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涼。
高門大院前,一人一馬一劍佇立。
高門大院內,高聳入雲霄的龍虎閣上,一女一紅衣笑靨如花。
龍虎閣後,一男一女低頭淺笑,相視一眼,悄悄離去。
“你來了,你爲什麼而來?”龍虎閣上,上官小仙收斂了笑意,開口問道。君簫染並不遲疑,回道:“我爲你而來也爲履行承諾而至。”說着,君簫染便就下馬。
大門未開,門口沒有人,君簫染一躍而起,騰空三丈之高直接躍入大門之內,站在龍虎閣腳下擡頭仰視着龍虎閣之上的上官小仙,君簫染皺了皺眉頭,道:“你難道準備在上面呆上一輩子嗎?”
上官小仙輕聲一笑,道:“我喜歡站在高處,特別喜歡站在高處俯視你,這是我平時無論如何精心設計佈局都不可能辦到的事情。”說着,上官小仙還踮起腳尖讓自己立得更高一些。
君簫染眉頭皺得更深了,似乎並未聽出上官小仙言語之中流露出的特殊含義,他淡淡回道:“但我不希望仰視任何人,特別是女人,你明白嗎?”
聽完這句話,上官小仙忽然大吼道:“我不明白!”隨即,身體頓時一躍,輕盈落在龍虎閣最上面的房頂之上,手握着房頂之上那筆直的木柱,一雙含情帶意的眸子流轉着與平日寧靜精靈截然不同的暴躁。
原本欲回房的上官金虹、林仙兒兩人聽見女兒那忽然之間提聲的言語,回頭一望,便在也邁不動步伐了。上官金虹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但他還算冷靜,一手攙扶着雙手緊緊抓住他肩膀的妻子林仙兒,一手輕輕拍着林仙兒的粉背,表示安慰。但此時上官金虹的眼中卻閃過一抹含而不露的殺機,熟識上官金虹的人見到上官金虹眼中出現的這抹殺機,絕對會毛骨悚然,因爲這意味着上官金虹已經臻至憤怒的邊緣。
血流成河。堆屍如山!以上官金虹手中掌控的勢力以及其驚才絕豔的智慧能力,絕對可以做到這一切。
他可以放任女人在外而不去理會,但卻絕對不會對女兒生死而置之不理。任何人對他女人有過一丁點的不規矩舉措他都會記在心中,來日方長。遲早會尋到機會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償還……
上官小仙、上官飛、林仙兒出門在外這些日子,江湖之上可不止暗中死去了多少人,多少門派,多不勝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上官金虹和君簫染是同一種人。他們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對於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人即使跪在地上祈求亦不會令他們有片刻遲疑。
君簫染長身玉立,上官小仙絕對是他平生遇到過女子之中最麻煩的女人,雖然年紀也最小。原本曾有幾次他想殺掉上官小仙,可隨着時間推移這種念頭漸漸放下了,隨後上官小仙對他暗中的相處也讓君簫染對上官小仙難以下殺手,甚至還稀裡糊塗答應上官小仙來金錢幫。
君簫染明白此行絕對不會太過於順利但卻也沒有想到這阻力在一開始就出現了,而且還是出現在上官小仙身上。
深深吸了口氣,君簫染仰着頭望着龍虎閣上的上官小仙,道:“在我的人生詞典中從來沒有仰視這個詞彙。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有得不過是超越而已。我既然前來赴約就已經證明了你上官小仙對我並不尋常,因此我不會仰視你,現在你明白了嗎?”
“我還是不明白,君簫染,爲何你總是喜歡將言語只說一半,你難道不可以一次性將言語道清楚說明白嗎??現在我只問你一句在你心中我上官小仙究竟處於什麼樣的地位?”龍虎閣頂峰,上官小仙躲着腳嘶吼說道。
聽見此言,上官金虹衝着林仙兒輕聲一笑,柔聲道:“我們的女兒可還真是長大了。竟然懂得逼婚了,我們是時候離開了。”
林仙兒不以爲然,冷聲道:“你以爲你的女兒只是在向君簫染逼婚嗎?她是你的女人,你應當清楚他的性格。無論君簫染回答出何種答案她絕對不會跟着君簫染離開,她可是上官小仙,我們的女兒啊!”說道這裡,林仙兒面上言語上都流露出濃濃的驕傲神色,一雙眸子之中含了些許水霧,腦海之中情不自禁回想起那道瀟灑孤傲的身影。隨即搖了搖頭。
這一切上官金虹都看來眼中,當林仙兒望過來的時候,面上不動神色,似乎沒有注意到,但心中卻忍不住暗暗一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有忘記他啊!乘着林仙兒視線再次望向龍虎閣之上的時候,上官金虹低頭張開雙手,望着手心那把小刀,以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爲了這個答案我等得實在太久太久了。”
君簫染再次騰躍上起,矯捷身法輕功如輕盈飛鳥躍上龍虎閣。早有上官金虹的命令,因此四周並沒有幫中弟子來此打攪這位冒昧造訪的陌生客人登上金錢幫內有着獨特地位的龍虎閣。
已至閣頂,君簫染與上官小仙相對而立,距離不由一米左右。
君簫染望着面前的女人,很平靜說道:“在你心中這個問題是否很重要?”
