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雲山下,黃昏,火紅的夕陽真如一個衰弱的老翁,儘管西天仍是紅雲一片,但是卻沒有絲毫熱意。幾棵合抱的老鬆,在血色夕陽之中巍然挺立,好一派蒼勁之氣,松濤似海,春風如剪,那些許陽光卻將這片古老的大陸蒙上了一層異樣的色彩。時近五月,春天早已過了大半,位處魔界西部高原地區的奇雲山此時也是生機勃發,冬天的頹廢早就隨着春風消散的無影無蹤,巍峨挺拔的山體上難得的點綴了幾叢綠色。由於地處西部高原,奇雲山上盡皆怪石黃土,也只有那麼幾株老鬆能夠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贏得些鬚生存的空間。
然而山麓邊,離地十餘尺的一塊峭石上卻矗立着一個高大的人影。此人一身黑衣,長髮披散,雙手負後,頭顱微揚,全身沐浴在血色的夕陽中,竟有一股融於天地的氣勢。
此人的對面是一片廣袤的沙地,各種低矮的沙丘星羅棋佈,陣陣風過,捲起無數的沙塵。正在這時,沙地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黑點,在漫漫的沙塵中時隱時現,然而黑點移動的速度十分迅捷,片刻後便可看到是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但見他腳不沾地,貼沙飛行,所遇風沙盡數被擋在此人三丈開外。
中年男子顯是衝着黑衣人來的,直接落在了黑衣人的身後。看着黑衣人雄偉的背影,中年男子眼裡射出無限欽佩的神色。下一刻,中年男子便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低垂着頭朗聲道:“參見魔君!”
“哦,是漢臣啊,起來吧。”黑衣人聞聲緩緩轉過頭來,露出一張英俊無匹的臉龐,漆黑有如夜空的眼睛裡射出少許的溫柔之色。
辛漢臣站起身,垂手肅立在黑衣人身後,看了看西天的殘陽,說道:“魔君,可有鬼魔和炎魔的動靜?”
黑衣人瞳孔微縮,寒光乍現,緩緩搖了搖頭。
辛漢臣眉頭微皺,露出思索的神色,片刻後喃喃的說道:“這就有點奇怪了,自從三月大捷後鬼魔和炎魔的軍隊便奇蹟般的消失了,如果不是隱藏在沙漠深處,他們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此事的確蹊蹺,不過也不用太過着急。鬼魔的爲人一向狂傲,絕不會輕易認輸,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再度冒出來與韓某作對的。”黑衣人冷笑一聲。敢情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魔界之主東魔韓一嘯。
辛漢臣捋了捋頜下的長鬚,若有所思的道:“魔君所言極是。如今天下已定,整個魔界都在魔君的掌握之下,只不過鬼魔之輩雖已是強弩之末,但如此養虎爲患,畢竟不是長遠之計,更何況我軍幾百萬人日夜枕戈待旦,糧草的供應也是一大麻煩,只怕時日拖久了,對我軍極爲不利。再說敵暗我明,以鬼魔和炎魔的修爲若是偷襲我軍,勢必造成嚴重的後果。”
韓一嘯眼中寒光一閃,微微冷笑道:“這個倒不足爲慮,每個軍營都有高手坐鎮,即便是鬼魔想偷襲也沒那麼容易,何況三大軍營互成犄角,相互照應,鬼魔若要偷襲的話,這個險冒的太大,以他的爲人是不會幹出這等危險的事的。更何況他們還不一定知道我們的駐地所在。”說到這,頓了頓,問道:“其他幾路探子有什麼收穫沒有?”
