就指望你養老送終了,可是你......” “就是潘三妹那個刁女人使的壞,我不會放過她的。”

“看來你沒有做大富人家少爺的命。不過你還是要回去。”

“我還要回去?”

“對,還要回去。你做不成大富人家的少爺也不要緊,只要你回去找到秦家的一件寶物,也夠得我們叔侄倆花一輩子了。”

“什麼寶物?”

“這你就不要問,回去以後我自然會告訴你。”

“可是那個老不死的東西還會讓我回去嗎?”

“男子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要知道女人的心很軟,你給她下跪、磕頭,她的心一軟,說不定這事就成了。”

“好!”

馮興狼狽的回來, 秦老夫人氣得是七竅生煙。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姑姑是怎樣跟你說的,叫你爭氣一點,振興起那個沒落的家,可是不到一個月你就把那十畝良田敗掉了,你還有臉回來呀,你爲什麼不跳下蛤蟆河死去呀?”

馮興卻死皮賴臉的說:“姑姑,我不回來我還能去哪裡呢?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曾經說過這裡就是我的家呀。”

秦老夫人愣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她怎麼能罵出這麼心狠的話呢?其實馮興說的沒錯,她是馮興唯一的親人了,這是馮興的家,馮興不回來又能去哪裡?現在馮興把那十畝良田敗掉了,已經身無分文,成了喪家犬,難道叫他在外面做乞丐,喝西北風嗎?馮興真的在外面做了乞丐她這個做姑姑還有什麼面子呢?外面的人又怎樣看這件事呢?想着這些,秦老夫人的心軟下來了。

“你說這是你的家,可是你爲這個家做了些什麼?你自己想一想。你太讓姑姑失望了。”

馮興回答道:“姑姑,從現在起我保證再也不會讓您失望,以後我什麼都會聽您的,我會爲這個家掙回面子的。請姑姑一定要相信我。”

聽馮興說出這樣的話,秦老夫人心裡一時間感到由衷的興奮和欣慰。但沉思一會,秦老夫人又對馮興說的這些話帶有幾分疑問,馮興真的認識到自己有錯,痛改前非,還是現在走投無路才厚着臉皮回來?看來這還是模棱兩可的事。秦老夫人搖了搖頭,試探的說:“你還走吧。”

馮興急了:“姑姑,我沒有地方可去,因爲這裡是我的家。你把我攆出這個家不是要逼我去偷去搶嗎?一旦我靠偷靠搶過日子,姑姑你在西瓜灣還有什麼面子?姑姑你自己想一想。”

是啊,馮興無路可走,一個人孤苦伶仃,難道真的要逼他去偷去搶嗎?可是把馮興繼續留下來,秦老夫人又擔心馮興會做出讓她不敢想的事情。一時間秦老夫人心裡十分的糾結。

“哎呦呦,俗話說跑馬不吃回頭草,”這時二少奶奶從屋裡走出來,陰陽怪氣的說道,“可是啊就有那種死皮賴臉的人還好意思回來,要是我潘三妹呀早就跳下蛤蟆河死去了嘍。”

馮興狠狠地瞪了二少奶奶一眼,他恨二少奶奶,就是因爲二少奶奶在秦老夫人面前說他的怪話他纔會落到這種尷尬、絕境的地步。這個仇他會記着,他一定要報。不過不是現在,現在他必須要求得到秦老夫人的諒解,讓他重新回到這個家,報仇是以後的事。這回他要吸取上次的教訓,他可以在二少奶奶面前當孫子,也不得罪二少奶奶了。

因此馮興立刻陪着一副笑臉說道:“二少奶奶,我回來有什麼不好意思呢?我從小就生活在這個家裡,其實這就是我的家呀。”

聽馮興說這是他的家,二少奶奶立馬冒火了,指着馮興的鼻子吼道,“馮小狗,我告訴你,不管你進這個家有多久,你只不過是老夫人在門前撿回來的一條癩皮狗,難道你不明白嗎?”

二少奶奶一點面子不給馮興,馮興尷尬極了,說他的臉色有多難堪就有多難堪,但他不能跟二少奶奶再發生衝突,他必須得忍氣吞聲,裝孫子:“二少奶奶你不要生氣,之前是小狗子無知得罪了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請不要計較我這種小人。同時今天當着我姑姑的面在這裡我給二少奶奶您陪不是。剛纔我也說了,我不會再給大家丟臉,我一定會痛改前非,給秦家掙回面子,請二少奶奶相信小狗仔,求二少奶奶給小狗仔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之前小狗仔確實是對不住大家,尤其是對不住二少奶奶,小狗仔在這裡給二少奶奶磕頭賠不是。”

說畢,馮興撲通一聲雙膝跪下給二少奶奶磕響頭。

之前在二少奶奶面前,馮興素來都是橫眉冷眼的,今天馮興在她面前跪地磕頭,真讓二少奶奶心裡痛快:“呦,真是奇了怪了,我還沒見過太陽能從西邊出來呀,今天怎麼了,有這種怪事?不過我潘三妹受不起,別折了我的陽壽。”

“二少奶奶,小狗仔知道你這是氣話,其實你大人有大量,不會跟我這種小人計較的,因爲我們畢竟是親人嘛!”

