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雖然是大明和大秦的接壤之地,也能算得上是兵家要地。
但終究地理位置位於帝國的最東方,實在是太過偏僻。
就連嬴政數次巡遊大秦天下的時候,也都沒有來過這裡一次。
正所謂鞭長莫及,縱使大秦帝國的兵鋒威壓天下諸國,在此地也同樣有所不及。
故而在不知不覺之中,東郡就變得魚龍混雜,各種各樣的人都在此地紮根。
就算是一些江洋大盜,有時候也會來這裡避難。
如果能碰上一個能幹的官員的話,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壓制的住東郡的局勢,將此地情況穩定下來。
但這一地的郡守白屠,卻偏偏只是一個酒囊飯袋,混吃等死的廢物。
整日都貪圖享樂,除了中飽私囊,魚肉百姓,以及會變着法討好上司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
但此人是老秦人出身,更是當世殺神武安君白起的直系後裔。
在整個大秦帝國裡,都沒有幾個人願意招惹武安君白起。
所以就是這樣一個廢物,卻也順勢成了一方鎮邊大員。
但可惜的是,這東郡的衆多百姓在他手下,就討不到什麼好生活了。
但今天,這個地理位置頗爲偏僻的小郡,迎來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尊貴客人。
因爲這一日,大秦武王從大明朝歸來,而他落腳的第一站,便是東郡。
白屠通過自己的人脈,提前得知了這位大秦唯一的親王殿下,將會來到東郡的消息。
他有心討好這位在大秦帝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所以把自己手下所有的人馬都動員了起來。
並且禁止了百姓進出城門,強制要求桑海城中的所有百姓和他一起,夾道歡迎這位親王殿下。
乍一看去,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歡迎着大秦武王嬴不凡的到來。
但這前提是要忽略這些百姓眼中的憤懣和不滿,以及那極爲鬆散凌亂的城中防務。
骨碌碌!
車輪緩緩轉動,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
一輛小房子般大小的馬車,在許多黃金火騎兵的保護之下,成功抵達了東郡的治所—桑海城。
陽光映照之下,馬車被照射得熠熠生輝,光憑這一輛馬車,就足夠讓一戶三口之家的百姓,舒舒服服地過上一輩子了。
嘩啦!
看到那緩緩駛來的馬車,一名站在城門口,身穿官服,面色顯得蒼白的中年男子急忙翻身下馬,跪在了路上。
在其下馬的過程中,身體還發生了一瞬間的停滯,很顯然是扭到了腰。
下個馬就會扭到腰的人,那一定是一個酒色過度,身上半點也沒有英武之氣的人。
“下官白屠,參見武王殿下,祝武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參見武王殿下”
隨着白屠的動作,他身後那些站着的一衆兵馬也相繼跪下,一道參拜了下來。
那正騎馬跟在在馬車旁邊護衛的蒙恬看到此幕,眼中閃過了鄙夷和殺機。
“也不知道像武安君這樣的蓋世人物,怎麼會有這種如廢物一般的後代呢?”
他暗自在心裡鄙夷道。
正坐在馬車前趕車的典韋,也是有些不解地搖了搖頭,看起來顯然對白屠也充滿了厭憎。
而在那跪下的一衆兵馬裡,一個英氣勃勃,身穿一身亮銀色甲冑的小將,默默地垂下了雙眼。
在他的雙眸之中,浮現出了發自內心的不滿。
“真是一個廢物,虧他還姓白”
“白屠?”
前行的馬車頓時停住,一個有些虛無縹緲,彷彿來自天外般的聲音響起,無比清晰地傳入了衆人的耳朵裡。
但卻無人能夠肯定,這個聲音是從何而來的。
“正是末將,敢問王爺有什麼吩咐嗎?在下一定竭盡全力爲您辦到”
身爲武安君白起的直系後裔,白屠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也算不上什麼傻子。
他剛聽到這個聲音,便明白這是從那位修爲通天的大秦親王口中傳出的。
所以他的回答,也顯得非常迅速。
“沒想到武安君的子嗣中,居然也會有你這樣的存在,還真是家門不幸啊!”
“也罷,本王今天就替武安君清理門戶,以免日後你牽連到他”
嬴不凡從馬車中走出,面色顯得十分冰冷。
“典韋,把這個魚肉百姓,一無是處的廢物給本王殺了”
冰冷的話語顯得毫不留情,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斬殺白屠的命令。
什麼?
聽到這話的時候,上至白屠,下至那些普通民衆都吃了一驚,以爲自己聽錯了話。
霎時,衆人頓時覺得有些驚駭莫名。
“是,屬下遵命”
典韋咧嘴笑了笑,一股如蠻荒兇獸般的彪悍氣息從他體內散發了出來。
唰!
