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人渾身上下,只有面部的鐵罩上開了一道用來換氣的小口。
他在憤怒的掙扎着,滿屋子的鐵鏈都是晃動,發出了尖銳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孔萬驍傷感的說:“自從上週末開始,阿恆他突然就發病了,會瘋狂的破壞所能觸碰的一切東西,傷害每一個靠近的人,甚至是自己!他把家裡的很多東西都砸壞了,還弄傷了幾名傭人,被控制住之後,他還要自殘……我請了很多西醫中醫來看都治不好他,最後還是一位稍懂門道的老中醫,告訴我們說阿恆很有可能是中邪了。”
他顯然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纔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控制住自己的兒子。
王宇心想,這病狀倒的確是標準的中邪,可奇怪的是爲什麼孔恆身上一點陰煞之氣也沾染?
一旁的張千靈大言不慚的說道:“孔先生你放心,我一定能讓孔少爺痊癒,請你讓下人將孔少爺頭上的面罩取下。”
孔萬驍馬上吩咐幾個傭人上前去把孔恆頭上的鐵片面罩開鎖。
這幾個傭人的過程中動作全神貫注,動作小心翼翼,眼睛之中充滿了恐懼。
鐵片面罩取下之後,孔恆的真容出現在了王宇面前。他的年紀大約不到二十歲,眼神很兇煞,就好像是一頭想要吃人的野獸一般。
孔恆的嘴裡還塞着一枚口球,孔萬驍說這是爲了避免他咬斷自己的舌頭。
王宇仔細的觀察着孔恆。孔恆現在的情況,讓他想起了不就之前的丁橋。因爲他初步斷定,孔恆多半也是人魂走失了,所以導致他失去了理智。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同樣人魂離體的情況,孔恆的本能攻擊性,可比丁橋要大得多。
張千靈走到孔恆面前,伸手動腳的在孔恆臉上一通亂摸,激得孔恆是暴跳如雷,將房間裡的鐵索甩的鐺鐺作響。
他轉過身來,拱手作揖道:“孔先生,少爺他丟失了一魂。”
孔萬驍一聽就緊張了起來:“那該怎麼辦?”
張千靈淡然的說:“不急,只要我起壇設法,使出招魂之術,就可以把孔少爺丟失的這一魂招回來。”
孔萬驍連忙說:“事不宜遲,天師你快請施法!”
張千靈卻故意走到了王宇面前,裝模作樣的說道:“我是個前輩,所以就讓你先來吧,免得你到時候說我不顧身份和你爭搶。”
他之前見王宇施展了白靈火,就認定了王宇是神霄宗的人。道門神霄宗這一流派,以修煉各種剛烈的攻擊型法術見長,而將奇門遁甲、符籙咒術等視爲旁門,他們追求的就是乾淨利落的正面制敵,顯然是不可能擅長招魂尋人這些術法。
所以張千靈這麼問,就是故意要讓王宇難堪。
事實上,王宇根本也不懂招魂之術,現在臨時抱佛腳從平臺兌換學習,肯定也是來不及了。
所以他只能表面笑呵呵的說道:“還是請張天師你先請吧,我這個人比較尊老。”
“哼!那你小子就睜大眼睛看好吧!打龍鞭是我的了!”
張千靈得意洋洋的說完,走到孔萬驍的面前說道:“孔先生,我現在就起壇作法,請你給我準備一張方桌,一雙孔少爺平時穿的鞋子。”
很快傭人們就把一張桌子擡進來,放在房間中央。
張千靈的徒弟樂毅搬出了一個小櫃子,從裡邊先拿出一張黃布鋪在桌上,然後依次擺上香爐、燭臺、神牌、鈴鐺等法器。
王宇看了一眼正中間的那張神牌,供奉的是天師道的祖師爺,張天師張道陵的神位。
天師道又名龍虎宗,道庭在蜀地青城山,是道門最古老的流派之一。
龍虎宗的正統修行者都是天師張道陵的後人。
數千年的時間過去了,張天師的後人開枝散葉,沒有十萬也有八千,也許這位張千靈就是其中之一。
張千靈先焚香祭了祖師,緊接着左右搖鈴鐺,右手晃動符籙,嘴裡嘰裡咕嚕的念着誰也聽不明白的咒語。
“喝!”