二少奶奶跟馮興是水火不容,儘管馮興在她面前下跪磕頭,她也不會買馮興的賬,於是回道:“打住,馮小狗你給我聽好了,我潘三妹跟你不是什麼親人,知趣的就趕緊閉嘴。”

但是今天馮興的舉動卻打動了秦老夫人, 剛纔秦老夫人對馮興還帶着幾分疑問,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馮興真正的認識到自己的過錯,當然是件皆大歡喜的事,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因此秦老夫人心裡頓時感到十分的舒暢。

“馮興啊你能這麼想姑姑心裡太高興了。”

“姑姑你是同意小狗子回來了?”

秦老夫人望了馮興一會才說道:”我就暫時住下來吧。”

馮興望着秦老夫人:“姑姑怎麼是暫時留下來呢?”

秦老夫人回道:“姑姑還要看你是不是真正的認識到自己的過錯,如果你真正的改過自新,姑姑也許會考慮再給幾畝田產讓你回去好好的過日子,否則我就不再是你的姑姑,你也不再是我的侄兒。”

二少奶奶決不容忍馮興再留在秦家大院·,於是對秦老夫人說道:“母親,您不能再相信這個白眼狼,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本性的!”

馮興恨死了二少奶奶,這個女人處處刁難他,但爲了走出眼前的困境他必須得忍着,再忍着,等自己站穩了腳跟,再收拾這個女人。

秦老夫人嘆口氣,說道:“潘三妹呀,我知道你對馮興有成見,不過馮興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也向你賠禮道歉了,我們就給馮興一次改過的機會吧,你就看在母親的面子上,行嗎?”

秦老夫人的心太柔軟,太仁慈,馮興的一個下跪,一個保證就把秦老夫人的心熔化了,征服了。二少奶奶也意識到,秦老夫人已經決定讓馮興再留下來,如果再跟秦老夫人爭執下去也許秦老夫人會生氣,因此二少奶奶丟下這樣一句話就氣呼呼的回自己屋裡去了:“母親您會後悔的!後悔的!——”

秦老夫人望着二少奶奶離去的背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對身邊的二丫頭說,“二丫頭扶我回去吧。”

“是老夫人。”二丫頭扶着秦老夫人一步一步的回到屋裡。

馮興重新回到秦家大院的那些天還算是老實本分,他沒有離開大院半步,對秦老夫人問寒問暖的,因此秦老夫人心中蒙着的那塊烏雲也漸漸地散去,一片敞亮了。

然而就像二少奶奶說的那樣,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沒過多久馮興那種狂妄目中無人的野性又開始復燃。這天他跟二少奶奶又吵起來。

“潘三妹你給老子聽好了,少在老子面前陰陽怪氣,告訴你,老子也是有血性的,兔子急了還會咬人,逼得老子過急,老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你敢恐嚇我,我告訴你馮小狗,我潘三妹不是嚇大的!”

見二少奶奶不示弱,馮興突然想起他離開秦家大院那段艱苦的日子是多難熬,他過了十多年闊少爺的生活,他吃不起那些苦。因此他必須得忍耐,今天他怎麼這樣衝動呢?委屈一些算怕了這個刁女人,等機會再出這口惡氣,整死這個刁女人也不遲。

“好,我男不跟女鬥,算我馮小狗怕了你,總行了吧?”

二少奶奶見馮興終於在自己面前敗下陣了,她開心的大笑起來:“哈哈.....我潘三妹又不是老虎,你會怕我嗎?”

幾天以後的一天夜裡馮興終於等到時機報復二少奶奶。因爲這天秦海二少爺和秦山大少爺去城裡辦事,需要兩三天時間才能回來,所以馮興趁黑夜便帶着一副鬼面具像幽魂似的摸進二少奶奶的房間,他要嚇死二少奶奶,以解心頭之恨。

當時二少奶奶正在油燈下做着針線活,突然間她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些響動,她認爲是家裡的那隻大花貓進了她的房間,所以頭也不擡的說道:“是花花來了嗎?”