辛漢臣說道:“其他五路還只回來兩路人馬,還有三路沒回營地,他們也都沒有發現鬼炎聯軍的蹤跡,不過陸玄那隊人卻在途中遇到了前來投奔魔君的帝釋天和另外一個人族女子。”
“帝釋天?”韓一嘯露出回憶的神色,“哦,想起來了,他不是和老弟在一起嗎?難道老弟出了什麼事?”他猛然轉過身看着辛漢臣,眼裡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辛漢臣垂下目光,不敢與其對視,說道:“魔君不必擔心,大人的修爲已臻神人境界,普天之下只怕沒有幾個對手,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他們此行很可能是來向魔君彙報人界的情況。”
韓一嘯臉色陰晴不定,他雖然也知道楊天行的修爲高深,但這一個月來時常無意間夢到有關楊天行的噩夢,這讓他很不放心,如果不是擔心魔界的局勢發生變化,他早就想親自前往人界一趟。
“走,回營!”韓一嘯悶聲說完便向沙地深處飛去,辛漢臣緊隨其後。
沙漠的另一頭也是一座山,不過比之高聳入雲的奇雲山來說此山則不能稱之爲山了,倒更象是一個山坡。也許正因爲如此,此山也被稱之爲落日坡。由於地靠沙漠的西部邊緣,坡度雖然不高,但在一望無垠的沙漠裡卻顯得十分突兀。每天的日落時分都可以看到太陽彷彿是落到了此坡之後,故曰之“落日坡”。
這落日坡極爲陡峭,東面臨近沙漠,西面卻是千尺溝壑,溝壑中終日黑霧繚繞,鳥獸絕跡,人們只知其深,卻從未見底,殊不知這溝壑之中別有洞天。韓一嘯北伐炎魔成功後,揮師西進,統帥魔族各路好手進行了著名的西征。西征軍夾萬盛之威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鬼魔那數十萬兵馬再加上炎魔敗退時所殘餘的兵馬民心盡失,被氣勢如虹的東魔軍打的支離破碎,潰不成軍。這年三月,東魔軍與炎鬼聯軍決戰於西部高原的碴子嶺。這鏖戰的一個月之中,魔族各路豪強拼死血戰,碴子嶺上空整月不見日光,刀光劍影足足持續了一月之久,再拋下了無數的屍體後,鬼炎聯軍已成甕中之鱉,面臨全殲指日可待。可正在韓一嘯即將完成史無前例的統一大業時,天降奇霧,西天黑煙籠罩,在東魔將士還未來得及反應之際,煙霧便即散去,可是那些本已絕望的鬼炎士兵卻神秘的消失了,這也就是著名的三月之謎。同時,由於這一場魔界史上曠古絕今的大戰中東魔軍取得大勝,所以也稱之爲三月大捷。也正是在這三月大捷之後,韓一嘯基本上統一了全魔界,成就了無人能及的一代偉業。這落日坡下的千尺溝壑也正是三月大捷中東魔軍的秘密基地。
透過溝壑半空籠罩的茫茫雲霧,東魔軍的駐地便可一覽無餘。溝壑之底出人意料的是一個寧靜幽怨的山谷,谷中綠草茵茵、風景如畫、美不勝收,既有潺潺之流水,也有巍巍之青山,皆處於雲霧的遮掩之下,所以平常人等絕難想象這荒蕪蕭條的高原之中尚存有如此寶地。自從韓一嘯無意間發現此地後,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山谷做爲西征的據點,依山谷地勢建立了中軍大營和其他三個駐營,又由精通佈陣之術的軍師辛漢臣憑天險佈下了防禦結界,以防敵軍探子發現。
這一刻,中軍大營的帥帳之前喧譁聲四起,好不熱鬧。衆多魔軍將領圍着一男一女兩個平民裝扮的年輕人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這男的生就一副英俊的面孔,面帶憂色,看他那樣子似乎對周人的喧譁不甚理睬,女的花容月貌,樣子楚楚動人,然則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衆將領中一些精明者似乎發現兩人眉宇間的憂愁,識趣的不再言語,只有那樣老大粗們還在不斷的浪費着口舌。
其實,這新來的一男一女正是照楊天行的囑託前來魔界的帝釋天和凌燕兩人。
正當帝釋天和凌燕兩人風塵僕僕、相顧苦笑之際,突然一聲冷哼聲從天而降。這一記冷哼似有震人心魄的威力,偌大的場面頓時鴉雀無聲,衆人紛紛挺胸擡頭,面色肅然。
帝釋天愕然,尋聲看去,只見帥帳的入口處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陌生的面孔,一人黑衣如墨,盡顯霸者之氣,另一人灰衣如霜,盡顯智者風範。帝釋天一見兩人便鬆了口氣,一拉旁邊的凌燕,雙雙拜倒在地:“帝釋天(凌燕)參見魔君!”
