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吉也未清閒,二蛋去找金戈之時,方君前來邀戰。
方君自從受了戚長征刺激,就一直在閉關之中,只有外敵來犯之時他纔會破關而出,與猿青山的境遇相似,外敵來犯他也只有觀戰的資格,出不了力,只能作爲一名旁觀者,說不失落是假的。
在遇見戚長征之前,他是仙元觀三代弟子頂尖人物,雖被元士囚禁在獄樓,心氣卻沒有絲毫低落可言,只當是一種修行經歷對待。遇見戚長征,數度交手數度失敗,亦是想方設法的要戰勝戚長征,心氣依舊高傲。
他與戚長征猿青山都不同,自小便跟隨他爺爺方念修道,水行天賦亦是上佳,帶着師弟們前去天府林試煉遭到元士生擒活捉,這是他修道人生第一個挫折,爾後便是在青州城琅琊府修煉,以打敗戚長征爲目標,鬥志昂揚。
戚長征離開青州城之後,境界突飛猛進,他已不是戚長征對手,但在戚長征那數年難以結丹的時候,他修爲已是超過戚長征,雖實力依舊不及,卻也能與戚長征鬥上一鬥。
戚長征離開青雲國南去,他也在不久之後回到方念身邊修道。再碰面,戚長征境界已是在他之上,不僅是戚長征如此,猿青山也是如此。
他有怨念,對他爺爺不放他離開的怨念,後來終於能跟在戚長征身邊修道了,卻總是看着他東奔西走,每回見面實力都要比前一次見面強上許多,漸漸地,他不再把戚長征當成超越目標,委實是戚長征跑得太快,他跟不上腳步。
戚長征又一次走了,臨走之前,說出了他的心願,希望能與幾位兄弟並肩戰魔族,希望琅琊元門能成爲修元界中部最頂尖的元門,希望琅琊國能陸續出現斬魔城、玄龍城、雲水城、軒轅城。
就因爲這一個個願望,方君找到了超越的目標,便是猿青山。
二蛋他比不了,以境界實力建城命名的約定,他只能苦修超越猿青山,讓雲水城排在玄龍城之前。
於是,他日以繼夜的修煉,從不懈怠。付出總有回報,他終於在半年前突破融元境,成爲一名天陽境大能修士。他卻是沒有當即出關,因爲猿青山早已是天陽初境,他繼續修煉,只想着能比猿青山早一步晉升天陽中境。
他的心態原本是很好的,第一次外敵來犯,他旁觀之時,還不覺得如何失落,因爲猿青山也是一般無從出力,但第二次外敵來犯,他甚至連升空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土峰仰首相望。
那一位位大能之間的戰鬥,讓他心裡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爲何自己不能參與其中?爲何自己要仰望他們?
人知恥而後勇,他忽然對自己的平庸感到羞恥,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
想得最多的是戚長征的經歷,每回戚長征回來都會讓他大漲見識,當時只當見識來聽,此時卻是忽然想明白戚長征實力突飛猛進的原因。再看與高吉作戰的二蛋,雖處在下風卻是愈戰愈勇,他忽然又想明白了他不如二蛋的原因。
於是,在二蛋被擊倒數次之後,他站了出來,提出與高吉交手。
讓他汗顏的是,他竟是連高吉一招都接不下來,只是一劍斬來,他打算使用最擅長的蝶影步規避,爾後再用雲水劍法戰之,卻哪裡想到,高吉只是簡單的一劍,速度之快他竟是連規避的時間都沒有,只能揮劍格擋,於是被一劍斬倒在地。
高吉哈哈笑,說你再練練,爾後就去觀戰金戈與二蛋。
高吉言者無心,他是聽者失意。
再練練?已是閉關苦修時長,卻連高吉一劍也擋不住,再練練?怎麼練?
找誰練?
他忽然想到戚長征對他說起過的特爾元門經歷,北部修士排外,卻是水行修士樂土,不如找他們練去?
方君突發奇想,他要走出去,閉關苦修對於實力的增長太過緩慢,他要像戚長征那樣,走出元門作戰!
有了這個想法,便是一發不可收拾,擡頭看高空,他的爺爺方念正在仰首看更高空的戰鬥,無來由的感到悲哀,爲何只能觀戰?連他爺爺已是陰陽境大能也是隻能觀戰?
境界上去了,實力卻上不去。
他還有很長的修道之路要走,若是按部就班閉關修煉,他爺爺的今日就是他的將來。
決定了,必須走出去!