晚昔家裡的那隻大花貓進來的時候,二少奶奶叫着花花兩個字,大花貓就會大搖大擺的來到她的面前,喵喵喵的叫着,然後跳到她面前的桌子上。然而今晚上卻沒有聽到大花貓那親暱的叫聲。

“花花怎麼沒作聲呢?”二少奶奶停住針線活,回頭看了一眼,我的天呀,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就站立在她的面前,她嚇得“啊!——”的一聲驚叫立刻就暈過去了。

老憨叔聽到二少奶奶這邊傳來尖叫聲,往這邊看的時候,一個黑影一晃就在二少奶奶門口消失。老憨叔急忙跑過來,見二少奶奶的房門半掩半開的,房裡的油燈亮着,二少奶奶倒在地上。

老憨叔意識到,二少奶奶出事了,剛纔那個人影一定是從二少奶奶房裡出來的。於是大聲地喊道:“快來人啊,二少奶奶出事了!”

大家慌忙朝二少奶奶屋裡跑來,秦老夫人急忙掐二少奶奶的人中,一會二少奶奶才甦醒過來。

“有鬼!有鬼啊!——”二少奶奶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說有鬼。

“潘三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老夫人慌忙問道。

“鬼!有鬼!”二少奶奶驚魂未定,說剛纔她看到從外面進來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

回想剛纔看到二少奶奶門前那一晃就消失的影子,老憨叔心裡明白二少奶奶看到的那個鬼不是鬼而是人,是有人在裝鬼。這個人會是誰呢?整個大院裡出了馮興最恨二少奶奶以外沒有人會幹出這種缺德事情。難道這個鬼是馮興?

“老憨剛纔你是怎樣發現二少奶奶出事的?”秦老夫人望着老憨叔問道。

老憨叔把自己剛纔看到的那個人影跟秦老夫人說了一遍。秦老夫人心裡明白了幾分,這個鬼一定是馮興。所以她讓劉四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到院子中間,然後讓老憨叔帶着幾個人到每個人房裡進行搜查。結果老憨叔在馮興房間裡搜查到了一副鬼面具。

“畜生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秦老夫人幾乎氣得吐血了,拿着柺杖的手在顫抖着。

“這也是讓她給逼的!”馮興指着二少奶奶,“我恨這個女人!”

直到這個時候二少奶奶還沒有恢復神志,渾身在發抖,似乎面前所有的人都是那個青面獠牙的惡鬼:“鬼,你們通通都是鬼!都是鬼!”

“馮興,你做得太過分了。”阿霞大少奶奶走到馮興面前,“你看你把二少奶奶嚇成什麼樣子。嚇破了膽會死人的呀。”

秦老夫人的心一陣一陣的絞痛,要是二少奶奶被馮興嚇得神魂顛倒,以後變成瘋瘋癲癲的人該怎麼得了。他後悔繼續讓馮興留下來。看來馮興真的是個禍害啊!

“畜生,你走吧,從今天起姑姑再也不想看到你。”秦老夫人對馮興說了一聲。然後對老憨叔說,“老憨,你趕緊去請朱大夫過來,我看二少奶奶給這個畜生嚇掉魂了。二丫頭,張媽你們先把二少奶奶扶回房裡去。其他的人都回去了吧。”

大家分頭回去了。張媽跟二丫頭幾個女人把二少奶奶扶回房裡。

不一會老憨叔領着朱大夫到來。朱大夫給二少奶奶打了鎮靜劑,不一會二少奶奶便安靜的睡着了。

秦老夫人這時對劉四說:“劉四你從賬房裡拿些錢給那個畜生,讓他快點走。”

“老夫人您決定了?”

“決定了,不能再讓那個畜生留下來了。”

“好。”劉四點下頭,去賬房拿來了一些錢交給馮興:“三少爺,你還是走吧,別在傷老夫人的心了。你做出這種事情,二少爺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馮興知道這次自己真的闖出了大禍,徹底地傷了秦老夫人的心,看來他還想賴在秦家是不可能的了。劉四說的沒錯,秦海跟他一貫是水火不容,這次他把二少奶奶弄得這麼慘,秦海二少爺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可是這樣從秦家大院走出去他真的不甘心。

“這錢是老夫人給你的,也是最後一次。走吧。”劉四又說了一聲。

馮興望着劉四:“沒給老子好日子過,你們休想過得那麼安然。”

說畢,馮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秦家大院。

劉四望着馮興離去的背影,嘆着氣說:“哎,怎麼弄成這樣啊?”

“他走了?”秦老夫人走到劉四身邊問道。

劉四回過頭來望着秦老夫人,秦老夫人一臉苦澀的神情 。

“走了。”劉四回答道。

老夫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來馮興跟我們真的要成冤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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