韓一嘯冰冷的面孔上洋溢出幾絲不爲人察的笑意,淡淡的擡手道:“釋天,燕兒,你們起來吧。在我面前不必拘禮。”說完,見衆多將士都在圍觀,不由冷冷的道:“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衆人聞言紛紛垂頭,各自離去了,剩下的都是東魔軍中的核心將領。
韓一嘯四目環顧,突然轉身朝帳營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們都進來。”
入得帳內,帝釋天好奇的打量起來。這帥帳的面積很大,正北擺着兩張紅皮大椅,大椅之下是三級臺階,每個臺階上都放着三張稍小的青皮椅子,椅子前擱着一張案几,上面用器皿盛着一些鮮果,三級臺階下分立着兩排兵器架,其上整齊排列着一些諸如刀、劍、斧、戟之類的兵器。衆人入帳後,韓一嘯直接坐在了最大的椅子上,敖龍、花四海、曹桓、辛漢臣、李牧、狼無影(增援東魔軍的妖族將領)、紅狐、洪雷(原血魔帝君曹桓手下將領)、毒四娘(曹桓舊將)九人分坐檯階之上,陸玄、郭璞、厲訊等將領分立臺階之下。
帝釋天和凌燕站在大帳的中央,待衆人各就其位後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張和韓一嘯並排的紅皮椅子上,因爲那張椅子上空無一人,他們都在奇怪能與韓一嘯並肩而坐的究竟是誰,又爲何沒來?但見其他將領都目不斜視,臉色無異後,帝釋天和凌燕更感納悶,因爲衝衆將的表情來看顯然是對此情形習以爲常。兩人相顧一眼,均疑惑的搖了搖頭。
韓一嘯似乎看出了兩人的疑惑,看了看旁邊的空椅,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你們不要奇怪,本應該坐在這張椅子上的人你們也都認識,他就是楊老弟。”低沉的聲音裡飽含着無數的情義。
帝釋天聞言愕然。似乎只有凌燕體會其中的含義,她面帶微笑,看着那張空空的紅皮大椅,眼神裡帶着溫馨和自豪,她最知道韓一嘯和楊天行之間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和友情,所以韓一嘯重情重義,即使楊天行不在魔界,仍然虛位以待之事她覺得沒什麼奇怪。
凌燕何等聰明,雖然如今已身爲魔界至尊的韓一嘯面若冷酷,但那隱含於他眼神中的那股憂愁卻難逃她的慧眼。她安慰道:“韓大哥,您放心,我大哥他現在沒事,我和釋天就是依照大哥的吩咐前來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想到楊天行臨行前萬分凝重的叮囑和發生的那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也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麼樣。
帝釋天也感覺到事態緊急,肅然道:“魔君,仙凡兩界局勢大變,很可能禍及魔界,所以大人才讓我們兩個緊急趕到魔界來通知你,仙界的玄武。。。”
韓一嘯見兩人神色焦急,而且越說越亂,不由急着打斷道:“你們先別急,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有我撐着。”說到這裡,他朝帳外大聲道:“來人,搬兩條椅子來。”
