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洛洛——
一場大雪落了不過短短半日。
隨着曹操回往軍營,趙舟接着練武練勁的時候,到了夜晚,烏雲散開,月亮已經出現。
往後,日子也逐漸漸晴,落雪逐漸化開滲入泥土,或結成冰面,有些滑溜。
在一個月後。
一九七年,正月末。
立春半月,溫度提高,凍土也酥軟、堅固了以後。
曹操才率領數萬大軍出發。
趙舟也從河流邊趕回,與曹操一同坐鎮前軍。
而許都與宛城三百多裡的路程。
曹操爲了出其不意,特聽了郭嘉等人的意見,令大軍疾行,越快越好。
但快也有個界限,前提是能到達宛城的時候,保留將士們的作戰能力。
只是,將士們得知趙舟隨他們一同出征,是士氣大振。
前軍、中軍、後軍的校尉、將軍接到軍令,說是疾行,第一日便成了小跑。
“先生隨我等上陣,曹司空有令,急行軍!”
前軍的曹仁大吼一聲,第一個下了馬匹小跑而行,不想小跑的,看同伴與將軍們都跑了起來,也是連忙跟上。
可他們奔跑的速度也沒多快,是曹操怕路上遇見埋伏,將士們體力不支,一擊而潰,繼而限定一息十步,也就是一秒大約三步。
不僅如此,曹操也命令探路將士也分出了更多人,策馬探索前方。
“曹將軍說了,武侯隨我等一同出征!這一次仗一定要打的漂漂亮亮!”中軍的校尉看到前軍拉開縫隙,也命令着聽到‘武侯’二字,繼而心神激動的衆將士慢跑跟上,把隊伍漸漸整齊。
後軍則是疾行,保護着輜重。
曹操以防萬一還特留夏侯惇前去把守。
當日。
大軍就趕了二百多裡,當夜恢復體力。
第二日因爲離宛城近了,大軍才改爲了疾行。
於當天夜晚。
大軍直接抵達了宛城附近,安營紮寨。
可謂,兵貴神速!三百里的路程,以步兵行軍兩日趕到。
後軍則是在渭水設營,隨時支援前中軍。
“吃!吃飽了好上陣殺敵!”
前中軍此處,將士們扎完寨篷,也在曹操的命令下大口吃肉,飲些燒酒。
造飯取暖的火光也是毫無避諱,圍繞着宛城三側,就是讓張繡他們看到的。讓他們以爲曹操是想趁着‘兵貴神速’,等將士吃飽,便在宛城守衛還未反應過來的時間段內連夜攻城,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事實上,將士們要恢復體力。
曹操火光不遮掩的主要目的,是想讓宛城上下‘不知道曹軍是不是要攻城’的心神緊繃下一片惶惶,看有沒有人會從未被大軍圍守的另一側逃跑。
同樣,張繡他們確實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在曹軍火光於夜色的映照中,張繡他們才知道曹操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三面圍城!
“年關剛過,曹操怎麼會在正月來襲?”
夜色更晚,宛城城牆上。
得知曹操來襲的張繡,一身兵甲、臉色難看,用力握着兵器的手指泛白,好似被冬夜寒風吹的,又好似被城外連綿數裡的造飯取暖的火光嚇的。
“他們是不是要攻城....”不止是他,守城宛城的軍士相視一眼,也是憂心忡忡,慌亂準備着各種滾石圓木,也相互奔走,叫醒了還在沉睡的將士。
“看曹軍人數,最少有三萬之衆,將軍可要三思啊....”其中,張繡身邊有一位謀士,看到遠處的火光,神色也是飄忽不定,不知動了什麼心思。
“文和先生!”張繡看到謀士低頭沉思,也是拱手一禮,想尋一破敵計策。
卻不想這位謀士,也就是賈詡擡頭猛然搖頭,避着附近慌亂準備滾木的將士,輕聲對着張繡道:“只能降。”
“降?”
張繡聞言不喜,還準備多做開口,賈詡又道:“我軍將士年關剛過,軍心未穩。突臨戰陣,怕是會大軍潰敗!”
