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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霧環繞的山峰上,虎頭在默然獨坐。他的面前,乃是就山而鑿的一方數丈高的摩崖石刻,簡樸的符文及粗陋的筆畫中,隱約可以分辨出大地、星辰,以及萬妖爭逐的情形。其中最上面的一塊地方被法力抹去,顯眼之處只剩下背生雙翼的白虎,飛羽在天的朱雀,還有詭異不凡的玄武。
置身此處,仰視着摩崖石刻的一瞬間,古老洪荒的氣勢撲面而來,使人不禁爲之熱血奔涌,心緒激盪不已。先祖們披荊斬棘、一往無前,以及叱吒風雲的驍悍,無不讓後人倍感榮耀。而如今天地依然高遠,那一個個威武的背影卻遠去了。只剩下一羣妖虎帶着族羣,蜷縮在星空的一隅,守在這靈齊峰上,任歲月漸漸流逝,讓豪情壯志慢慢沒入夢鄉。
是就此沉淪下去,還是踏着先輩們的足跡,前仆後繼……
先祖的傳承中,有法力、有神通,有血脈記憶,還有糾葛不清的恩仇。遠古四神獸之一的青龍,因開闢仙域而變得最爲強大,並衍變出了神龍九族。而在那場無數萬年前的混戰之中,遭致白虎爲首的衆妖族的圍攻,加之本身已死傷大半,神龍一族威風不再而下落不明。彼此的仇怨,卻因此延承下來!
而依着林一老大的猜測,在後土仙境的梵天谷中,到處都是神蛟化龍的跡象。若是說有人假冒龍族禍亂仙域,並非沒有道理!
曾記得,老大本身便是龍修,體內還有一神龍的真魂。若是對白虎一族生有歹意,自己又豈能活到今日?而老大不僅將自己帶到了界外仙域,還將僅有的仙丹傾囊而贈。他是當自己是兄弟……
此外,來自先祖模糊的記憶之中,好似對那個梵天谷的主人並不陌生。千荒三聖,乃是三位修爲通天的絕世高人。其中一位便是子桑上人,另一位叫作昆邪,還有一位……
“呵呵!虎頭妖尊!在下有事討教……”
虎頭心緒正亂之時,隨着討好的笑聲響起,有人飛上了山峰。他頭也不回地“嗯”了一下,問道:“監寅前輩!何事……?”
來的老者,臉上堆着笑容。落下身形之後,他欠了欠身子,又連連擺手,帶着謙卑的神態說道:“怎敢在妖王至尊的面前妄稱前輩……”
虎頭猶自盯着崖壁上的石刻,說道:“我所得到的傳承,不及先祖當年的一成。既然修爲比不上諸位妖王,我又該如何……”
監寅不以爲然地笑了笑,近前兩步,奉承道:“時不過月餘,又怎能將先祖的傳承盡數化爲己有呢!數十年後你再看,必將難尋敵手啊!”
虎頭又“嗯”了聲,應道:“所言有理!我即刻閉關……”
監寅忙道:“您一旦閉關,便是數十上百年,不知……我等又該如何處置那個林一呢?”他眼珠子一轉,又陪着小心笑道:“那人與我妖域多有牽扯,且去向不明,只怕再無重逢之日……”
虎頭將諸位妖王視作家人,根本沒有在意對方話中的玄機。他擡手扯出一根黝黑的鐵棒,頗爲愛惜地撫摸了下,說道:“無妨!我法寶中有老大的神識印記,來日尋他不難!”
監寅心願達成,又岔開話頭說道:“還有一事要讓妖尊得知!界外仙域的羅家,派人尋至妖域……”
虎頭不解,問道:“仙域與妖域兩不相干,羅家所欲何爲?我好像記得,羅家有人來過……”
監寅不屑地笑道:“上回來的是羅坤子,而此次前來的又自稱羅坤子,兩者卻並非同一人,呵呵!如此藐視我妖域之舉,着實可笑至極!我等已將來人逐出,斷不容他爲所欲爲!”
虎頭聽着糊塗,不耐煩地說道:“我已知曉……”
監寅連連點頭應承道:“呵呵!不敢相擾,告辭了……”其笑容如舊,拱拱手轉身飛離靈齊峰。在距此數萬裡之外的一個隱秘的洞府門前,金聖正等着他的如約到來……
……
羅家鎮,依山傍水,風景秀麗。一條環繞山坡的青石街道兩旁,坐落着百來戶人家。其間沒有世俗所見的嘈雜與喧囂,倒是多了幾分安寧避世的悠然。
在這小鎮正南的百里之外,有一佔地萬里的天玉山。山腳之下,有個名聞遐邇的莊院,羅家莊。那羅家莊的羅家,便是令人仰止的天羅仙域之主。
據傳,羅家家主羅清子,乃是真正的仙人。羅家的弟子,更是高手如雲。
故而,小小的羅家鎮看似尋常,卻並非一個等閒的所在。這兒不僅是羅家子弟常來常往的地方,還是拜師學藝者的聚散之所。其中的住戶百姓,多爲仙道中人或是修爲不俗的散修。即便是一個貨鋪、酒肆的掌櫃,亦同樣不容小覷……
羅家鎮的街口,與正南的天玉山遙遙相望。在那青石街道的盡頭,乃是一株冠蓋十餘丈的古樹。蔽日濃蔭下,兩間竹木草房簡陋而不失潔淨。其門前擺放幾張木桌,四周藤蔓環繞,奼紫嫣紅點點,淡雅中透着幾分難得的幽靜。偶爾有人影從天上翩翩而落,不知是爲了此間淡淡的花香而來,還是要借酒抒懷……
這是一家小小的酒肆,生意不錯!來往的客人並無高聲喧譁者,大都是默默飲完了酒,丟下一塊仙晶,再多看幾眼掌櫃的,便各自心滿意足而去。掌櫃的是個韶華年貌的女子,眉如遠山,膚如凝脂,眸似秋水,煞是清麗脫俗。尤其她淡淡欣然一笑,便如芙蓉半開,透着莫名的韻致,加之那一襲青色的長裙婀娜生姿,如雲秀髮嫵媚從風,更是令人賞心悅目而流連忘返!
