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濛濛見光,凌蘇就聽見外面一陣凌亂的馬蹄聲,緊接着就是一連串叩門的聲響,他心道:“難道袁有乾已經回來了?雖說昨晚已經連夜派人向羅家送信了,可就算起的再早,從天府回來也得中午纔到。莫非這袁有乾根本就沒睡覺,連夜就趕回來了?”
不過凌蘇知道這袁有乾怕是着急去見芷仙,所以倒也不着急,就這樣抱着玉靈逗弄了起來,這個小傢伙似乎也察覺到凌蘇對袁芷仙挺關心,卻是有些吃醋了,是以昨天倒是一直都纏着凌蘇,凌蘇倒也挺喜歡和這個小傢伙玩鬧的,這樣逗着玉靈玩正開心,卻也不着急,想着等一會袁有乾見過芷仙之後就直接說一聲,然後帶着袁芷仙離開便可。
只是沒過得一會,忽然聽見門外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師父!已經起身了麼?芷仙來伺候你洗漱吧。”
凌蘇一翻身坐了起來,微笑道:“進來吧。”
隨着房門被打開,就見芷仙新換了一身鵝黃色的短襟旗袍,一頭秀髮盤了極高的發揝,斜插着一隻青瑪瑙的頭釵,更顯出一股清新干練的氣質。鬆散的袖子挽在手肘上,露出兩截蓮藕般的手臂。手裡端着一隻青銅臉盆,裡面正是準備好的溫水。
袁芷仙把臉盆放在架上,道:“師父先洗洗臉,我去準備點早點……”
沒等袁芷仙說完,凌蘇卻笑着止住了她,問道:“我看你們家裡不是有不少僕役嗎?難道你哥哥嫂子欺負你,還讓你做這些?”
芷仙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微紅,道:“這……哥哥嫂子雖然憐惜芷仙,不過日後隨着師父在上山修行,芷仙也還要給師父打點這些,倒不如在家裡先練習練習,省得笨手笨腳的。”
凌蘇一聽,倒也不好推辭了,起身洗了把臉,將外衣套在了身上,道:“好了,這次就算你盡孝心了,你且放心,日後即便是到了山上,也不用你打點這些。”
袁芷仙聽到之後並不高興,反而是立時露出來了楚楚可憐之態,用她那一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瞅着凌蘇,道:“師父!難道師父又不要我了?”
凌蘇搖了搖頭,笑道:“你這丫頭還真是鬼靈精,我就不相信你沒有聽懂爲師的意思,還敢在師父面前假哭!”
袁芷仙再次被凌蘇說中了心中想法,這纔想起昨日她使的那些心思,凌蘇都是洞若觀火,更是害怕凌蘇因此對她生出不好的印象,可憐巴巴的看着凌蘇,她這會可是真的要着急了。
凌蘇卻也沒有去寬慰這個小丫頭,以免她日後持寵生嬌,而是道:“咱們凌天崖上有上千外門弟子,如今你既然拜我爲師,必然也算是嫡門傳人,自然要比他們高貴,難道平日起居之事還用你來伺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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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袁芷仙也不知道什麼是外門弟子和嫡門傳人,不過凌蘇這話的意思也不難理解,那就是日後上山修行,她也不會太過清苦。
只是袁芷仙卻另有心思,稍一思量便道:“別人如何那是別人的事情,但芷仙卻知侍奉師父乃是弟子的本分,日後弟子常常左右相隨,辦起事來也會比別人用着貼心。”
凌蘇倒也沒有多言,且看她日後如何做便是了,接着轉開話題問道:“早上你哥哥回來了,沒有細細盤問你麼?”
袁芷仙此時也有一些爲難的道:“哥哥昨天一夜奔波,正在休息,還沒來得及多問。不過一會養足了精神,恐怕就……”
不過凌蘇見此,竟還有點看戲的意思,笑道:“這就要你自己來應付,我可管不了你家裡的事。”
凌蘇又與袁芷仙閒聊了片刻,忽然從外邊跑進來一個丫鬟,驚慌道:“小姐!小姐!少爺!老爺他……”
袁芷仙臉色一變,驚道:“我哥怎麼了?!”
那丫鬟喘了口氣,偷偷的看了凌蘇一眼,驚慌道:“少爺他病倒了,少夫人已經着人請大夫去了,小姐快過去看看吧!”
袁芷仙一聽立時就慌了神,奪門向外奔去,旋即想起凌蘇還在,回身又要請示。凌蘇看着那報信的丫鬟,卻是微微一笑,仿若洞悉了一切的道:“你且快去吧,也不要太着急,我料定你兄長必無大礙。”
袁芷仙急匆匆的就往友人的房裡奔去,一進屋就看見甄氏端着一個食盤,上面放着一碗小米粥和一小碟鹹菜絲。而袁有乾更是精神抖擻的趴在盆上洗臉呢,可哪裡有點病重不起的樣子!
芷仙一下楞住了,疑惑道:“哥!嫂子!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甄氏滿臉笑容,拉過她的手笑道:“我的傻妹子,看把你給急的,你哥他沒事。”
袁有乾拿起旁邊的棉布擦乾了臉,笑道:“芷仙別急,聽我慢慢給你解釋。”
袁芷仙本就生了一顆玲瓏心,都不用袁有乾再說,就大體明白了一切。心中雖然明白這是兄嫂的關心所致,但心中卻又不安。她可是見過凌蘇的本事,說不準就有千里眼順風耳的本領。
袁有乾卻還不知妹妹心中的擔心,道:“芷仙啊,並非是哥哥有意騙你,剛纔你嫂子都把你昨兒晚上的話說了,我也是擔心啊!俗話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與那位仙長才相處多長時間,就要與他上山修煉!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怎知他心中便無齷齪,若是日後再生出害人之心,那時你遠在千里,又去何處哭訴啊?”
袁芷仙臉色一變,卻不妨這個時候外面卻傳過來一個聲音,道:“夏蟲不可語於冰!你等凡俗之輩,我揮手碾死也不比捏死螞蟻費力多少,你們又有什麼值得我欺瞞的?”
話音未落,袁芷仙就見凌蘇從外間走入了房間內,其神色雖然無甚異常,只是身上的氣勢卻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掃了一眼袁芷仙一眼,說道:“我也不多廢話,袁芷仙你若是還願意隨我修行,那就現在隨我離開,否則你就當我昨日所說不過是一句戲言。”
修真者修煉了一身偉力,兼而也有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壽元,與常人的區別,就如同人和螞蟻的區別一般,所以又如何能夠容得袁有乾在一邊非議,他本來就想着快些將這邊的事情辦完,好早些回碧雲觀看看情況,也是這袁芷仙乖巧可人,凌蘇憐惜她這才耽擱了一晚上的功夫,卻沒想到這袁有乾竟然還想要蒙他,要說他最恨的就是被人當傻子,如此一來又如何不怒?
在凌蘇眼中,這袁芷仙資質雖然不錯,他卻也不是必須收這個弟子,先前答應下來,多半也是因爲受不了一個如此溫婉嫵媚的女子柔語相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