賈詡說着,又指着一里之外,隱隱約約聽到的曹軍呼喝聲道:“而曹軍士氣大振,我軍就算是仗着守城之利,也難不保會受破城之災,將士十不存一。還不如趁着戰事爲起,我等投了曹操,以曹操這幾年降者不殺的前鑑,我等定然無憂,宛城也還是將軍的。”
賈詡以自保之策說完,不再言語,捧手靜聽張繡回答。
“好....”張繡聽聞哀嘆了一聲,也在將士們求生欣喜,或憋氣懊惱的神情中,下令大開城門。
而他則率領數十親衛,親自去往了曹操大營,表明了自己來降的意思。
曹操得知,也在大帳內款待了張繡衆將,並且也是因爲不用犧牲將士們的性命就獲得了宛城以後,心中大喜,宛城也還是許給了張繡鎮守。
“張繡投降了....”趙舟則是在大帳旁側,沒有進去議事,靜聽他們談話。
駐足了一會,聽到帳內張繡的言語真誠,也是因爲念到張繡是才歸順的降將,目前無任何反叛的心思,殺了會引起不好的影響,得不償失,便也離去。
“等夜晚獨身去宛城襲殺,或等張繡露出把柄,再把他斃於拳下。”趙舟思索着,就住在大帳旁邊,等着張繡吃完宴席出來。
只是大軍在這裡駐紮了兩日,曹操與張繡爲了拉近彼此關係,經常待在一起。
並且以曹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心思,還把張繡當成了自己人。
趙舟得知這個情況,就有點不好下手。總不能殺了張繡以後對曹操說,如今恭恭敬敬的張繡要殺他吧?
“在三國習武了十一年,與曹操也認識了七年有餘,送我人蔘藥物不計其數。既然曹操都開口,不能因爲一個張繡就駁了他的臉面....”趙舟手指輕點桌面,盤算了一會,選擇靜觀其變。
也沒讓趙舟等多久。
兩日過後,大軍該離去的時候,曹操也不知道抱着什麼想法,特意在大軍離去的當天,準備娶了張繡叔叔的遺孀妻妾,鄒夫人。
曹操也於這一日特意跑到趙舟的營帳內,對正在練拳的趙舟說了說。
“先生,娶了鄒夫人,估計會加深咱們與張繡的關係!就算是咱們走了,張繡念在他嬸嬸在我軍中,也會做事斟酌一二。”
曹操侃侃而談,說着一些爲什麼要納妾的理由。
然而,趙舟聽聞,卻沒有恭喜曹操一番,反而心裡面知道殺張繡的機會來了!
因爲歷史上也是這次事情的起因,讓張繡羞惱嗔怒,過幾日突然反叛,趁曹操未有戒心,夜襲了曹軍大營,讓曹操兵敗宛城。
但趙舟雖然知道這些事情,可是也沒有阻止曹操娶親。
畢竟,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嘛。
“把張繡殺了,這婚事就成了。”
趙舟思索着,望了一眼開心的曹操,乾脆不言不語接着打拳。
反正有他在,曹操與典韋性命無礙,娶了也就娶了,管它萬法作甚。
“先生,一定要來喝口喜酒!”而曹操看到趙舟不理他,還專門又回大帳內帶着鄒夫人過來邀請,怕趙舟又是練功練一天,晚上不來喝他的喜酒。
“定然會去。”
曹操不說,趙舟也會去。不然今晚是喝喜酒了,明天就得吃喪宴。
而等到曹操開心離去。
趙舟也特意去往了典韋的帳篷,讓他今晚注意一番,切莫多飲,謹防有變。
這也是趙舟怕張繡提前反叛。
典韋聽聞,也是心中謹記,但也沒有開口多問。
等通知完了典韋。
趙舟再軍令一下,讓夏侯惇等人,以及郭嘉等謀士多加準備,其中郭嘉等人一點就透,約莫着猜測到了趙舟的意思,配合着趙舟,也讓夏侯惇等將命令軍士夜晚不要飲酒,防止意外變化。
這些事情趙舟也沒有通知曹操,一切等婚宴辦完再言。
也是趙舟的軍令是讓將士們如往常一般戒備即可,很難看出什麼變化。
可也能看出趙舟在曹操軍中威勢已經與曹操無二,可以直接越過曹操,調動夏侯惇等人遣將派兵。但這番命令也是以保證曹操安危謹慎爲前提,衆人也不做他想,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的齷齪。
也因爲曹操的婚事。
等夜晚來臨,大營中宴席大擺。
“來來來!”
“喝!”
連綿營帳內醉酒歡歌,衆將士好似已經飲醉。
可是若進了帳篷,卻能看到將士們的杯中盡是清水,手中握着的也不是香噴噴的肉塊,而是冰冷的刀劍。
同樣,張繡也果然提前反叛,想趁着曹軍將士在曹操大喜日子醉飲,繼而殺曹操一個措手不及,在大營外的樹林中,安排了數千餘名佩刀將士,等待夜色再深些的時候,殺入曹操營中。
而在曹操的大帳內,十數位將領分排而坐,有張繡的人,也有曹操的人。
“來,幹!”曹操坐於正首,對衆人遙遙敬杯。
也是這個時候,郭嘉從賬外走來。
“來遲了,來遲了!”他對着衆人告罪一番,挨着敬了幾杯酒,走到了趙舟面前,也如先前一般敬酒,但卻又小聲道:“營外有伏兵,人數不知....我軍亦有防備、無懼....”