兩柄通體漆黑,散發着兇悍氣息的短戟出現在了他手中。
典韋跳下了馬車,手提雙戟,緩緩地走向了跪在地上的白屠。
“王爺,臣冤枉,冤枉啊!”
白屠整個人癱在了地上,身體不停地顫抖着,臉上涕淚齊流,不停地開口哀求道。
嬴不凡不爲所動,整個人盤膝坐在馬車上,看起來一副正在閉目養神的樣子。
“你真的是武安君的子嗣嗎?他老人家兵道天下無雙,可這教育後輩的本事看來不太行啊!”
典韋漸漸逼近了白屠,兇悍的臉龐上佈滿了不屑和殺意。
“對對,你們不能殺我,武安君是我祖父,他是我祖父,我要是死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白屠聽到這話,好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瘋狂地高聲喊道。
“白癡,哪怕是武安君今天親自來了,那也救不了你,你今天的這條命,註定要沒”
典韋獰笑了一聲,一股暴虐的殺意從體內散發了出來,一下子就震懾得白屠說不出話來,只能渾身不斷顫抖。
他走到了白屠面前,然後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脣,開口說道:“下輩子,做個好人,也許你能比這輩子多活些年月。”
說完,典韋便緩緩擡起了手中短戟,空中隱隱出現了一股恐怖血腥的氣息。
白屠不斷向後退去,掙扎着想要逃離,但卻被典韋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勢生生壓住,絲毫不能動彈。
他只能一直不斷地念着:“別…別殺我。”
可惜他的這些話,只不過是死前無謂的呻吟罷了,絲毫用處也起不到。
噗嗤!
隨着短戟的落下,滾燙的鮮血自脖頸處噴出,染紅了一小塊的地面。
一顆斗大的頭顱滾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那原本如同東郡土皇帝一般,往日一直作威作福的的白屠,此刻在那張猙獰的臉龐上,充斥的盡是無法散去的絕望和恐懼。
蒙恬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但最終都化爲了一聲重重的嘆息。
而那名跪在地上的軍中小將則是眼神一亮,臉上閃過了一絲喜悅之情。
他原本以爲,這位高高在上,以無雙天資和驚世謀略著稱的大秦親王,會是一個不知民生疾苦的皇族中人。
但沒想到的是,他剛一露面,就直接將白屠這個魚肉百姓的混蛋給斬殺了。
這還真是一個大大的驚喜!
但出乎這位小將的意料,對他來說,這個驚喜還沒有結束。
“鍾離昧”
在快刀斬亂麻般斬殺了白屠,在一定程度上收攬民心之後,嬴不凡又喚出了這位軍中小將的姓名。
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這位小將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直到被自己身邊的同袍推了一把後,他方纔回過神來,然後迅速跪在了嬴不凡面前。
“末將鍾離昧,見過王爺”
“從現在開始,在朝廷重新派遣官吏之前,你便是這東郡的郡守”
“末將謝過王爺”
鍾離昧聞言大喜,立刻磕頭拜謝道。
“蒙恬,你帶着黃金火騎兵回駐地去吧,莫要驚擾了民衆”
嬴不凡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對一旁的蒙恬開口說道。
蒙恬聽到這話,立刻拱手回答道:“請王爺放心,末將一會兒便帶人回去。”
“接下來,本王會在這城裡呆一段時間,安全問題便由你來負責了”
這位大秦親王看着鍾離昧,笑着說道。
“請王爺放心,臣一定會竭盡全力”
鍾離昧從狂喜中回過神來,心頭泛起了一陣感激。
他在這東郡呆了很多年,而眼前這位親王殿下是第一個願意提拔他的人。
對於鍾離昧來說,這等知遇之恩,不亞於他的再生父母。
如今若是有人想傷害嬴不凡,那就都要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鍾離昧拱手領命之後,迅速適應了東郡郡守的身份,指揮兵馬將道路清出,準備迎接嬴不凡進入桑海城。
嬴不凡腳尖一點,便重新進入了馬車之中,典韋隨即也跳上了馬車,開始了他的趕車工作。
骨碌碌!
這輛馬車的車輪再次轉動,在許東郡百姓的注視下,緩緩駛入了城中。
這一次,這些百姓看向這輛馬車的目光中,再也沒了半點憤怒,而是充滿了激動和欣喜。
在這些大多都不怎麼認識字的百姓看來,這個一露面就斬殺了白屠這個壞蛋的大秦親王,已經算是一個天大的好人了。
其實這些黎民百姓的心思很簡單,只要沒有影響到他們柴米油鹽醋這樣的日常生活,那麼誰來統治他們都是一樣的。
如果這個統治者態度能夠寬容溫厚一些,這些百姓更是會拼了命地去擁戴他。
嘎吱!嘎吱!