待帝釋天和凌燕兩人坐下後,韓一嘯這纔不急不緩的說道:“燕兒,你先彆着急,讓釋天慢慢說。釋天,這些日子魔界內戰不休,韓某擔心其他各界的勢力滲透,所以下令封閉了各界與魔界的通道,這樣一來,我們對外面發生的情況一無所知,你來得正好,現在魔界戰事暫告一段落,我也想着眼全天下了。”
聽到仙凡兩界局勢大變,甚至可能對魔界造成危害,衆將領連忙打起精神來。一時間,帳房內鴉雀無聲,人人屏息凝氣,無數的目光聚集在帝釋天的臉上。
帝釋天儘管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但還是面不改色的將在凡界發生的事一一道來,前後說了好幾個時辰,每每說到高潮時,衆人無不唏噓動容。談起在凡界舉行的佛道大會,衆人無不眼睛發亮,躍躍欲試;談到修佛界顯密兩宗最後出人意料的殊途同歸,衆人無不感嘆世事無常;說起天戈戟之爭,衆人又面帶嘲諷,對仙人之間的自相殘殺拍手稱快;當說起布哈達的慘死時,不但帝釋天淚流滿面、聲音顫抖,就連各位聽着的將領也都默默垂頭,爲布哈達的悲劇默哀;其後是說到雙龍會,來自光明神和黑魔神之間的爭鬥讓衆將大開眼界;最後便是玄武真君搶得天戈戟逃走,楊天行不幸身中黑龍魔魄,而後遇到南蓋天,屠殺兩萬仙軍,凌燕差點命喪黃泉,聖龍真君的橫空出現,以及紫帝的出現和仙界諭令中楊天行爲救身陷天牢的南蓋天而出任仙界靈官之事,當然重點還是玄武背叛仙界銷聲匿跡。只聽帝釋天滿臉憂色的說道:“天戈戟是上古魔器,其威力絕非人力可以抗拒,玄武不知天戈戟的內情貿然奪走神器,必遭魔化,成爲一大禍害。如今玄武下落不明,我等推測他很可能已經潛入了魔界境內,一旦其被完全魔化,勢必給魔界帶有一場不可預知的災難。”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了看四周將領慘白的臉色,不覺有些詫異,還以爲玄武已經在魔界做亂,心亂如麻之際,他連忙道:“大人的意思是請魔君請出當今妖族族長天狼出面,天狼前輩是妖族的絕世高手,一身修爲已臻神境,只有他才能與玄武周旋。如今只有魔妖兩族共同聯合起來,方可阻止一場浩劫。”
帝釋天的話一說完,帥帳內陷入一片死寂,韓一嘯更是一臉的嚴肅,神態卻威猛無比。
帝釋天不再說話,而是細細打量魔族各將領的神色,他發現青皮大椅上坐着的九人雖然有些慌亂,但神色還算從容,但那些站立的將領卻有些心中惶惶,意志消沉。帝釋天不由有些後悔,想到自己不應該將天戈戟的威力描繪的那麼恐怖,以致於軍心有些渙散。
良久,韓一嘯平靜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感慨道:“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內,老弟竟然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韓某對於上古神器天戈戟知之不詳,只曾略有耳聞,想不到它竟然會流落到人間。玄武本已是個神仙,修爲卓絕,如今又有天戈戟這樣的絕世兇器在手,普天之下恐怕無出其右者,一場腥風血雨已然再所難免。”停了一下,接着又目射寒光俯視衆將,大聲道:“各位將軍有何高見?”
話音一落,帳房內響起了各種交頭接耳之聲。韓一嘯趁機走下臺階,來到帝釋天和凌燕的身邊,看着帝釋天面無表情的說道:“釋天,你告訴我,天行他是不是真的身懷聖劍?難道只有光明聖劍才能解除他身上種下的魔龍魄嗎?”
