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征沉默,之所以會主動離開囚龍之地便是打算用姜九龍的一條命換來宇文妲己隨曲巖離開,同時也打算將聖元果樹與龍晶液轉移給曲巖,只是沒想到姜黎天能答應前一個條件,卻是不放過他擁有的聖元果樹。
至於姜黎天如何知曉聖元果樹在他手上,或許是使詐,或許是當真知曉,戚長征不敢賭,形勢不如人,生死操控在對方手中,賭輸的結果只會連宇文妲己也救不了,沉默片刻便點頭道:“若我戰隕,一切都歸你。”
姜黎天頷首,姜九黎說:“快放了九龍!”
戚長征不搭理他,離開那道屏障就已經感知宇文妲己破境成功,神識之力進入琅琊仙宮,感知那張梨花帶雨的嬌顏,悠然長嘆,侵入宇文妲己識海,禁錮修爲,將其致暈,傳音宇文宕帶出宇文妲己,同時現身的還有九姑娘與白龍馬。
戚長征已是做好身隕的準備,九姑娘與他簽訂的乃是平等血契,哪怕他隕落對九姑娘並沒有多大影響,只是魚鷹與他簽訂的是主從血契,主死從亡,若他當真隕落,魚鷹也將隨之隕落,召喚魚鷹出來也沒有意義。
至始至終一句話也未曾開口的曲巖大袖一捲,將二人二獸收入隨身空間法寶,隨即深深看了戚長征一眼,回頭看姜黎天,說了第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長征死,我會爲他報仇。”
姜黎天嘴角微微翹起,帶着輕蔑。
曲巖舉杯對姜黎,姜黎不言語,不舉杯。曲巖牽強一笑,舉杯一飲而盡,摔杯離去,再不回頭。
姜九黎又說了一遍讓戚長征釋放姜九龍,戚長征只當未聞,對姜黎道:“姜叔,勞煩你走一遭,親眼看着曲巖離開泰上元門。”
姜黎天皺眉,卻是未出聲。
姜黎怒罵戚長征:“都是你這兔崽子,死就死了,搞這麼多事,等我回來戰你。”
戚長征笑笑說好,說我等你回來戰。
姜黎罵罵咧咧離去,戚長征起身對姜黎天行了一禮,說道:“且容小道冒犯,等姜叔迴轉,立刻釋放姜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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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大陸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有蒼勁古鬆直衝雲霄,也有奇形怪狀的古樹穿插其中,有像城牆那樣的花牆,也有偏居一偶簇擁生長的奇花異草。
這裡沒有猛獸,任何能行走的獸類至少也是擁有一定智慧的兇獸,而兇獸在這裡是食物,不僅是妖族的食物,還是奇形古樹以及奇花異草的食物。
這裡日夜均分,陽光普照之時,便能看見棵棵蒼勁古鬆周邊飛旋着各色小人,化形妖族稱之爲花精靈或是草精靈,這些可愛的小精靈出現在白日,沐浴在陽光下辛勤勞作,採集松脂或是食用或是作爲搭建花房的粘合劑。
這些小精靈的個頭普遍都在半尺左右,外形與人類相差無幾,只不過有着尖尖的耳朵,還多了一對翅膀,他們是南海大陸的精靈,爲神奇的南海大陸增添了一份玄幻色彩。每當有化形靈獸走過草叢,見到成羣結隊的花草精靈忙碌,總會停下腳步,露出微笑,以表示自己並沒有惡意。
這個時候,總會有那麼兩三位花草精靈繞着化形靈獸轉上幾圈。
當他們拍着小翅膀飛離,就表示放其通行;當他們發出一些不算動聽的聲音時,化形靈獸只會撒腿飛逃,跑得快的還能撿回一條命,跑得慢了,靈獸骨骼就要被當做搭建花房的材料。
每到夜間,這些色彩斑斕的花草精靈就會隱去蹤跡,而夜間就是那些生長得奇形怪狀的古樹的世界。
南海大陸生存的妖族多在日間活動,卻也有些妖族偶爾會在夜間出沒,只不過,夜間離開居住地的妖族都是小心翼翼,規避着那些生長得奇形怪狀的古樹。
哪怕是能在妖族中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靈王獸也是不願招惹這些怪樹,委實是這些怪樹不甘寂寞,總會在夜間揮舞着粗大枝藤四處遊走,遭其枝藤觸碰到的妖獸靈獸往往就是難逃一死,靈王獸雖不會遭其吞噬,卻也討厭無窮無盡的蔓延纏繞藤蔓,脫身也要耗費工夫,大多時候還是避着走。
袁紫衣轉向飛往南海大陸,穿越百萬大山已是接近卯時,她不是第一位進入南海大陸的人類,也不是第一次進入,知曉南海大陸夜間出沒的樹妖難纏,也知曉白日出沒的花草精靈厲害。
不過,那都是在她還未成爲赤炎仙陣之主以前的事,掌御赤炎仙陣之後她還未進入過南海大陸。
縱然是如今的她也不願打攪那些樹妖,不是恐懼害怕,是沒那閒工夫耽誤,她此來南海大陸,只爲九尾神狐而來。
以她如今的修爲境界,哪怕是全力飛行也需月餘時間方能趕到泰上元山,前次一去一回已是耽誤了數月時間,在離開赤炎仙陣之時,心裡忽然生出不安的情緒。
不待卯時至樹妖歇,袁紫衣便飛入南海大陸,渾身燃起熊熊赤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好似南海大陸上空綻放的一盞明燈,萬妖無聲,影影綽綽的叢林間卻有着揮舞的枝藤襲來。
只是那些讓靈王獸也頭疼的枝藤碰觸到熊熊赤焰盡皆融化,下方几處陰暗之地傳出數聲吱吱怪叫之後,再無一根枝藤敢於升空。
靜等片刻,不見九尾神狐出現,袁紫衣不耐煩,雙手捏印記,遙遠的赤炎仙陣便有一道赤炎一閃而來,手印變化,赤炎驀然綻放,似一朵碩大牡丹覆蓋而下,下方密林頓時火光沖天,妖族的慘嚎夾雜着樹妖的吱吱怪叫傳出,片刻已是焚燒百里方圓。
“欺妖太甚!”