趙舟不言,一杯清酒飲盡,目光望向了帳中未有兵器的張繡,尋思着何時殺他。
“今夜計劃已成,將士都在城外潛伏,時不待我....”張繡則是摸着酒杯,眼神飄忽不定。
這次他也是以自身犯險,獨身前來,想讓曹操放下提防,畢竟,機會只有一次。
只是他思索着看到趙舟望來,卻忽的又是一笑,向着趙舟遙遙敬酒道:“武侯武藝無雙,張繡可是久聞大名!”
他說着,站起身子,“一杯薄酒,請!”
“北地槍王,我亦聽聞。”趙舟看到張繡恭恭敬敬的樣子,回頭,又見到曹操滿面紅光,繼而也不願在這喜宴上見血,便先收起了心思,遙敬一杯道:“請!”
一杯飲盡,趙舟不作他言,閉目養神,準備等婚宴過後,或者等張繡出去,再動手擊殺。
在另一邊。
張繡的其中一位部將胡車兒,也與典韋在一處大帳內痛飲。
“將軍,來,喝!”胡車兒身材與典韋不相上下,說完就敬了典韋一杯。
可是典韋正經八方的坐着,飲了兩杯以後,不再飲酒。
“先生說了,不讓典韋多喝....”他心思耿直,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既然答應了,那就不會多飲。尤其他非常欽佩對他關照有加,更有提拔恩情的趙舟,哪怕是趙舟沒有見到,他也不會偷偷喝酒。
也隨着此時,大帳內的婚宴已經過去。
突然一陣廝殺聲從營外傳來。
“殺了曹操!”
“衝!曹賊定然已經喝得不知南北!”
“那邊的大營就是曹操的住處!”
嘈雜聲密密麻麻,大營內外亂成一團。
其中,隨着‘鏗鏘’兵器的交擊聲,將士的怒吼,受傷的哀嚎,還能聽到‘中計了’一類的驚恐呼喊。
“找死!”
也是第一聲‘殺了曹操’的怒吼傳到典韋的雙耳瞬間,他猛然一瞪雙眼,在胡車兒還沒過來過來時,雙手一撈,直接擰下了他的腦袋。
同時在大帳內的張繡聽到廝殺聲,也是二話不說,站起身子就向着賬外跑去,怕被衆將圍剿,更怕聲名已久趙舟反應過來殺死他。
畢竟他現在手中可沒兵器,可趙舟的名號,確實赤手搏殺,他當然不敢待在這裡。
“依計行事!”
“殺,保護將軍!”
他帶來的那些將士,也是突然掀翻桌子,阻撓着衆人的身形。
‘咚’趙舟則是腳步一踏,踩碎了桌案,如高速行駛的火車一樣,猛然撞碎了一攔路之人的胸骨,雙手禽殺,又扭斷了身側兩人脖頸,踏步出了賬外。
此時。
營中已經是陣陣火光,帳篷燃起。
可是將士們未有飲酒,早就出了各自軍帳,與伏兵戰到了一處。
頓時,曹軍大營內皆是戰馬聲的嘶鳴聲與將士們的怒喝聲。
“隨我殺!”
張繡也從冒死殺來的伏兵手中接過一杆長槍,跨上了一匹駿馬,槍影所過,曹軍將士如數倒下。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知道自己中計,想要殺出重圍。
但曹軍將士也拼着性命把張繡圍在了大帳百丈方圓,任他槍法再高,也出不了賬外百米遠。
“保護曹司空!”
趙舟見到張繡被圍,也不急於一時,先是吐氣開聲,如驚雷一般炸響營中,雖然廝殺聲陣陣,但也傳遍了附近數百米,讓將士們士氣大振。
典韋也提着一顆人頭從另一處大帳內走出,看到營外有趙舟坐鎮,便也反身殺向了宴席大帳,勢要把張繡帶來的將領如數擊殺。
而賬外張繡策馬環視四周,看到自己,以及帶來的將士們皆被包圍在了大營以後,也是狂笑一聲,知道自己計策被破,能不能殺出重圍都是問題,繼而也抱着必死的心思,槍指大帳外的趙舟道:“繡,早就聽聞武侯名號!但心中總有疑惑,不知是武侯的武藝無雙,還是繡的槍法當絕!”