帝釋天點頭道:“魔君,小子所言句句屬實。任誰也想不到,大人的青霧寶劍其實就是光明聖劍,只不過如今聖劍仍然處於沉睡中,只有甦醒過來才能與天戈戟相抗衡,但如何使它甦醒的方法還不得而知。至於大人身上的魔龍魄非同一般,說破了就是天戈戟元神的一部分,要想除掉,談何容易。”說到此,他有些惆悵。如今的局勢雖然表面上太平,但實則危機四伏,暗流洶涌,光就是玄武一事就可以讓全天下人寢食難安,憂心忡忡,更何況楊天行此行前往仙界,也難免捲入到天庭內部的權力紛爭中,南蓋天能不能救出已經希望渺茫,重要的是楊天行自身都難保。
韓一嘯目注帳外,此時夕陽早已下山,夜幕籠罩,漆黑的夜空沒有一點的星光,只有遍地的營帳內燭光搖曳,甚爲淒涼。
帝釋天滿懷心事的站在一旁,只有當他看到凌燕嬌豔的俏臉時纔有了些須的安慰。
自從和凌燕一路奔波,從凡界千里迢迢、披星戴月的趕到魔界,這一路上他兩人的感情從無到有,而且越來越深厚,如今總算是如願以償。對於凌燕,他有着百般的憐惜和疼愛,這個人族美女的一切都讓他心神迷醉。愛情的力量讓他忘卻了煩惱,忘卻了憂愁,彷彿來到了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的天堂,那份安寧和祥和是他一輩子的回憶和追求。
還有韓一嘯,這個神秘高深的魔界至尊,曾經讓他無比敬佩的英雄人物,雖然他那原本光潔英俊的面龐上蓄起了精悍的鬍鬚,抹不去的滄桑,道不盡的氣度都在那張完美的臉上深深銘刻。亂世的來臨讓每個人的心裡多了幾分沉重,但又多了幾分執着和蠻橫。
山雨欲來的前兆象一座大山壓在衆人的心頭,每個人都在爲喘上那麼一口氣而深深的掙扎着。
凌燕有些彷徨的偎依在帝釋天的身邊,帳房內無意間瀰漫的重重殺氣讓她有些發冷。突然,她感覺一隻嬌柔的小手握住了她的皓腕。她有些吃驚,因爲她感覺出這雙冰冷的小手上全是汗水,有些顫抖,象她一樣的孤苦。她愕然的轉過頭去,卻見一個身披紅袍,頭戴金冠,耳垂珍珠翡翠耳環,異常美麗的少女正淚眼汪汪的看着她。
凌燕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這個少女她見過,就是坐在臺階上的九個人之一,她的身份應該很高,卻不知爲何如此傷心的找到了自己。出於女人間特有的感情,她也將自己的手撫上了少女的小手,柔聲道:“姑娘,爲何如此傷心?還有,能告訴小妹你叫什麼名字嗎?”
紅狐感激的注視着眼前這個陌生而又美麗的面孔,聽到楊天行一連串不幸消息的她早已在悲傷中迷失了自己。
當初,她認了花四海做義父,也因此被楊天行以此藉口留在了魔界,雖然只過去幾年的光景,但在她的心裡卻彷彿度過了千萬年。對楊天行的思念不僅沒有隨歲月的流逝而減淡,反而與日劇增。曾好幾次,她都想獨自前往凡界尋找心上人的慰藉,但茫茫人海她又不知何處能夠找到楊天行,後來又被天狼得知她認了花四海爲義父,爲了促進妖魔兩族的結盟,被天狼加封爲妖族公主,成了韓一嘯帳下的九王之一。
“凌妹妹,我叫紅狐,是妖族的公主,聽說你是天行的義妹,你能不能告訴我天···天行他到底怎麼了,會···不會很危險?”紅狐由於着急有些語無倫次。
凌燕有些愕然,因爲她從來沒有聽楊天行談起有關紅狐的事,但從少女的眼神中她讀懂了很多,眼前也是一個爲情所困的癡女,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是妖族公主。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妖族人,覺得和人族沒什麼兩樣,有鼻子,有眼,而且還這麼漂亮,絲毫沒有人間傳說的妖怪那麼恐怖。想到這,她不由對紅狐心生好感,安慰道:“紅姐姐不必擔心,大哥他雖然有些麻煩,但我相信他一定會逢凶化吉的。”和冰月一樣,凌燕對楊天行也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那。。。他有沒有經常提起我?”紅狐羞紅着臉小聲問道,由於緊張她心如鹿撞。
凌燕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白素素,因爲她曾經也問過帝釋天許多關於白素素和楊天行之間的事情。帝釋天在她面前不敢隱瞞,將兩人的關係如實相告。她知道白素素是妖仙,還是仙界的星君,對楊天行也傾心愛慕。她想了一下措辭,勉強擠出幾絲笑容,小心翼翼的答道:“自然是有的,大哥他曾經向我提起過你。”
紅狐一直注意着凌燕的神色,雖然凌燕掩飾的很好,但她還是從中發現了異樣。她有些哀傷,但藏在了心底沒有顯露出來,只是平靜的說道:“是嗎?”
