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越高的地方,看的更清,看的更遠,但越高的地方風越大,溫越寒。
通天樓的第九層便是這般的一個地方。無論是誰,只要能夠上到這裡,往往都能過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往往也要承擔另一種若隱若現的風險。
江湖的門派雖多,但若要說起劍法來,無論是哪一門,哪一派的,都絕不敢與華山爭鋒。
只因華山派這一套“清風十三式”的確是曼妙無儔,非人能及,連崑崙的“飛龍大九式”都自傀不如。
這“清風十三式”妙就妙在“清淡”兩字,講究的正是:“似有似無,似實似虛,似變未變。”正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對手既然根本就摸不清他的劍路和招式,又怎能防避招架。
當今世上,除了華山派掌門枯梅大師之外,另一個掌握了這套劍法的,便是剛剛奪取了小樓一夜聽春雨的清風女劍客,華山派高亞男。
昔年高亞男剛從華山學會一套‘回鳳舞柳劍’,只要一喝醉,就要將這套劍法練給楚留香、胡鐵花等人瞧,害得金陵武林中人,成天等在楚留香船邊不走,爲的就是要偷她劍法。
可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高亞男居然和楚留香等人一別就是數載,再也未有人見過他們在一起。想不到,今日小樓一夜聽春雨出世,居然將她也引了出來。
不過,華山派的“清風十三式”雖然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頂級劍法,但這世上從沒有無敵的劍法,只有無敵的劍客。僅僅憑藉高亞男一人,恐怕很難將小樓一夜聽春雨保住。
現在高亞男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其一,乃是大家顧忌到她身後的枯梅大師。其二,是高亞男並未做出離開的姿態。否則,這無數的屏風背後,能夠殺死她的人,絕不在少數。
“木長老,小人只是見獵心奇,想要見識一下這魔教三寶之一的小樓一夜聽春雨是何等模樣,絕沒有其它意思。您看,我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無名小卒,不如您就把我當做一個屁,給放了吧!”
那泥腿子看着擋在窗戶門口的木道人,他絕不會天真的以爲憑藉自己的輕功就能夠在這位武當派最最神秘的長老手中討得好去。
“無名小卒,若是你這樣的功夫,在江湖之中,也是一個無名小卒,那江湖之中的無名小卒未免也太厲害了些吧!”
木道人說完,已不想再和對方廢話,但見他一掌推出,看似綿軟無力,緩慢異常。但實際上,這一掌推出,便已經封死了對方的一切退路,除了退向屏風的方向之外,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好一個武當綿掌!”
那泥腿子一聲驚呼,卻絕不甘願束手就擒,但見他身子閃電般的竄出。剎那間的功夫,已經一連向着木道人攻出四拳三腳。
他的招式算不上精妙,但卻深得快,準,很的要義。每一招都是直奔木道人的周身要害而來,而且每一招擊出,都是有去無回,只攻不守。
畢竟,對於他來說,如果不能從木道人這裡尋得一線逃生的希望,恐怕他今日真要折在此地了。
但無論他的招式如何陰險,如何毒辣,如何兇猛。面對木道人,那泥腿子只感覺自己便好似暴風雨之中的一隻雨燕,無論自己如何掙扎,都絕逃不開木道人的掌控。
眼見脫困無望,那泥腿子卻是一記鞭腿掃出,帶着陣陣破空之音朝着木道人而去。然而,就在木道人單掌一立,向下一託之際,那泥腿子卻是猛的一蹬,整個人已經朝着那高亞男飛射而去。
“不自量力!”
一聲輕呼,但見那高亞男一手依舊抓着木匣,另一隻手卻是劍鋒一轉,一點而出。她出手清淡,劍法自飄忽到妙,如同分花拂柳一般,縹緲,高雅。
這一式清風十三式之中的清風指柳使出,剎那間的功夫,那泥腿子只感覺此時高亞男的長劍已經化爲了一道清風而來。一個人即使輕功再快,身法再妙,又怎能敵的過那無處不在的清風呢?
劍光閃過,血花飛濺,勝負似乎在這一刻,便已經清楚的分出。只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之後,那泥腿子忽然猛的一甩雙手,兩聲巨響之後,便是濃煙四起,彷彿清晨的濃霧一般,掩蓋了這裡的一切。
“小心煙裡有毒!”
“好機會!”
“轟”“轟”“轟”……
一聲聲巨響接連傳來,這裡面有拳腳相擊的聲音,有刀劍相撞的聲音。
煙霧遲早會散去,特別是無數高手的身法閃動,拳風四溢之下,煙霧散去的速度只怕會越發驚人。時間,能夠隱匿身形的時間,對於任何人來說,都已不算太多。
所以,每一個人一出生,必然都是石破天驚的全力一擊。
煙霧出現的第一刻,江風便已經彷彿一條泥鰍一般的竄了出去。高亞男的清風十三式他已見過,雖然確有玄妙之處,但與江風明玉九重天的強橫功力相比,確實大有不如。
只不過,與江風想法類似的人,實在是太多。江風尚未來得及靠近高亞男,忽然之間,便感覺到一道凌厲的氣勁自身後襲來。
沉穩,厚重,帶着一串串撕裂一切的氣勢。刀法,上乘的刀法,當今世上一等一的上乘刀法!
對方只出了一刀,但江風已有一種感覺,這一刀劈出,便好似對方已等待了千年萬年一般。
“好可怕的刀法!”
此時的江風感應到對方刀招之中的威脅感之後,本能的便是將自己的明玉功運轉到了極致,忽然之間雙掌一齊拍出。這一下江風已是毫無保留,轉眼間的功夫,真氣混合着煙霧,彷彿兩條由煙霧凝結而成的巨龍一般,朝着來人咆哮而去。
屠龍之刃,巨龍怒吼,此時二人的碰撞卻沒有想象之中的驚天動地,反而是在一刀耀眼的刀光過後,巨龍消散,而江風的右掌,同樣使出移花接玉在對方刀身之上輕輕一拍。
兩人的身影,便在這簡簡單單的一次交手之後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