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好黑啊,完全看不見。”雲琨探了探頭,又擔心地望着大家:“這水下沒有火把,什麼都看不見,若是誰落後了,其他人都沒發覺,豈不是慘了。”
說着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江風陽身上,江風陽似乎想象到了自己垂死掙扎卻在黑暗中無人問津的模樣,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湛暝手一揚,劍魂浮於掌中,紫色的光立刻照亮了洞口。
“對啊 這樣水下就有光了。”江風陽激動的叫到,卻聽見湛暝道:“這劍魂只能握在我手中,他人執不得,若你離我太遠,也是無濟於事。”
江風陽臉上剛綻放的笑容瞬間凝滯了。
久屹差點沒憋住笑,忍了忍,伸手將衣服裡的項墜解了下來。幽綠的光瑩瑩如星火。
這可是乜寒涯生前極爲重視的物件,丟不得,但是一般人看不出這東西的玄妙。
久屹便故作隨意地丟給了江風陽:“暫借給你,把它系在腕上,其他人便可知曉你的方位,最不濟我也看得見你。”
江風陽看了看手裡的掛墜,一邊道謝一邊往手上纏,心裡還不由得嘀咕這小玩意亮光也太弱了些。
一切準備妥當,大家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跳入盜洞中。
曹切水性最佳,雖然受傷,但自保無餘,最先跳入洞中,片刻水聲過後,隱隱傳來了他報平安的回聲。
龍秋池,雲琨快速跳了下去,接着江風陽在洞邊求了句菩薩,深吸一口氣跳了下去。
久屹看了看湛暝,見他還是一臉鎮定。他真的懷疑湛暝是否真的水性不佳,還是隻是面上裝淡定的功夫了得。
見湛暝看着自己,久屹擡了擡手,請他先行。聽見他入了水,久屹也跟着跳了下去。
盜洞不寬,兩人並排勉強能遊得開,最下面的曹切已經沉下去很遠了,龍秋池跟在其後。
雲琨沒有遊太快,拉着江風陽遊在湛暝前面。
久屹見雲琨的身法果然純熟,像個深識水性之人,帶着江風陽竟也遊的不慢,怪不得之前那樣自信。
久毅用指甲扒着巖壁,用力讓自己沉的快一些,趕上了湛暝。湛暝遊的身法倒是標準,速度卻不快。
顧不得想之前那許多疑慮,久屹抓起湛暝的手臂向深處快速游去,很快趕上了前面的幾人。
隨着越沉越深,水流開始逐漸加劇。久屹知道馬上要進入地脈,方向將會大改,水速攀升,幾個人最大的考驗就要到了。
久屹看着湛暝,紫色的水光中,人面如玉,眉目如刻,只有腮邊微鼓竟多了幾分親善。
湛暝依然面色沉穩,好像水性不佳的是久屹一般,莫名讓人心安。
久屹回神時見他在看自己,久屹忙指了指前面,又捂了捂嘴,提醒他前面顛簸,小心閉氣。
湛暝看着他點了點頭笑了。他鼓着腮,笑的有些勉強。
久屹實在不敢相信,竟能見到這人如此乖俏的面容,想必這樣的機會不多。
正想着,忽然水流急卷。
強勁的水流之下,人只能任憑擺佈,毫無用力之處,整個人被卷着,橫向沿着地脈流去。
幾番顛簸碰撞,論誰都要吐出幾口氣來。
久屹拉着湛暝,見他撞的有幾分辛苦,想起他說自己水性不佳,雖然久屹抱有懷疑,但就怕萬一是真的。
忙將他拉向自己,環臂護住他的後頸和背部。
湛暝比他高些,久屹想護他倒有幾分吃力,慌亂間只得將他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想連續幾個漩渦卷得兩人跌跌撞撞像是要被水渦撕裂一般。
湛暝只得收回劍魂,雙手死死抓着久屹的腰。
在水裡似是過了很久,水流慢慢變緩,久屹忙鬆開湛暝,卻發現他仍把頭埋在他肩上,死死的抓着他不放。
久屹一時尷尬,忙推了推他,湛暝依然貼着他紋絲不動,心中不免升起一絲不安,又大力推了一下,不想他竟就鬆了手,如死物一樣漂了開來。
