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吟環與海沁正躲在門外,躬身扮貓叫。
夜半三更,何故鬼鬼祟祟?
藉着星光,發現她們華麗的衣衫上滿是塵土,發蓬鷗亂,似有幾日未梳洗了。
“姐姐,此次你一定要救我們!”她倆突然跪下來,懇求我出手相救,我急忙扶她們入殿,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天中午,我們正在房裡午睡,忽然有人來傳,說楚妍姑姑宣我們過去,有要事相告。那人帶領我們從後門進入撫弦樓,穿過假山水池,直入楚妍姑姑的閨房,並叫我們在屋外候着,我們向裡一瞧,竟發現楚妍姑姑她,她,”
“她怎麼了?”
“她正在與一個美少年嬉鬧廝混!我們嚇得魂飛魄散,拔腿要跑,卻被她攔下,逼令我們篤誓絕不將此事張揚出去,我們連連答應,誰知當天晚上,她又反悔了,派人來抓我們,我們自知大難臨頭,躲進久蕪館,但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今夜我們冒死從久蕪館跑出來,求姐姐救救我們!”
原來如此。
難怪她打着滅鼠的旗幟到處搜查,竟是要揪出環沁二人!楚妍姑姑早有家室,卻背夫在外偷歡,傳出去,必是醜聞,搞那麼多名堂,無非是怕醜事外泄!
此時,屋外又響起一陣叩門聲,是誰?會不會是她們追來了?
我將環沁藏起來,強裝鎮定去開門,是林溪!他聽說有人捱打,便來瞧瞧,林溪不是外人,此事不必瞞他,他聽後只覺奇怪,“你們明明已經篤誓不會泄露,爲什麼還要再抓?這其中,必有人挑撥離間,在楚妍姑姑跟前冤枉你們已將此事泄露!”
眼下有沒有人挑撥離間已不重要,最要緊的是趕緊逃!
“今晚,你們先在清雅閣休息一夜,如今外頭風聲正緊,此時離開,恐怕被逮個正着!明日一早,你們就啓程,從後山穿過久蕪館,我與階簪頌三人,分別從大門、偏門、角門出去,混淆視聽。出去後,你們立即南下,去我的家鄉,江西柴桑找我的叔父嬸嬸,叔父嬸嬸古道熱腸,定會收留你們,等你們安全到達,再給我捎個信!”
“姐姐!”環沁二人衝上來抱住我,熱淚盈眶,我輕撫她們,說:“再相見時,不知是何年何月,你們等着,我一定會與你們團聚!”
“嗯!”二人眸中含淚,才幾天的光景,憔悴成如斯模樣,我扶她們上牀歇下,然後走下樓,打點一切。
走着走着,忽感腳下軟綿綿的,渾身似灌了鉛,沉重無比,我抓住欄杆,想緩一緩,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眼前的一切也越來越朦朧……
再醒來時,周圍盡是火光,所有的一切,都在大火之中,火苗蹭蹭向上衝,橫行無忌,我滾下樓,見階簪頌、林溪昏倒在地,搖搖他們,也沒反應。我跑向房門,推開門要叫人,卻發現房門怎麼推都推不動,被人從外面釘死了!
怎麼辦!怎麼辦!“有沒人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我拼命嘶吼,外頭卻不見人煙,只有噼裡啪啦的燒火聲,不行,眼看要燒成一片火海了!我扛起一條長凳,狠命向門上砸,一下,兩下,三下,大門終於砸開了一點點縫,我繼續使勁砸,哐啷一聲,我抱着長凳滾出了門,大門終於砸開了!
我顧不上疼,衝進去救人,玉階、玉簪、玉頌、林溪,都像睡着了一樣沉重,待把他們四個拖出來,我已筋疲力盡。
還有吟環與海沁!我衝入火海,跑上樓拉她們,她們也睡得那麼沉,怎麼叫都不醒!快醒醒!快醒醒!我拼命搖晃她們,我已經沒有力氣了,再怎麼下去,咱們仨都得葬身火海!火光沖天,我扯下她們身上的被子,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拖她們出去,卻發現吟環胸口上,筆直地刺着一把尖刀。海沁胸口上,也有一把尖刀,她們已經沒了鼻息,那麼她們已經……
是霍楚妍!一定是她!她發現吟環與海沁躲進了清雅閣,就派人來把她們殺了!殺完以後還要放火燒屋,欲把我們統統燒死在裡面!吟環,海沁,我答應過你們,要幫你們逃出去的……我伏在牀頭,淚流成河,嚼齶暗恨。
“妹妹!妹妹!你在裡面嗎?快回答我!”外頭,終於響起人音,這一場燒在午夜的大火,終於驚動了人。
情珂親自跑進來,拉我下樓,我看看吟環與海沁,只是不捨。
“快,把人都擡出去!樑要塌了!”情珂指揮衆人,奈何火勢太猛,只將活人擡了出去,死人永遠留在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