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化解夏天的難題,在別人看來,她就是在無意中碰上了這等事。可她心裡根本就不這樣認爲,她到後山去辦事,並不是她的原始本意,爲的就是讓夏天慢慢地記住自己,她要爲撈取水中的月亮作更大的努力。
只是聽到夏天到後山去了,她才尾隨而去的,別以爲世上的事有那麼巧,有這樣巧的事就是玉蓮精心安排的,你夏天又不是神仙,怎能料事如神。
夏天雖然沒有理解到玉蓮給自己擡高身價的真實意圖,但他對張副主任能在自己有困難時,做到及時出手,夏天對玉蓮還是心存好感的。
夏天卻沒深層的考慮過,那是玉蓮對他放出的特殊信號,他只認爲玉蓮在工作上支持自己,她對我夏天需要幫助,並在第一時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感到不可思議,可就沒想到動感情上來。
從近段時間張副主任總是對自己有偏心,夏天也有所警覺,他感到張副主任對自己關心得有點過餘。
夏天萬萬沒想到的是,張玉蓮對他給以極大的幫助,她是圖謀不軌的,在公社確定自己的那個獨聯體方案時,張玉蓮就給夏天送去了一個友好的表情,她根本就不象在自己搞龍灘電站那樣嘲諷,更沒象在討論種烤煙時與曹書記一唱一和,而是帶着真誠與微笑來面對夏天。
玉蓮就想以此爲契機,她要讓自己從老頭子的腦子裡走出去,她不想再過那種任由別人去猜測自己的身份,說她爲了升官,不惜把自己靈魂出賣的人。
夏天是那樣的遙不可及,可自己既然動了心,就不想放棄。就算自己那個夢不能實現,她也無怨無悔。因爲你與夏天之間其實就沒那可能,你卻硬要螃蟹過街——橫着走。
支持夏天的工作也是在暗中討好他,用這種暗渡陳倉的方法,既讓自己與老頭子劃分開界限,也讓夏天對自己有個新的認識。
在後山辦廠一事上,張玉蓮本是舉雙手支持夏天的,她也知道老頭子雖然在表面上答應了由夏天獨自去組閣,並支持夏天的那個獨聯體計劃,但是他從心底裡並沒有真正承認夏天的地位。看起來夏天在公社是得到全票通過了,而他卻沒看到,老頭子一直都把他作爲自己手中放出去的風箏,線頭始終在他手上,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別人可能不知道,玉蓮卻對他看得很清楚。
在玉蓮也跟隨夏天到後山,並把後山弄得風起雲涌的之時,後山的當家人蔣才高再也沉不住氣了,他不想讓夏天來出這個風頭,更不能容忍宋健也隨着夏天在自己身邊興風作浪。
後山就是自己的天下,自己經營多年了,豈容他人來插手,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自己本是坐地虎,再多出一個過山虎出來,豈有不生事的理。
他夏天來這裡,明的就是想讓宋健來對自己取而代之,這樣的好事你夏天也想得出來,我蔣才高是後山當然的主人,就是你在此之前來收買我,表面上與我交換意見,我也明確地給你指出了,後山的事,只能由我來當家作主。
如果後山辦廠讓宋健搶了頭功,他在夏天的扶持下,走上了那個石廠的頭人地位,他不是在故意挑戰我的權威嗎,若是夏天這個陰謀得逞,他不僅讓我失去了昔日累積起來的特權,也讓表哥在冷水丟了臉,不能,就是不能讓他把後山再放上一隻虎。
蔣才高不想讓自己的利益受損,在夏天等人極積行動的時候,他也沒有閒着,作爲資深後山領導人,他也有自己的辦法,那就是讓後山人根深蒂固的對黨的忠誠,把他們動員起來,羣衆纔是創造歷史的英雄。
他要後山人在最後時刻把你夏天的計劃打得稀巴爛,你不是歷來都有主張公開透明嗎,那好,只要你夏天敢把後山這個廠的領導人進行公開選舉,我蔣才高就可以使你看似十拿九穩的事變得一塌糊塗。
不要經爲你夏天認爲後山只有宋健才能當選那個廠長,實際上我蔣才高也能做到把民心聚集到我這邊來,笑到最後的是誰,那就看誰有那麼大的本事了。
在聯合了他的那批老下級之後,蔣才高心裡有底了,因爲他們都認爲夏天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還說只要你老領導能出面,我們還會支持一個本就不相熟的人嗎。
後山要辦一個企業,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後山人卻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宋健雖然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這上面,但是人們還是對他不是很放心,夏天也總是在人前人後都講,宋健作爲這個企業領導人是當之無愧的,他的本意就是要把宋健扶到這個企業的領導者地位上來。
與夏天的想法截然相反的是以蔣才高爲首的後山領導人一派,他們對夏天一心把宋健送到這個企業的領導崗位上甚是不滿,蔣才高更是不想讓自己被宋健擠下去了,他就覺悟得自己本就是後山的主人,這個企業也理應該由自己來當家作主,我就不信,在後山這條陰溝裡我還翻了船的。