“掌櫃的秀色宜人,這酒……不堪入口!”
酒肆之中,緊挨着街口的一張桌子前,一個相貌年輕的修士把玩着手中酒壺。他身着白色衣袍,相貌俊朗,下頜留着淡淡的青髯,擡手舉足間頗顯氣度不凡。其自言自語聲甚是輕微,卻還是驚動了那位女掌櫃。
一陣清香隨風而至,柔軟好聽的話語聲響起:“小店酒水粗劣,慢待了!此乃暮雲專門從凡間購來,圖個物以稀爲貴,好換得幾塊仙晶修煉,倒是叫前輩見笑了!”
年輕的修士呵呵一笑,擡眼打量一眼近前的女子。對方秀髮如墨,面如白玉,秋水如波,可謂貌若天仙。而其不僅有着小家碧玉的溫順可人,更兼有仙家女子的淡然出塵!
心神微微一蕩,又強行一斂,年輕的修士笑容如故。眼光從簡陋的酒肆以及幾位飲酒的修士身上一掃而過,他自矜地搖搖頭,有些惋惜地說道:“你已有了化神的修爲,卻委身於此賣酒。羅家近在咫尺,何不拜入門內,以免荒廢了仙道……”
聞聲,臨近的幾位修士盯着女掌櫃,各自神色期待。若是能與這位仙子成了同門的師兄妹,便可以朝夕相處,誰還往這兒跑啊!酒水難喝倒也罷了,一小罈子竟要賣一塊仙晶,太貴了!
暮雲眼光流轉,臉色赧然,帶着幾分羞怯微微垂首答道:“我雖爲羅家後人,卻是隨了孃家的外姓,而不得輕易拜入山門,這纔開了家酒肆賺取晶石用來修煉度日,還不耽誤塵世歷練,亦算是一舉兩得吧!還有……”
年輕修士恍然,隨即心頭一動。這女子貌若天仙,只是修爲欠缺而稍顯不美。若非自己心有所屬,難免會爲之動心啊!任其淪落此處,着實暴殄天物,不如……
稍作忖思,年輕修士頗有擔當地說道:“既然如此,你不如拜入我雷家如何?由我作保,成爲外門弟子不難!”他話音才落,酒肆中的其他修士皆是一怔。女掌櫃擡起頭來,愕然問道:“前輩竟是天罡仙域的高人……”天罡仙域,距天羅仙域甚遠。得以來往此間者,無不是仙道中的高人!
放下手中的酒壺,年輕人傲然一笑,坐直了身軀,佯作自謙道:“高人不敢當!我雷天行走仙域,憑藉的乃是自家的本事,倒不曾辱沒過家父的威名!”
女掌櫃的驚羨不已,忙往後退了兩步,欠了欠身子,說道:“原來令尊便是天罡仙域的雷雲子前輩!失敬了!”在場的幾位羅家修士不敢怠慢,各自起身拱拱手以示敬意。雷天倒不是個乖張之人,站起來與衆人隨意打了招呼,這才帶着灑脫的笑容,居高臨下地接着問道:“暮雲!可否有意成爲我雷家的修士呀……?”
無論是界外哪一家的高人,都是仙域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若能攀上這位雷家的少主,對諸多元嬰化神的修士來說,可謂一步登天。在場的羅家子弟有些不甘地看着女掌櫃,卻又不敢擅自多言。酒仙子走了,以後再貴的酒也沒地方喝了……
暮雲並未如他人所想象的那般驚喜,而是有些神色發窘,歉然說道:“羅家雖不輕易招收外姓弟子,卻於每五百年開啓一次山門,以便讓有志仙道的散修成爲外門弟子!暮雲於此等候多年,便是爲了那一刻!”
聞得此言,幾位羅家的修士頓時釋懷,一個個紛紛開口——
“掌櫃說的不錯!距羅家大開山門之日,尚不餘百年……”
“既爲羅家後人,還是呆在自家爲好,以後師兄弟自會多加照應……”
“暮雲姑娘!這美酒乃難得之佳品,便宜啊!再來兩壇……”
“……”
暮雲的人緣不錯!她淺笑盈盈,衝着那幾位未來的師兄弟頷首致謝!
雷天自討沒趣,輕輕皺起了眉頭。雖說心頭一時不快,卻犯不着與幾個化神煉虛的小輩計較!
暮雲既然是賣酒的掌櫃,自然會察言觀色並善解人意。她轉過身來,玉腕一擡,憑空拿出一罈酒來放在桌上,柔聲說道:“暮雲雖無緣前往天罡仙域,卻還是感念前輩的提攜之恩!這酒不要晶石,乃是晚輩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俗語有句話,叫作“財帛動人心,酒色紅人面”。天仙般的人兒如此知情識趣,令雷天心頭才起的鬱郁一掃而空。他頓作灑然一笑,起身丟下一把仙晶,以長輩的口吻說道:“些許仙晶,何足掛齒!我還要去羅家走一趟,無暇與爾等小輩饒舌!”
暮雲長袖輕拂便收起了桌上的仙晶,衝着那昂然的背影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