尖銳不失嬌媚之聲自遠空傳來,一位美婦出現,美婦身後有九尾,九尾晃動,轉瞬出現在袁紫衣身前不遠,雙目含煞,與之化形那張柔美的臉有着鮮明對比,極妖!極豔!
袁紫衣伸手一招,下方烈焰頓滅,一簇赤炎飛落她掌心,雙手一拍,赤炎不見,身上的赤炎也隨之入體,一襲白衫隨風飄搖,空靈不失尊貴。
“送我去泰上元山。”袁紫衣語氣清淡,一點也沒有求妖辦事的意味。
美婦怒極,叱問:“憑什麼?”
“我沒工夫耽誤。”袁紫衣說,“一日之內送我抵達泰上元山,我免你蠱惑衆妖入侵之罪。”
美婦怒極而笑,道:“何來入侵,觀望爾。”
袁紫衣冷然道:“出現在青州城的難道不是你?”
美婦更怒:“那是十多年前,神龍出面我已返回南海大陸,再未踏足修元界,舊事重提有意思嗎?”
袁紫衣道:“我只知你出現在青州城是爲難我道侶而去,這是私事,今日你送我去泰上元山便了結此事,日後不再尋你麻煩,今日你拒絕於我,我能肯定的告訴你一句,朱雀化繭重生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美婦驚怒:“神龍已是諒解於我,你……你不講理。”
袁紫衣道:“神龍是神龍,我是我,得罪了我,驅逐便是,得罪我道侶,必死無疑。”頓了頓,又說:“我不是在與你談判,是給你機會,再問一句,去還是不去?”
美婦突然尖叫:“死爆熊,給老孃滾出來。”
千丈爆熊現身,唯唯諾諾不敢靠近。
美婦急衝向爆熊,滿臉猙獰之色,手腳並用,一通捶打抓撓,再回首已是面帶微笑,道:“我去!”
旭日東昇,滿臉爪痕的千丈爆熊頭頂坐着九尾神狐,而九尾神狐九尾交錯於頭頂,袁紫衣盤膝在上。千丈爆熊邁步千丈,再邁步已是萬丈開外,疾風捲落葉,驚起無數花草精靈亂舞。
東昇的旭日光照赤炎仙陣,梧桐聖樹之巔傳出咄咄咄的響動,不一會兒便傳出如同少女的聲音:“該死的,這麼硬……”再有一會兒,少女之聲大嚷:“袁鸞天,給我砸開……”
天魔蕩之巔,一位赤着上身的健壯少年舉目東看,少年眉心有着一個“王”字印記,他沐浴在朝陽中卻似乎很憤怒,看了眼盤坐老道,冷哼一聲,又看了眼宮裝美婦,大步上前對着美婦身側就是一拳擊去,似乎擊打的是空氣,卻是傳出一聲悶響,少年怒目美婦,一躍跳上金環索道進入天金山脈。
晨光中,一個粗壯的青年奔跑在天河畔,衝過那塊巨大石碑,一手緊握龍首盾,一手高舉玄龍斬,衝向徘徊在通天山脈外圍的妖狼。
東海濃霧影響不了東昇的旭日,濃霧間探出一個巨大的龍首,目光看的是奔跑中的神階爆熊,隨着爆熊快速移動,龍首隨着微微轉動。
東海中心,傳說中的仙島,一個老爺子把玩着一串不知名之物,閃閃發光,他的身前不遠處站着黑袍龍神,黑袍龍神的目光卻是在看着天魔蕩的方向。
“有什麼好看的,入神階也離不開天金仙陣……”老爺子嘀嘀咕咕,“連小敖廣都打不過,還得等啊!”
黑袍龍神瞥了眼老爺子,沒有開口,將目光放在泰上元山方向,好一會兒才說道:“姜黎天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