宋健是志在必得,而蔣才高也不想放手,從蔣才高的那些行動中,夏天也感受到事態不妙,上次就與你蔣才高通過氣了,你做你的大隊書記,讓別人來當這個廠長,對你並沒有不妥之處,而蔣才高也在夏天面前信誓旦旦的表示,他會服從上級安排,聽從公社指揮的。
夏天也學會了在後山大造聲勢,他要讓後山人把宋健捧起來,他卻沒想到蔣才高已在暗中做起了手腳,他雖然有所提防,就沒想到蔣才高還有那麼大的本事。
蔣才高把他在過去慣用的那套手法用上了,他在後山人面前儘量把自己標榜爲一個清正廉明的好書記,還給那些不明究裡的人許諾,只要大家信得過他蔣才高,他就不會讓後山人失望。
因爲大家都是後山的人,難道後山人還會害後山人的,只有外人才對你口是心非的。
蔣才高的話很有說服力,後山多數人當面也對夏天恭敬有加,而他們暗中也在衡量,是信那嘴上無毛的,還是聽從後山這個實際領導人的按排,他們在猶豫着,蔣才高就是我們後山人,他還能搬了家不成,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們自然會在關鍵的時候作出自己的選擇。
也有人看出了苗頭,他們暗中提醒夏天,說蔣才高可能會壞事,夏天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他認爲蔣才高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能耐,他認爲別人是高估了蔣才高,他還能把後山怎樣,我不信你蔣才高會翻了天,
我沒找你算賬就是對的了,那“斯德哥爾摩”現象還沒從我夏天的腦子裡過去。
你蔣才高還想這樣做,我讓宋健螳螂捕蟬,你卻要黃雀在後。而讓夏天更沒想到的是,公社領導人還是那個持弓少年,曹書記之所以這樣大方的把後山辦廠的一切工作都全部交給你,他也是深思熟慮過了的。
公社的領導人,他們對夏天到後山去大力宣揚自己的主張在剛開始時還沒在意,後來就有人到公社來告狀了,說夏天在後山就是想拋開黨的領導,說這話的不用說就知是蔣才高了,曹書記聽了,只是微笑,把蔣才高給笑懵了。
“表哥,你還這樣穩得起,也不怕別人把你的飯碗也給端了。”
蔣才高的話很惡毒,他就想挑起表哥與夏天鬥起來,他好從中漁利,但曹書記卻根本不當回事。
“說你沒出息就是沒出息,怎一點風浪都經不起,他夏天是冷水公社的經委主任不假,但是他還得聽從黨的安排,我自有安排,讓他到後山去做那個廠的前期工作也是公社集體決定的,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只要聽從我的安排就行了,其它的根本不要去管那麼多。”
曹書記把蔣才高打發走後,他也到縣上開會去了,蔣才高雖然得到了表哥給的定心元,但他還是心裡懸得很,夏天與宋健的風頭太健了,如果到了決定後山這個企業的領導人那天,表哥又不在現場,豈不讓夏天他們撿了個大便宜。
郭亮那頭還沒訊息,夏天一邊忙碌後山的事,一邊把半個耳朵都有放在公社那部電話上,但每次電話響時,叫接電話的卻不是自己,莫非郭亮言過其實了,夏天心裡這樣猜測。
既然上面還沒動靜,就把後山這個企業先期工作做好,從表面是看,宋健成爲這個企業的領導人,好象沒什麼問題了,夏天也作過悄悄的地下調查,支持宋健的人還是大多數,後山人最想得到的回答是,他們把財力精力都有投入進去了,到時候不能只空喜歡一場,象劉雲鋒搞的那個種天麻,就把大家都給麻了。
後山讓自己放心不下,夏天凡是能抽出的時間,都把自己泡在後山,在公社夏天的辦公室裡,基本上都找不到他,除了他每天晚上從後山回來還能在公社發現他的身影之外,夏天在公社最關心的就是縣上是否有電話來過了。
對夏天一心放在後山,揚婧見到夏天時,就免不了要數落他一頓:
“後山可是張副主任的老家,你不斷地往那裡跑,對張姐看上眼啦,過段時間讓你們撞出火花啦,再來玩把姐弟戀,那才叫別出新意,也讓我們看現世西洋鏡。夏天也,你可不要把機會給錯過了,到時候好請我們吃你的喜糖,說不定後山那個廠辦起來之時就是你們大喜的日子了。”
揚婧的話酸酸的,夏天知道她本是正話反說,他只是對揚婧微笑。
對揚婧這種故意歪卻事實的說法,他不想去反擊,揚婧現在是在想什麼,夏天心裡清楚得很,可是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讓她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揚婧這樣說自己,她也知道這根本就不成事實,可她就要這樣說,簡單地說,揚婧是在吃乾醋,張玉蓮在後山曾給自己解過圍,但她也沒象揚婧所說的那樣,對自己有表白了。
而揚婧並不瞭解的是,夏天往後山一趟一趟地跑,他是在後山惹出了禍事,他給後山人謀福利不假,但他也把有人的心給掠走了,夏天自己渾然不知,可他對別人的傷害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