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徵料的不錯,聖旨是跟他一起回來的,讓我明天啓程回府省親,順便讓謝達襲爵。
晚上我靠在房中的美人榻裡擦我貼身的佩劍,納蘭徵坐在牀邊捧着一本書,我道:“你既然說皇上還要啓用我,爲何這次卻要我交出帥印,他就不怕我抗命?”
納蘭徵並沒擡頭,只道:“他不過想削弱你在謝家軍中的威嚴罷了。”
我道:“你是說……”
納蘭徵道:“謝氏一門從開國起就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爲建國立下大功,謝家軍也是勇不可當,在所有軍營中,若說謝家軍排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排第一。謝家軍驍勇善戰,只要拉出去,不論在哪打都是虎狼之師,這讓皇上十分放心將戰事交託給你們,但謝家軍有唯一的弊端,就是隻認主帥而不認聖旨。我聽聞從前岳父大人率軍時,爲抵禦外敵,吩咐守城將士緊閉城門,任誰也不得進出。當晚皇上派了人去宣旨,守城的將士竟然把宣旨大臣攔在城外半晚,直到岳父大人下令,才放聖旨進城。謝家軍軍紀嚴明是好事,但嚴明至此,試問如何不讓皇帝起疑。”
我嘆口氣道:“真是進退不得啊。我謝家軍之所以奮勇善戰,皆是因爲他們對主帥唯命是從。若謝家軍也對主帥心存疑竇,又與其他軍隊有何分別呢。”
納蘭徵道:“多想無益,郡主也不比過於憂思,好在現在皇上還不得不倚重謝家軍。”
我收劍回鞘,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就是,睡覺。”
納蘭徵道:“郡主好好歇息。”說着就要往塌下走。我一把攔住他道:“哎,你去哪?”
納蘭徵道:“我今日着人在這放了個美人靠,我睡這。”
我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剛纔坐的地方,將就躺一躺倒可以,但若真的當牀睡就偏短一些了,尤其納蘭徵比我還要高出一頭,加之他身體又弱,別睡一晚明天就起不來了啊。
我拉住納蘭徵道:“哪能讓你睡那裡,要睡也是我睡啊,你在牀上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納蘭徵道:“郡主是客,哪有委屈客人的道理。”
我道:“沒事,我時常征戰時幾天幾夜連個靠一靠休息的地方都沒有,早就習慣了,你可不一樣。”
納蘭徵道:“現在畢竟不是戰時,你也不是謝將軍。”
我道:“納蘭徵,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囉嗦啊,我說我睡就我睡。”
納蘭徵道:“郡主說別的納蘭都能答應,可唯獨這件事不可。”
我翻個白眼,突然想起來,道:“是不是到新皇登基前,天下安穩前,你我都要裝成恩愛夫妻?”
納蘭徵點頭。我道:“那不知道還要多少年的時間,難道咱們倆每晚都這樣將就嗎?只怕我受得了,你的這身子骨也受不住了。”
納蘭徵道:“你我新婚,皇上難免關注,等過些日子風頭過了,我再叫人多加一張塌來。”
我擺手道:“不用那麼麻煩了,乾脆咱倆就同牀不共枕吧,還是丞相大人嫌我睡相差,不願跟我一起睡?”
納蘭徵耳朵微紅道:“這……”
我道:“別婆婆媽媽的,就這麼定了。”
我跟納蘭徵又同牀了。
他依舊一個姿勢,我推他道:“哎,你別緊張啊,好歹動一動擺個舒服的姿勢啊,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納蘭徵從耳根紅到脖子,低沉着聲音道:“郡主……”
我的心砰砰跳起來,立刻翻過身去,道:“我要睡了。你自便。”
我這一晚沒睡好,接連做夢,竟然還夢到皇帝發現了我和納蘭徵假扮夫妻,要他休了我,將我下獄交給刑部處置。早上睡醒時整個人都沒精神,躺在那許久沒動,半晌才坐起身。
我一動納蘭徵也醒了,他睡眼惺忪的看我,然後恢復日常的樣子,也坐起身道:“郡主起的真早。”
我道:“習武之人都習慣了,天一亮就再睡不着。你多睡會兒,我想出去練練劍。”
納蘭徵點頭,我爬下牀,準備打簾出去時,突然想起件事,又回頭對納蘭徵道:“你我扮夫妻也要扮的像一點,以後別叫我郡主了,我叫謝清歌,你叫我清歌就好。”
說完我沒等納蘭徵反應,就轉身出去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