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俠客的口氣,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金鑲玉這才放下心來,坐在李俠客腿上,摟住李俠客的脖子道:“大人,你是從哪裡來的?一路風沙,來這塞外邊陲來做什麼呢?”
李俠客摟着金鑲玉柔軟溫熱的身子,淡淡道:“女人話多,可不是什麼好事。”
金鑲玉乾笑道:“人家這不是好奇嘛,您千金之體,來此黃沙絕地,肯定有事情對不對?”
李俠客道:“我在等幾個人。”
“哦?”
金鑲玉大感興趣,端起一碗酒慢慢餵給李俠客喝,問道:“還有人讓大人您來等?那是什麼人?”
李俠客在金鑲玉屁股上拍了一下,道:“有好人也有壞人,有奸佞也有俠士。我要在這裡住幾天,等你見到他們的時候,給我通報一聲。”
金鑲玉被李俠客打的身子一顫,暈紅滿面,身子在李俠客懷裡如同蛇兒般扭動,嗔道:“大人,你不說他們長的什麼樣,奴家怎麼認出他們呢?”
李俠客笑道:“等你遇到不正眼瞧你的人時,那就應該是他們到了!”
金鑲玉胸脯一挺,嬌笑道:“除了大人之外,奴家還從未見過不正眼瞧奴家的人呢。”
李俠客雖然在這裡與金鑲玉調笑說話,看起來香豔無比,可是金鑲玉卻看的明白,李俠客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他的舉動雖然好色,但是眼中卻毫無半點慾望流出,反倒是清明無比,撫摸自己就像撫摸一隻貓兒一般。
這種情況金鑲玉還是第一次遇到,以往那些那人,甚至現在在大廳裡喝酒吃菜的這些男人,只要見了她,無一不是醜態百出,看向金鑲玉的眼睛裡都是赤裸裸的慾望和上牀的渴求。
這種眼神從金鑲玉十來歲的時候就已經習以爲常,爲了生存,她開始以自己的身體來向這些男人交換一些東西,比如金錢,比如武功,比如一些別的東西。
要想在這無情的大沙漠裡生存下來,那就得捨棄一些對生命無用的東西,自尊自愛那是官家小姐們纔有的東西,在大沙漠裡,自尊的價值遠不如一口清水,一張棉被以及一個燃燒的火堆。
她見慣了這個大沙漠中無情無義的男人,也見慣了這些男人們醜態百出的樣子,漸漸的一顆心開始冰封,也如同這個沙漠一般無情,待到武功有成,人脈也打通了之後,這家龍門客棧便開了起來,笑迎八方客,翻臉不認人。
龍門客棧便如同這片沙漠一樣冷酷,金鑲玉除了偶爾點幾根“蠟燭”之外,剩下的便是殺人越貨,以及在衆多不懷好意酒客之間的打情罵俏。
她長得嬌俏迷人,但凡來到這龍門客棧漢子們,就沒有一個不垂涎她美色之人,直到今天遇到了李俠客。
雖然李俠客神情動作比以前的酒客似乎更爲急色,但一雙眸子清亮亮的,根本就不是動情的表現。
金鑲玉好色貪財,自詡對全天下的男人比誰都瞭解,但是面對李俠客的時候,卻只有害怕,而沒有別的心思。
她坐在李俠客的大腿上,感覺就像身在一個絕世兇獸的嘴邊一般,一顆心七上八下,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可有不敢透露出害怕的神色來。
“不拿正眼瞧你?我現在看的難道不是你嗎?”
聽到金鑲玉的話,李俠客哈哈一笑:“大漠千里風沙,只有你這一點春色,誰能捨得不正眼瞧你?”
在兩人調笑聲中,李俠客要的烤羊腿已經上來了,金鑲玉趁機從李俠客身上跳下,伺候李俠客用飯。
整個客棧大廳裡的一羣酒客,不時的偷偷窺視李俠客兩人,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正大光明的看,剛纔李俠客露出的一手早就把他們嚇壞了,誰也不敢招惹這個可怕的錦衣大漢。
吃喝完畢之後,李俠客面前二十斤裝的酒罈子裡,還剩下十來斤酒水,當下醉醺醺的全都交給了金鑲玉:“給我存着,明天咱們接着喝,你可不許加料。”
金鑲玉笑道:“老爺,奴家哪敢啊,再說我也捨不得啊!”
李俠客嘿嘿笑道:“是嗎?”
金鑲玉乾笑道:“人家怎麼也不敢騙你的。”
李俠客點頭道:“你知道這‘不敢’兩個字就好。”
他酒足飯飽之後,騎着駱駝在大沙漠裡轉了好半天,方纔返回龍門客棧,等到了自己的房間準備入睡的時候,金鑲玉端着油燈走了過來,手掌在胸口輕輕拍了幾下,一臉的關心:“哎吆,老爺您終於回來了!這大沙漠裡,晚上其實也很不太平的,奴家還擔心老爺您會出什麼事情,正準備出去找您呢。”
李俠客笑道:“是嗎?我能有什麼事情?”
金鑲玉道:“大漠不比關內太平,亂的很吶,就算是老爺武功高強不害怕賊人,但是沙漠天氣說變就變,有時候可不是單單功夫高明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
李俠客道:“所以你這龍門客棧的生意才這麼火爆是不是?”
金鑲玉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伸手將李俠客身上的披風緩緩解下來,如同細心伺候丈夫的小媳婦,雙頰紅暈生出,動作溫柔緩慢,將披風解下之後,腦袋貼在李俠客胸口,輕輕道:“老爺,咱們回房吧,奴家來伺候你寬衣。”
李俠客一聲長笑,將金鑲玉一把抱起,向樓上走去:“大漠荒涼,沒想到還有你這般溫香軟玉!”
兩人來到李俠客的房間之後,由金鑲玉伺候着李俠客脫了外衣只剩下小衣,正想再脫的時候,被李俠客一把握住金鑲玉的手,輕聲道:“睡吧!”
摟着她躺在牀上,和衣而睡。
金鑲玉手足無措,趴在李俠客胸口,輕聲道:“大人,您不讓我侍寢麼?”
李俠客看向金鑲玉,眼神裡憐憫之情一閃而過:“你也是個苦命人,李某又何必太過爲難你?好好睡一覺吧!”
金鑲玉身子一震,擡頭看了李俠客片刻,眼圈兒慢慢紅了起來,彈指點滅油燈,雙臂死死箍住李俠客的身子,似乎要將整個身子都要融入李俠客身體裡一般,眼淚不住的無聲流淌。
李俠客雖然只是淡淡一句話,卻勾動了她所有的委屈,心靈對人第一次不設防,所有的心酸在這一刻悉數從心頭涌出,摟着李俠客低聲啜泣,片刻間淚水在李俠客胸口溼了一大片。
在這無情的大沙漠裡,所有人的相處,都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大家都戴着面具做事,金鑲玉更是如此。
她能抵擋住寒風刺骨爾虞我詐,卻難以抵擋李俠客隻言片語內的淡淡溫情,這個大沙漠,缺少的便是這種人情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