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林語堂先生往生極樂的日子,我們懷着悲痛的心情共聚於此,來送林先生最後一程!”
“林語堂先生出生於清光緒二十一年,福建龍溪人,其早年留學美國、德國,獲哈佛大學文學碩士,萊比錫大學語言學博士,回國後在清華大學、京城大學、廈門大學任教,可謂是學貫中西……”
臺上的中文大學創始校長李卓敏,以低沉的聲音悼念着林語堂的生平事蹟,現場除了跪在地上的家屬痛聲哭泣外,幾乎所有人都面露悲痛之色,安靜的聆聽。
隨後與林語堂關係親近的一些親朋好友紛紛上臺追悼往昔。
坐在臺上的霍耀文,看着前方的遺像,也是微微嘆了口氣,這位林先生的成就,的確可以算得上是一代文學大師,更難得可貴的,是其還發明瞭很多對漢語漢字傳播有用的東西。
除了幾年前編篆的《當代漢英詞典》外,現在流行的中文打字機就是他發明的,這個打字機採用了他獨創的“上下形檢字法”設計鍵盤字碼,每分鐘最快能打50個字,且不用訓練即能操作。
要知道最早的中文打字機操作極爲困難,幾百個常用漢字在輪轉上,一般人看着都眼花,要是不經過長期訓練,是很難獨立完成打印的。
可以這個中文打字機的誕生,爲當時從業者提供了不小的便利,也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林語堂一生髮明的東西有很多,除了知名的打字機外,還發明瞭可以擠出牙膏的牙刷。
後世的時候,霍耀文也曾經在網上買過這種可以自動填充牙膏的“自來牙刷”,當時他還覺得發明這種牙刷的人,實在太無聊了。
這種“自來牙刷”無非就是把牙膏安在了牙刷底部,之後擠一下“握把”,然後連通牙刷頭的中間空隙,就會冒出一團白色的牙膏。
買來之後,用了幾次也沒覺得有多麼方便,反而因爲時不時手勁用大了,擠的牙膏比較多,導致他滿嘴的泡沫,之後就棄之不用了。
過了很長時間,霍耀文才在網上的一篇文章中看到,原來“自來牙刷”最早的創意是林語堂發明的!
那篇文章中還提到林語堂搞過很多小發明,但幾乎除了打字機外的所有發明,都是無用之功,作者還說了一個比較新奇的觀點,那就是讓林語堂晚節不保的源頭,就是他搞的這些小發明。
因爲發明出中文打字機後,林語堂在美國拿到了專利權,就開始辦廠來製造他發明的打字機,可因爲造價昂貴,一般的報社和公司根本買不起。林語堂爲此投了大量的錢,卻壓根兒推廣不開這臺機器,賠得血本無歸。
作爲文壇知名的大師,林語堂賺錢能力肯定是有的,但他一次又一次對這些耗費周章、卻收效甚微的新奇發明投入鉅款,就算是馬老闆都頂不住啊!
當時看到這個新奇觀點的時候,霍耀文還琢磨了一下可能性,可能他晚年貪財未必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可也難以掩蓋其行爲。
……
一個多小時過去。
當追悼會結束以後,霍耀文跟在張承頤的後面慰問了一下家屬,就退到了人羣之中。
不久,便有人擡着棺材出了門,登上一輛出殯車朝着港口而去,送到港口,那是因爲林家人爲其安排的安葬地,是林語堂在臺灣的故居。
前來的賓客們紛紛出門相送。
目送着出殯車遠去,一些人跟家屬簡單的說了一下安慰的話,就相繼離開了。
“唉,林先生的《京華煙雲》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
看着離去的車,張承頤微微嘆了口氣,他雖然與林語堂不熟,但早年在中文大學的時候,也打過幾次交道,對於這位的評價,也不好多說什麼,此次過來參加出殯也算是緬懷一下曾經寫出過鉅著《京華煙雲》的大師吧。
“是啊,這本書寫的的確很好。”
霍耀文點了點頭,要是寫的不好,能提名諾貝爾文學獎嗎?
現在除了評委會外,霍耀文可以說是全球唯一知道林語堂獲得過兩次諾貝爾文學獎提名的人。
有人可能不瞭解諾貝爾獎的評選過程,除了和平獎是把提名人和獲選人同時公佈外,其餘的獎項都設置了一個提名人員名單50年保密條例。
想要知道每年那些人獲得提名,需要等到五十年後纔會被公佈!而林語堂獲選提名的兩次,分別是1940年和1950年。
感嘆了一會兒,張承頤是知道霍耀文下午要坐飛機去英國,也是準備進去跟家屬道別時,突然有人在後面喊道:“張先生!”
張承頤回頭一看,見來人是余光中,頓時笑道:“光中你也來了。”
余光中嘆息道:“是啊,林先生去世,我作爲後生晚輩自然要過來送他最後一程的。”
說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霍耀文,笑了笑說:“張先生,這位想必就是你的得意學生霍耀文吧。”
“不錯。”張承頤點點頭,介紹道:“耀文啊,這位是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教授余光中餘先生。”
余光中!
霍耀文沒想到面前這位戴着眼鏡,梳着油頭一身文氣十足的中年男子,居然是寫出《鄉愁》的余光中!
笑着與他握手道:“原來是餘先生,您前幾年寫的那首《鄉愁》,寫的實在太好了!”
如今才40多歲的余光中還沒有後世那麼大的名氣,但在港臺兩地的文壇中早已成名,72年寫的那首《鄉愁》更是被諸多文人作家讚譽。
余光中微微一笑,謙虛道:“霍先生客氣了,我也非常喜歡你在《大公報》發表的那首《故鄉》,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卻也是道盡了鄉愁。”
“哪裡哪裡,拙作罷了,拙作罷了。”雖然當魔改公這麼多年,霍耀文的臉皮越來越厚,但這首《故鄉》還真是一字沒改。
“好了好了,你倆就別謙虛了,我覺得你們倆寫的都非常好。”
張承頤哈哈一笑,他是學哲學的,對文學鑑賞能力有,可寫不出好文章來,笑着道:“光中,最近聽說你又新寫了一篇散文。”
余光中道:“還在修改當中,等到時候改好了,我再拿給張先生您過目。”
“好。”張承頤一口應下來,又說道:“對了,這次交流會你也參加吧。”
“當然,校長已經囑咐我了。”
“……”
看着老師和余光中聊天,霍耀文也沒有插話,只是默默的聽着二人的交談。
說起來,霍耀文對余光中的作品是非常非常喜歡,特別是上大學學習編劇的時候,最是喜歡余光中寫的散文和詩句。
可以說是滿足了當時患有過度文青病的霍耀文,對文學的一切幻想和美好。
“我記得你愛我,或許是我記反了。”
“人總有一天會長大,何必成熟太早,失去太早。”
“掉頭——去是風吹黑髮,回首再來已雪滿白頭。”
“……”
諸如此類的短句短詩,實在太多太多。
最打動霍耀文的,是余光中寫給他妻子範我存的信中,有這樣一段話:
“不要問我心裡有沒有你,我余光中都是你!”
寥寥十幾個字的情詩,一語雙關,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放過,簡直浪漫得可怕!
這些浪漫詩句讓正犯病的霍耀文,猶如久逢甘露一般飢渴!
經常不愧是被人稱爲:右手寫詩,左手寫文,浪漫詩人,鄉愁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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