久屹一驚,忙拉過他的手臂,拽緊他拼命向前游去。
他手用力扒着巖壁,速度飛快,瞬間趕上了前面的江風陽,見他也遊的艱辛,被段雲琨拖着,看樣子也快要不行了。
久屹伸手推着江風陽的腳,加快了四個人的速度。
眼見着前面就要到了地脈的盡頭,久屹焦急的看了看緊閉雙眼的湛暝,抽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臉頰。
不想他竟然動了動,顫着睫毛緩緩睜開了眼睛,久屹忙搖了搖他,叫他振作起來。
一邊繼續向前遊,邊想着,剛剛雖然顛簸了些,但久屹護着他,劇烈的撞擊近乎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怎麼他就莫名其妙的暈了過去。
若是氣息不足,想來現在也醒不過來。
久屹便回頭看了看拉着的湛暝,看上去已經清醒,又托出了劍魂,見久屹詢問的看着自己,也點了點頭,似是無事。
久屹連推帶拽,總算是將兩個拖油瓶帶出了地脈,開闊的湖水依然徹骨的寒,但相比狹窄的地脈,多了些許光亮。
龍秋池最先探出水面,愣愣地看着上方狹窄的一線夜空。曹切和雲琨七手八腳地將奄奄一息的江風陽拖出水面。緊接着久屹也拉着湛暝遊了出來。
久屹看了看遠處的湖心島,霧氣朦朧中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不安,又看了看離得最近的岸邊,黑壓壓的枯林順着峽谷綿延至遠方。
相比之下,久屹對那湖心島更爲忌憚些,忙道:“快上岸。”
不多時,幾人溼漉漉的從岸邊爬了出來。江風陽已經灌了一肚子水不省人事,曹切忙給他按壓吹氣,雲琨也跟着手忙腳亂。
久屹扶着湛暝,見他只是咳着,好像沒什麼大礙,試探地問:“可有何大礙?”
湛暝又咳了兩聲,道着無事,久屹扶他在一旁坐下。只有龍秋池上了岸便站在一旁盯着湖心的小島不做聲。
忙了許久,江風陽劇烈地咳出一口水,緩緩清醒。曹切扶他坐了起來,他目光還迷離着,似是剛從鬼門關回來一般。
良久才能開口道:“要了我的老命了,早知要下水,就不來了。”
他捂着胸口咳了幾聲,擡手看見腕上的項墜,解下來遞給久屹:“多謝各位相幫,再晚些出來,我便成了這湖中水鬼了。”
江風陽又看了看久屹:“你這項墜真是好個東西地面上雖然瑩光微弱,在水下竟格外鮮明,多虧了它,我才撿回這條小命。”
久屹接過項墜掛起來塞在了衣服裡,笑了笑道:“普通螢石而已。”又看了看龍秋池:“那湖心島上應該就是另一半玄武穴所在之處吧。”
一蛇一龜,以水相連,組成玄武陣穴,吞污納垢,阻兇破煞。算得上這片土地極佳的風水,進而可推斷,此次屍災或許和墓裡飛屍所躺的養屍鬼棺影響了玄武陣的破煞有所關聯。
可久屹不明白,北荒自從前便是個風水不佳之地,如今更是連年乾旱,屍災不斷,百姓的生活還不如乜寒涯生前過的順遂。
久屹依稀記得前日湛暝提起此次屍災,初起乃是在前年,此前北荒也只是如往昔一般,旱天斷續,雨水不充,但百姓還勉強過活。
那麼此前,北荒沒有屍災之時爲何風水看上去也不怎麼樣。
由此推斷這裡本就不是什麼好地界,說不定有什麼陰煞之物拘在此處,因而有人設了玄武陣破煞勉強維持着這裡的平衡。
現如今不知哪裡的人閒來無趣,將這鬼棺置於此處。陣法失了平衡,北荒也又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這玄武穴分爲兩半,若想破壞陣法的平衡,定然也不可能只是在那墓中動手腳,若是另一半玄武穴在那湖心島上……
此刻島上必定也兇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