打算與猿青山言語一聲,定下一個兩年之約或是三年之約什麼的,卻是找不見猿青山的人影,尋思着猿青山估計也是感觸良多,先離開閉關去了,便放棄與猿青山招呼一聲的打算,想對代元主李青雲招呼一聲,再想想還是算了,要是傳到他爺爺方念耳中,徒增煩惱,於是,悄然離去。
這一日,猿青山與方君抱着相同的心思離開琅琊元門,他們都不知道戚長征此時性命攸關,包括高吉在內也不知道,金戈誰也沒有告訴,這也是曲巖的意思,只因告之無用。
這一日,四位老道兩兩輪番與姜伢子交手,姜伢子收拾不了他們,他們也打敗不了姜伢子,平分秋色。姜伢子在戰後離去,那十位泰上元門大能也隨之離開,琅琊元門渡過危機。
還是這一日,飛離赤炎山脈千里之遙的袁紫衣止住身形,在空中懸停片刻,回身向着南海大陸飛去。
同樣是這一日,戚長征站起身來,決定不等命運降臨,而是主動離開囚龍之地。他腳踏龍形七星魔弓,飛出囚龍峰封禁元力神識的那道屏障,飛臨泰九峰峰頂。
亭子內,姜黎天猛然站起身來,一步邁到姜九黎身前,眉心已是裂開一道縫。距離不遠的其中一位五行境神能發出一聲長嘯,一閃出現在戚長征以東,頃刻間,另外三位五行境神能也出現在戚長征西北南三面,將戚長征團團包圍。
青龍在姜黎天眉心探首,隨時都有一閃即出的可能,戚長征怡然不懼,笑道:“臨死前討杯酒喝。”
面對五位五行境神能,戚長征還能有這份膽識氣魄,連姜黎天也是感到佩服。
戚長征話音剛落,姜九黎自修煉中驚醒,猛地睜開雙眼,看清形勢,起身站在姜黎天身側道:“有酒也不給你喝,死到臨頭,裝什麼裝,既然來了就別想再回去。”
戚長征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視姜黎天淺笑不語。
人吶,就怕對比,戚長征與姜九黎各說了一句話,高下立見,姜黎天心裡在嘆息,卻是更加堅定斬殺戚長征的心意。
就如同姜九黎說的一般,出來了就別想再回到囚龍之地,別說是回到囚龍之地,五位五行境神能包圍中,只能用寸步難行來形容。姜黎天也不着急,他也想看看戚長征究竟有多大膽子,眉心收攏,青龍消失不見,在石桌旁坐下,揮手間,石桌多出一罈酒。
戚長征飛落石桌另一側,此時的他沒有嬉皮笑臉,與往常大不同,舉手投足有着那麼一股子大氣,還有禮,沒有大大咧咧的坐下,先對姜黎天行禮,說道:“元主好氣度,小道爲前些天出言莽撞給您老道個歉,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望元主就此揭過小道無禮之處。”
說着,取出四個酒杯,叫了聲姜叔,又叫了聲曲哥,酒滿兩人落座。
戚長征舉杯說:“姜元主,我之所以會主動離開囚龍之地,便是想與您老談談魔族入侵之事。”
姜黎天淡然道:“我知道的比你多,無需談。”
戚長征說:“那就不談魔族,我們談談人質交換。”
姜黎天未開口,站在他身後的姜九黎已是怒氣衝衝的道:“你有什麼資格談交換,你死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姜黎看不上姜九黎的原因便是在此,指着他鼻子罵:“閉嘴!老爺子沒開口,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姜黎天看着姜黎,姜黎別過頭去,姜黎天笑笑說:“九黎是聖子,不可無禮。”頓了頓,又說:“老爺子算不算老爹的別稱?”
姜黎喝酒不應,姜黎天喝了口酒,看向囚龍之地十二層洞口說道:“若不是你,木黎師兄能活到壽元耗盡。”
戚長征忽然想到前世讀過臧克家的詩句,他說:“有的人活着,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着。”
姜黎天怪怪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聽不懂,還是聽出什麼來。戚長征接着說道:“木黎道人活着,與活死人沒什麼不同,我就算死了,永遠活在兄弟道侶心中。”
姜黎瞪眼,問他到底在說什麼。
戚長征輕笑道:“就是說這個。”回頭對姜黎天正色道:“仙宮器靈吞噬神將殿器靈,只需我一聲令下,神將殿毀於一旦,姜九龍活不了。”
姜黎天沒看他,也沒開口,姜九黎盯着他不敢輕易開口。
戚長征又說:“我放了姜九龍,您老允許曲巖帶着我道侶宇文妲己離開。”
姜黎天目光看向戚長征,沉吟片刻,淡淡一笑,說:“可以!”接着又說:“我要聖元果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