“難道我會騙你嗎?”凌燕有些心虛的反問着。
紅狐看了她一眼,突然展顏笑道:“你在說謊。”
凌燕吃了一驚,不知道紅狐是怎麼看出來的,當即納悶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紅狐的笑容失去了,猶如一朵盛開的正豔的花朵突然凋零。“你剛剛說天行曾經在你面前提起過我,但我說出我的名字時你卻一臉的錯愕,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嗎?”紅狐有些不滿的說道。
凌燕驚訝於紅狐的敏感,由於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沉默了下來。
紅狐心中漸感不妙,小心的試探着問道:“好妹妹,你告訴我,是不是天行身邊有了其他的女子?”
凌燕打了寒顫,有些驚異的看着紅狐,她突然覺得眼前的妖族公主有些可怕,不過她還是沒有開口,但驚訝的表情無疑於默認了。她偷眼瞧了瞧紅狐的神色,卻發現她出奇的平靜,只是銀牙暗咬,面帶堅決之色。
正在這時,帥帳內突然安靜下來,凌燕稍微打量了一下,見韓一嘯不知何時已經重新坐回了寶座上,面色鐵青。不久,韓一嘯的目光落在了正彷徨站在凌燕身邊的紅狐身上,柔聲道:“公主殿下,韓某有一事相商?”
紅狐欠身施禮道:“魔君請吩咐!”事關重大,儘管她心裡很亂,但也不敢意氣用事。
站在紅狐一旁的凌燕似乎明白了什麼,韓一嘯雖然是魔界的首腦,但紅狐的身份卻是妖族的公主,以兩族之間的關係來看可以說是平等的,所以即使是韓一嘯對紅狐也是以禮相待。
韓一嘯微笑道:“公主,韓某想請貴族的天狼族長出面對付玄武,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其他的魔族將領眼見韓一嘯如此客氣也不覺奇怪,因爲現在魔界雖然強大,但缺乏神級高手,妖族雖然在這次魔界內戰中出兵不多,但來的妖族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與魔族將士一起奮勇殺敵,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更何況如今有玄武如此強大的潛在對手,魔族雖有心也無力抵抗,皆因帝釋天所說的玄武再加上天戈戟非人力可以抗衡,所以唯今之計也只有請出妖族的族長天狼才能拖延時間等待其他各界的頂尖高手前來助陣。
紅狐知道這也是楊天行的意思,當下毫不猶豫的說道:“魔君請放心,紅狐一定派人轉告本族族長。”說完,轉向坐在青皮椅子上的妖族將領,同樣是九王之一的狼無影說道:“狼大哥,通知族長的事就麻煩你親自走一趟了。”
狼無影是個身材矮小的壯漢,渾身肌肉虯扎,充滿了爆炸性的能量。他在妖族的地位也很高,雖不是四大長老之一,但卻是天狼的大弟子,修爲自是不在話下。他聞言起身,走到紅狐身前跪下,恭敬的說道:“謹遵公主吩咐。”說完,朝韓一嘯一抱拳,轉身大踏步走出了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