他突然大吼一聲,右手的符籙往香燭上一扔。
明明是黃紙,結果卻產生了彷彿火藥一樣的效果。
符籙觸碰到火焰的一瞬間,突然膨炸出刺眼的強光,和濃烈的煙霧,令人視線暫時失明。
等到強光褪去,煙霧散盡,檯面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符灰。
“塵歸塵,土歸土,六道清靜,元魂歸位。”張千靈唸了三遍咒語。
此時他的徒弟把一個燃燒的火盆放到了法壇和孔恆之間。
張千靈托起那雙限量版的阿迪達斯球鞋,扔到了前方的火盆之中,轉眼就劇烈的燃燒了起來。
“穿上你的鞋子,回家吧……聽着鈴聲,歸來吧……”
張千靈不停的重複着這句話,並且規律的搖晃着手裡的鈴鐺。
大約一分鐘之後,原本鋪滿符灰的法壇上,出現了一個腳印。
那是一個非常袖珍的腳印,就像是用小拇指摁出來的一樣。
這個腳印的出現頓時讓張千靈面露喜色。
樂毅在一旁小聲的和孔氏夫婦解釋道:“出現那個腳印,說明孔少爺走失的魂魄,正在慢慢的走回來,只要腳印從桌子的那一頭回到這一頭,就說明孔少爺的魂魄已經回到屋子裡了。”
孔氏夫婦一聽,立刻期盼的看着法壇上的那竄小腳印。
王宇心想這可不妙,萬一要是順利的讓張千靈把孔恆的人魂給招回來了,那打龍鞭豈不是歸他了?自己還怎麼去救小椿?
儘管知道這樣做對孔恆有些抱歉,但還是要必須打斷張千靈的招魂術。
此時腳印已經過半,張千靈閉着眼睛,嘴裡不斷的重複着呼喚,手上一直在晃動着鈴鐺。
他的眼皮在狂跳,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額頭上滾落下來。
王宇左右環顧了一眼,趁着屋裡所有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的身上,悄悄的後退了到了牆邊。
他祭出一張五鬼搬山符,對着跪拜在身前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小鬼命令道:“你們幾個,給我去把他的臺子拆了!”
孔萬驍抓着自己太太的手,緊張的看着法壇上的那一串腳印。
他們心情很着急,恨不得自己上去。
因爲張千靈實在是太慢了。
和最開始比起來,他的聲量降低了很多,語速也變得很慢,就連鈴鐺也晃動得有氣無力的。
不知道是因爲道力消耗過大,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法壇突然轟的一聲,毫無徵兆的坍塌了!
各種法器頃刻之間,乒乒乓乓的落了一地。
張千靈本人因爲突然施法中斷,也受到了反噬,身體不穩的往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師父!”
“張天師,你沒事吧?”
樂毅和孔氏夫婦立刻上前把他扶了起來,那個時候張千靈還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
看着他這幅狼狽的模樣,王宇在一旁暗暗的偷着樂。
張千靈從地上爬起來,一袖一甩,拉着樂毅就往外走,走得這麼匆忙,連地上的那些傢伙都不要了。
“張天師,你怎麼走了啊?我兒子怎麼辦啊?張天師你等等啊……”
張千靈根本就不顧夫婦二人的呼喊挽留,大步往外走,頭也不回。
王宇心裡很疑惑,這傢伙是怎麼了?就算丟了人,他也不至於馬上就走吧?不過走了最好,走了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只要把孔恆的人魂找回來,那打龍鞭就是自己的了。
此時已經走出孔府的張千靈長長的鬆一口氣。
樂毅不解的問:“師父,你怎麼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