上官小仙感覺君簫染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這種柔和甚至讓上官小仙有種膽戰心驚之感。原本她只是希望君簫染來金錢幫而已,除此之外便未在奢望什麼了。可當她見到了君簫染,上官小仙發現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想法,有些話只能埋藏在心裡,但卻不經大腦便就道出口來了。
收回?如何收回,上官小仙也不想收回,她深深吸了口氣望着眼前這個她曾經想除掉但卻又莫名其妙稀奇古怪喜歡上的男人,道:“這對我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說完上官小仙閉上了眼睛。
她很害怕很害怕,他害怕睜開眼睛的時候君簫染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在她的視線中離開,永遠也不回來了。但她的耳朵還在聽,非常認真的聽,她希望聽見君簫染的聲音,即使這道聲音會粉碎她全部的希望,但她也想聽道這道聲音。
一秒一千年,時間似乎已經過去了幾千年了,上官小仙的心已經沉在谷底,已經絕望了。但就在他已經絕望的時候,君簫染的聲音響起了。
“喜歡但還沒有愛上。”
上一刻地獄,下一刻似天堂,雖然天堂並未如想象中那般完美無瑕,但總算也是天堂,而不是在地獄之中受盡折磨與煎熬……
上官小仙睜開了的眼眸,她的眼睛閉剛纔還要明亮閃耀,她那如黑寶石的眼眸似乎已經開始綻放出七彩耀眼絢爛的聖光,這似乎是激動喜悅的光芒。
冷靜、理智、智慧,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因爲這一句話而被上官小仙拋諸於腦後去了。,答案在意料之外但卻也在情理之中,以君簫染那樣的男人又如何會輕而易舉喜歡上一個人呢?有時候上官小仙無不可惡意想或許即使沈落雁爲君簫染死了,君簫染也不一定會記得起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美麗的女人願意爲她犧牲過。
這本就是一個無情的男人,可她卻偏偏身不由己的喜歡上了他,感情即使是自己也無法控制。
若在以前,君簫染絕對不會給上官小仙這樣的答案,即使這答案是真實的答案,他平生以來最反感有人接二連三的逼問。但與赦天琴箕那番談論之中,他似乎明白了自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除了尋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鑰匙以外還應當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屬於自己的思想意識,而不是爲了離開而離開。否則那豈不就成了掌控這個世界人眼中的牽線木偶了嗎
想要不朽就必須拒絕做神的玩偶,這句話在那時候不經大腦從君簫染的腦海中冒出。
幾天的沉思,此時此刻的君簫染武藝之上雖並未頓悟超凡脫俗,但心境之上卻遠超許多歷經滄桑洗盡鉛華的老者:無不爲又無所不爲!
“我帶你走走吧。”上官小仙沒有剛纔的狂躁,輕柔着對君簫染說道。君簫染點了點頭,兩人心有靈犀都不再提及那件事情。
房樑之上,君簫染伸手拉住上官小仙的手臂,隨即雙腳一踮,運轉踏雪無痕無上輕功帶着上官小仙自龍虎閣閣頂一躍而下,徑直落在了龍虎閣第三層,隨即再借力,繼而兩人安穩落在地面之上。
將眼前這一幕都看在眼中的上官金虹微微一笑,輕聲道:“這算是爲自己證明嗎?果真有幾分意思。”隨即,上官金虹也不在逗留,只要上官小仙平安無事,其他他也不想與君簫染計較。換而言之倘若今日上官小仙有半點小事,那君簫染就休想安然離開金錢幫。
——
這宅院的規模就錦州城而言都不算最大的,但卻頗爲雅緻,至於原因君簫染也不難猜測應該是林仙兒喜歡,否則雄才大略的上官金虹絕對不會居住在此,但由此可見上官金虹對林仙兒的重視。
在上官小仙的陪同之下,君簫染走馬觀花看了園中大部分景色,雖不算驚豔但卻別有一方趣味。
僕人跑過來稟告上官小仙言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上官小仙才放棄了游完的興致。這時候一直並不如何談論江湖事情的君簫染才慢慢開口道:“在來的路上我得到了一個消息小李飛刀要來金錢幫與上官幫主一敘,不知此事是否爲真?”
上官小仙面容微滯,一雙眼中閃過一道君簫染很少見過的犀利與刀鋒一般的森寒,眨眼即逝。
上官小仙道:“不錯,我父親等了二十載,我也聽了二十載,現在我們終於可以得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