話落。
張繡縱馬奔馳,雙手婉轉長槍,封刺趙舟上中下三路,在火光的映照下,長槍揮動的太快,就像是畫出了三朵槍花。
趙舟也未硬接,如蛇般側地而行,矮身一躲,輕易繞過了槍影,於戰馬身側,單手成虎爪縱劈,抓住了戰馬前肢。就如大草原上的猛虎,突然縱躍而起,用利齒撕咬獵物的脖頸一般,一扭,一拽,‘咔嚓’一聲,硬生生的把戰馬前肢別斷了下來。
“律....”哀鳴頓起,戰馬失去前肢,奔跑的身形一矮,側躍着砸向了地面。正應了那句射人先打馬,先下了張繡的坐騎再說。
咔蹦——
只是張繡好似不受影響,長槍一點,一彎,於半空穩住跌飛的身體,落地倒退一步,伴隨着‘砰’戰馬落地的悶響,他又半挑着槍身,帶起一捧泥沙向着朝自己襲來的趙舟反刺而去。
沙沙沙——
趙舟衣袖一擺,撕拉一聲,長槍貼着他的胳膊而過,把練武袍透肩劃出了一道豁口。
張繡也準備借力再挑,蓄力砸碎趙舟的肩膀。
看似是趙舟失算,讓張繡佔了便宜。
但事實上,這是趙舟刻意而爲,想要早點結束這場比鬥,畢竟現在還在戰場當中,哪裡都是‘暗箭’!
繃吱——
也在接下來,張繡準備砸碎趙舟胳膊的時候。
趙舟右胳膊一繞,忽的暗勁勃發,用劃開的衣袍纏住了長槍,繃緊,右手借勢一搭,握着槍身中心,巨力之下讓張繡變不了槍勢。同時,進步踏前,左手如蒼鷹的利爪般,手指陷入張繡的肩膀皮肉內,並且短短的指甲如利刃般,割斷了他的肩膀大筋,疼他的怒目圓瞪,也無力撒開了手中的長槍。
啪嗒——
也他隨着長槍剛剛離手,趙舟握着他長槍的右手收回,當着了他盤膝踢腳,左手一式形意鼉行的鱷魚撕咬,真如鱷魚緊咬着獵物撕裂摔打般,五指更深入他肩膀的血肉,扣着肩胛骨,單手扭拽起他的身子掄圓了一圈,猛然砸向了地面。
砰!的一聲悶響,隨着‘咔嚓’的骨頭脆響,張繡倒立着地,反應過來想要換勁的胳膊、後頸與脊椎全部受巨力折斷,身體扭曲,瞬間沒了聲息。
“武侯小心!”同時,在張繡剛剛死去的時候,將士們也看到遠處有數名弓箭手抽箭射向了趙舟身後。
而趙舟在戰場上也是心神緊繃,爲了預防暗箭,繼而毀了一件衣服,硬殺了張繡。
現在,張繡都已經死了,大患已除,他又怎麼會被這些暗箭所傷?
也在將士們還未呼喝的時候。
趙舟就直接掂起張繡的長槍,單手一挽,長槍如風車般旋轉,把身後射來的箭矢打偏。
‘啪嗒’一聲,繼而他又腳步一點,衝出十丈之遠,雙手上翻蓄力,一瞬間長槍好似如蛇信般曲折,“咔咔”幾聲,把幾名弓箭手頭顱搗碎。
隨後,趙舟又好似渾身長了眼睛一般,看也不看,長槍輪了一個半圓,‘呼’的一陣好似鋼鞭抽風聲,劃殺了身後十來名圍來的敵軍以後,又踏走數步,衝入敵軍之中,手中長槍又唰的一變,如利劍劈開水流,輕巧靈動,省着勁力,或點、或撩,一槍封喉!
攔路敵軍皆身首異處,或是脖子上血線淺淺,被動脈血液崩開,倒地致命!
“武侯!”
“武侯!”
將士們看到趙舟瞬息間殺了數十人以後,士氣大振!齊聲呼喝,跟隨趙舟左右附近,以身擋着箭矢,衝殺附近的弓箭手。
連夜。
火光繞繞。
將士們跟着趙舟把營中伏兵盡數斬殺,又衝出營帳,跟隨趙舟奔向宛城。
曹操也是趁着士氣大振,讓夏侯惇整備能再戰的兵馬,準備連夜奪下城池。
只是,剛等到趙舟來到城外。
城牆上的賈詡遙遙向着趙舟抱拳,命守城將士打開城門,皆降。
“武侯英姿蓋世!賈詡願降....”
自落。
於今日宛城歸於曹操,許都後方無憂。
大軍回許都後,兵鋒指向荊州。
並以天子詔書爲大義、招降。
荊州刺史劉表思來想去,暫且歸順。
並且,暫時跟隨他的劉備三人,看到曹操爲大漢收服疆土,以爲曹操匡扶漢室,繼而也來到了許都,想要出一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