隨着時間的推移,在鍾離昧以及麾下士兵的護送下,嬴不凡對車駕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了遠方。
東郡郡守府。
馬車駛入府邸,在鍾離昧目光的注視下,一個身穿黑色王袍的青年從馬車裡走出。
剛纔事出突然,這位剛剛被任命爲東郡郡守的年輕將領之前並沒有看清楚這位大秦親王的面容。
而此刻,他看到這道從車廂中走出的身影,眼中隨即閃過了一道意外之色。
雖然今天只是第一次見面,但鍾離昧也曾聽說過這位大秦武王的傳聞。
眼前這個人是世間第一天才,修行天賦絕世無雙,不過短短雙十年華,便已經躋身世間至強者的行列。
這樣的男子,想必一定是風姿如玉,風采絕世的吧!
但今日一見,他卻發現眼前這位大秦親王,是一個身穿黑金色王袍,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隨和之氣的青年。
若非是其眉宇之間隱約透露出來的霸氣和凌厲之氣,鍾離昧都幾乎要懷疑,眼前這個是不是從儒家小聖賢莊走出來的弟子了。
鍾離眛拱了拱手,對嬴不凡說道:“王爺,這段時間就勞煩您住在這裡了,東郡較爲貧困,招待不週的地方,還望您見諒。”
“放心吧,鍾離將軍,本王不是什麼嬌生慣養之人”
嬴不凡微微頷首,然後開口說道:“你下去忙你的吧,如果查到有和白屠一起作奸犯科之人,該殺的千萬不要手軟。”
鍾離昧看到眼前這位大秦親王和自己不過初次見面,便對自己如此信任,心頭頓時泛起了難以言表的感動。
他立刻拜謝道:“還請王爺儘管放心,臣明白。”
隨後嬴不凡又簡單地交代了幾句,鍾離昧便告辭離開,出去重新佈置城防了。
“典韋,帶人去佈置一下府邸周圍的防禦,本王可不想天天被一些小毛賊打擾”
嬴不凡囑咐了身旁這位心腹愛將一句後,便快步向前走去,走入了府邸大廳。
他剛剛踏入大廳,一個早已等候在裡面的白衣男子馬上站起了身來,恭敬地向嬴不凡行了一禮。
“子房來了,趕緊坐吧”
嬴不凡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謝王爺”
張良也沒有客氣,很快便挑了一張椅子,在上面坐了下來。
“本王這次來東郡,其中有一個目的,是想見見你的師叔,也就是荀子他老人家”
兩人都坐下之後,嬴不凡並沒有多說其他廢話,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地開口說道。
“這恐怕要讓王爺失望了,我師叔隱居多年,恐怕不會輕易見人,更何況您的身份還是皇族子弟,就更難見到他了”
張良斟酌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苦笑的神情,然後有些爲難地開口回答道。
“都已經到了現在了,荀老夫子難道還在記恨着當年夫子說的那些話嗎?”
嬴不凡輕笑了一聲,然後轉而又開口說道:“還是說,即便是到了現在,荀老先生還是不願意把寶押在我們大秦國身上嗎?”
說到最後,這位大秦親王的語氣已經變得冷冽了起來。
“很抱歉,這些年來我們小聖賢莊一脈雖然和王爺有頗多的聯繫,但我師叔他老人家,終究是不願意把所有的東西都押在秦國身上”
張良的面容變得有些苦澀,硬着頭皮回答道。
“哼”
嬴不凡冷哼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難不成荀老先生現在還是認爲,中立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嗎?”
張良苦笑着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這當然不可能,但對於整個儒家來說,損失也算不上多大。”
“而且我儒門遍地開花,我們小聖賢莊一脈,也算不了什麼”
說到最後,張良臉上隱隱浮現出了一抹自傲之色。
“說的倒也有些道理,諸子百家之中,當以儒家勢力最爲雄厚”
嬴不凡皺了皺眉頭,說道:“以儒門的強大實力,荀老先生確實有着觀望的資本。”
“這樣吧,你去通知你那師叔一聲,本王會親自去拜訪他,到時候見與不見,他自己決定”
“屬下明白了”
張良點了點頭,然後身形微微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小聖賢莊,還真以爲自己有資格待價而沽嗎?身處亂世,哪還有他們選擇的資格呢?”
嬴不凡擡頭看向了那湛藍的天空,然後不屑地笑了笑。
那傲慢而又充滿嘲諷的話語,也在整個大廳之中不斷迴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